不过,朝廷其实是想拆分甘肃的。
甘肃成为一个省,本来就很不合理。
甘肃东西太长了,东西跨度一千六百公里,饶是在铁路发达的今天,这么长的距离,官员治理困难,百姓行走困难。
而且,中间还有时差呢。
大明并没有用统一的北京时间,刚开始大明用四个时区,黑龙江时区-北京时区-甘肃时区-西域时区,每一个时区差一个小时。
可在景泰五十五年,朝中有官员认为,既然用了四个时区,不如改用正确的时区。
大明的时区,是以紫禁城为本初子午线,划分的时区。
重新划分时区,一直吵到了景泰六十五年,在景泰六十六年,确定采用八个时区。
大明跨度是八个时区,就直接采用八个时区。
也就是说,最东边和最西边,时间相差八个小时。
这样肯定有分裂的隐患。
老皇帝最初是极为反对的,他一直想用统一时间,不采用多时区制度。
可朝中官员却认为,既然大明选择尊重时间,那么就采用准确的时间,这是对时间的尊重。
争吵了几十年,最终还是改成了不同时区。
因为这事,老皇帝在养心殿叱骂,这是分裂大明的根源,以后就会因为时间不同而分裂的。
所以,甘肃就因为跨越两个经度,同属甘肃一省,时间却相差一个小时。
甘肃能不拆分吗?
朝廷的意思是,将甘肃、青海、宁夏三省打乱,重新划分疆域。
这件事卡在老皇帝身上,老皇帝认为疆域确定下来,就不要随意更改,这样大规模更改省界,会造成很多不必要的影响,使得吏治会在一段时间内变得十分混乱。
朱厚就感受到了甘肃跨度之广,一个省用两个时间。
大明有很多一个省两个时间的,但一般都是无人区,像这种内地省份是很少的。
西域也是一个省两个时区,不过西域马上就要拆分了,大概会拆分成两到三个省。
因为大明要正式确立帕米尔高原和兴都库什山脉的主权,大明又要增加新省了。
拆分西域,因为西域富起来了,中华江让整个西域,变得极为宜居、富饶、繁荣。
叶尼塞河引水进入西域之后,会再次滋养这片土地,尤其在南疆,多出一座甚至几座大湖。
朱厚抵达兰京。
这座刚被升格为京师的城市,在景泰朝之前,只是一座军事重镇,并不受太大重视。
景泰朝早期,也没有倾注太多资源建设。
一方面是西北不值得,另一方面则是西北土地严重荒漠化,支撑不起来庞大的人口,没有人口就没有经济,没有经济就支撑不起来工业。
即便在兰州没有升格为京师之前,兰州也只是一座小城市,人口六百万左右,在西北算大城市,在全国来算,只是一座中级城市。
也是所有省会城市当中,少见的不是工业城市的城市。
兰州的工业基础非常薄弱。
主要还是自然环境限制了兰州发展。
经过五十多年的保护水土,兰州生态已经得到了很好的保护,连通铁路之后,朝廷也开始投资建设工厂,发展工业,奠定工业基础。
而这个过程比较缓慢,属于润物细无声当中进行。
直到兰州升级为兰京之后。
几乎眨眼之间,人口突破了千万,随后节节攀升,一年时间内,人口达到了两千万。
若非紧急限制户籍,人口可能会达到三千万往上。
甘肃人口大规模往兰京跑。
都想要京师户口。
京师人口好呗。
刹那间涌入一千四百万人,导致物价、房价疯涨,交通拥堵,方方面面都出现了严重社会问题。
幸好朝廷控制,不然房价都得崩盘。
因为连甘肃本地人都不知道,兰州房价,和他们小城市房价差不多,当兰州升级为兰京之后,人多房价肯定要涨的呀,所以就疯狂买房。
还有很多炒房客来兰京炒房。
大家都下意识的认为,京师房子就一定贵,这可未必,大明有很多京师,房价都不贵。
而当城市建设稳定之后,兰京人口开始下降,从两千万,下降到了1300万,常住人口更是跌破了千万。
因为大家只想要个户籍而已,买房子只是为了投资而已。
该打工还得出去打工,该回老家还得回老家。
兰京迎来短暂的人潮后,又归于平静,经济忽然爆发式增长后,又迎来阵痛期。
而且,城市人口激增之后,城市就开始扩建。
结果刚刚拆毁了老路,人就走没了,当地政府都懵逼了,你们这不玩人呢嘛。
作为一座仍然缺水的城市,自然环境虽然得以克服,想凭借薄弱的生态一跃成为工业城市,着实不容易。
朝廷对兰京的要求,维持西北核心地位,尽好京师应尽的义务,镇守西北,重点发展轻工业,兼具重工业协同发展。
朱厚恰恰看到了兰京短暂繁荣之后的荒凉局面。
甘肃总人口才1.1亿,常住人口仅有6700万,兰京云聚这些人,已经是潜力的极致了。
朱厚对甘肃的感受是,沙尘不多,环境治理效果显著。
至于说经济发达,百姓安居乐业,那纯属扯淡了。
这边的百姓,都苦着脸,因为刚刚吃到一波红利,转眼红利自己跑了,能不痛苦吗?
上个月赚一万,这个月赚一千五,天地之别,过于悲催。
朱厚在兰京时,收到了祖父的电报,祖父去昆仑封禅,让他随驾,他被迫终止巡视,本来定好的,下一站是甘州。
这座甘肃的新省治,正在扩建中。
甘州并没有兰京这么疯狂,本来人口一百多万,目前仅涨到了三百多万,也就是极限了。
朱厚决定,从昆仑山封禅回来之后,再去甘州看一看。
他在兰京等待火车。
三日之后,他登上去昆仑山的列车。
朱见漭心情真的好,虽然他猜测老爹是不放心他,所以将他踢出京师,但是,老皇帝禅让是板上钉钉是事情了。
他已经和很多官员进行了利益交还,除了几个死硬分子之外,其他人都已经答应他,支持他登基。
再说了,老皇帝已经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很强硬地说出禅让的话了。
就算老皇帝想反悔,也覆水难收了。
朱见漭想不到,老皇帝有什么翻盘的可能。
这次,带上朱厚,也是拉拢自己的好大孙,省着被好大儿给拉拢走。
路上,朱厚将巡视结果汇报给祖父。
朱见漭在火车上,也在处理国政大事,丝毫不曾松懈。
这点颇有老皇帝之风。
“儿,地方之事,你怎么看?”朱见漭问。
“回祖父,孙儿以为牵一发而动全身,很多问题就摆在明面上,却没有办法解决,因为一旦解决的话,就牵连出一连串的问题。”
朱厚苦笑道:“大明和大商不一样,那里我们汉人才有三代人而已,社会雏形又是咱们一手创造出来的。”
“可大明,却是汉人的祖地,六千年来就生活在这里,这里面拥有太多的人情世故。”
朱见漭点点头:“孤肃清朝堂,也只是得到一时清明而已,想让廓清寰宇,非一日之功啊。”
“祖父,孙儿总以为,咱们看到的地方,都是假的。”
朱厚直说道:“孙儿不管到哪,总感觉和百姓隔着一层膜,和真实的地方隔着很远距离。”
“无论孙儿怎么努力,都看不到摸不到。”
“所以,孙儿怀疑,孙儿所见所闻,都是假的,是有人故意让孙儿知道的。”
朱见漭眼露满意之色:“你能有这般见识,说明确实长大了。”
“的确,朝局便是这样。”
“你越想看清越看不清,你看清的反而是别人让你看到的。”
“中枢是这样,地方也是这样。”
“待祖父登基后,就让你任地方督抚,看看地方究竟是如何运作的,祖父年轻时就做过督抚,所以太知道地方是什么鬼样子了。”
朱见漭现在满腔鸿鹄志:“大明的未来,在孤与尔手里!”
封禅一应准备,已经准备齐全,一个月后,他就能返回京师,登上帝位。
越想越兴奋,兴奋到睡不着觉喽。
而在京师,老皇帝睡得十分安稳,现在坐在朝堂上秉政的是朱佑。
但朱佑有些事不敢做主,就跑来养心殿问。
本来可以打电话的,可这孩子为了表现自己的孝心,来回往返跑,连朱祁钰都感动了呢。
“太孙,未来你是要当皇帝的,等朕和你父亲没了之后,难道还要事事开太庙询问祖宗吗?”
朱祁钰道:“现在让你拿主意,是在磨砺你,等到朕和你爹都不在了,倘若做错了决定,到时候谁来给你擦屁股呢?”
“放心去做吧,朕给你兜底儿。”
朱佑可爱死老皇帝了。
其实,回到大明之后,一直都是他在秉政,他爹只是大事拍板,可是,他爹却很会抢功劳,只要有错就骂他,甚至不停让他出来背锅。
老皇帝就不一样了,老皇帝不喜欢让人背锅,有错就承认,和这样的仁慈长者共事,实在太舒服了。
朱祁钰打发走朱佑,在殿里慢慢走,慢慢适应。
身体恢复的不错。
主要是老四没在京师,他不用提心吊胆了,所以术后快速恢复。
即便身体好转,但他也能感受到寿元的急速流逝,他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现在不过靠药石延续寿命而已。
反正活一天就赚一天,值了。
朱祁钰格外珍惜自己的身体,年轻时他坚持锻炼,一日不锻炼都不行,因为他不想衰老。
可到了年老之后,他是节制运动,效仿王八,能不动就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