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皇帝杀人吧,哀家真没有名单,真没有啊!你要如何才肯相信哀家啊?”
孙太后哭个不停:“皇帝不信,把哀家圈禁在宫中,哀家永远守着这寂寞,终生不见人,如何?”
“皇太后也和太宗皇帝讨价还价过吗?”朱祁钰冷冰冰地问她。
孙太后浑身一颤,皇帝这是非要把疑心病,变成杀戮,不杀光了,他是不会安心的!
“呵呵呵!”
她惨然而笑:“哀家早就不该心慈手软,让你坐这八年皇帝!镇儿回来的时候,就该不顾一切,推翻你!也就没有今天了!哀家悔啊!”
“哼,皇太后少做了吗?”
“景泰二年的金刀案,景泰四年的朱见济。”
“朕后宫里的女人,朕吃的药……”
“不都是皇太后一手策划的吗?”
“哪件少了?”
“只不过朕命大,活到了今天而已。”
“成王败寇,皇太后便服了吧。”
朱祁钰语气一缓:“交出名单,朕让薛厦出宫。”
“否则,出宫的就是诛孙家九族的圣旨了!”
孙太后惨笑,不说话了,求饶也没用了,当狗也没用了,皇帝疑心病犯了,只有杀戮才能治这个病。
朱祁钰走出仁寿宫正殿。
他一直在等孙太后叫住他,可是没有,孙太后没叫住他。
难道真没有名单?
皇太后没骗人?
“传旨,皇太后忧思成疾,朕心难过,国朝正值多事之秋,朕无暇侍疾,便让常德公主代朕侍奉皇太后。再在宫外贴出告示,召集天下名医,为皇太后诊病。”
看见朱祁钰走出仁寿宫,常德以为皇帝真杀了母后呢?
可听到圣旨,微微松了口气,又如遭雷击,皇帝这是把他们母子三人和皇太后一起,圈禁在永寿宫中了!
不过,孩子不用死了!
该死的张,本宫为你付出这么多,你却如此待本宫,狼心狗肺啊!
常德搂着两个孩子,走进永寿宫中。
“吃食上别亏待她们,吃饱吧。”朱祁钰嘱咐一句。
去银作局的路上,朱祁钰阴沉着脸。
先切断了永寿宫对外的交通门路,再徐徐图之吧。
“皇爷。”冯孝唤了一声。
朱祁钰歪头看他,冯孝压低声音道:“若皇爷想,奴婢可动手!”
“滚一边去,皇太后、常德毕竟与朕是一家人,吵吵闹闹罢了,吓唬吓唬她们就算了。”
朱祁钰倒是想杀,名单不到手,怎么杀?
冯孝没转过弯来。
皇爷不是恨到跳脚嘛,怎么就又不杀了?
“启禀皇爷,南和伯传来消息了,已经到京畿了,最迟明早就能入京。”冯孝低声道。
“带来多少人回来?”朱祁钰正愁无人可用呢。
“七百人。”
朱祁钰颔首:“够用了,传旨方瑛,入京后便来宫门拜见,朕在宫中等他。”
“让金忠抓的人,抓来了吗?”
冯孝回禀抓到了。
“抓去银作局,朕一并审了。”朱祁钰清理完了内宫,就要开始清理宫外的各监、各局。
其中,他最看重的是御马监,御马监下辖养马军,养马军下辖勇士营和四卫营。
也是他在京畿之中,必须掌握的一支军队。
九门提督府、侍卫军、禁卫、巡捕营、养马军,攥在手里,内城的安全便无忧了。
至于养马军,他属意由太监掌军,但没有合适的太监,如果让方瑛掌军的话,又太屈尊了,恐怕方瑛也未必愿意。
先看看御马监可不可用吧!
“令阮让滚去银作局。”
阮让是御马监提督太监,朱祁钰也摸不透,这个太监是谁的人,朱祁钰猜测,应该是兴安的人。
“奴婢遵旨!”冯孝领旨。
御辇从西华门出宫,直奔银作局。
……
东宫。
“把手伸出来。”项司宝板着脸,手里拿着戒尺。
朱见深战战兢兢的摊开手掌,手掌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全是伤。
“皇爷让奴婢管着你,是为了你好,别嫉恨奴婢。”
项司宝扬起戒尺,狠狠打在朱见深的手心上。
朱见深惨叫。
“不许叫!”
“这点疼痛都受不了吗?”
“受不了就不要抽鼻涕!不要结巴!”
“皇爷让奴婢帮您改掉这个毛病,是为了您好!”
项司宝语气冰冰冷冷的。
她和初入东宫时判若两人。
那时的她,带着几分讨好,如今不一样了,偌大的东宫里,只剩下三个活人了。
作为东宫的主人太子朱见深,最受气。
啪!啪!啪!
项司宝跪在地上,抡着胳膊使劲打。
每打一下,万贞儿的身体都不由自主的跳动一下,打得实在太狠了。
朱见深痛得直抽搐。
“说话!”
项司宝明明跪着,却仿佛站着,朱见深明明站着,还不如跪着呢。
“本、本宫……”
“摊开手!”项司宝又举起戒尺。
朱见深泪如雨下,两个手掌,没一块好肉了。
项司宝看了一眼,着实没地方下手了,干脆道:“把屁股撅起来。”
“啊?”朱见深瞪大眼睛。
“项姑姑,太子受了重伤,要不今天就到这吧?”万贞儿帮着求情。
项司宝冷冷地瞥她一眼:“等皇爷来问,你来替太子受过吗?”
万贞儿浑身哆嗦一下,垂下头,不敢吭声。
“转过去!”
项司宝语气冰冷,狠狠一道戒尺,抽在朱见深屁股上。
朱见深一哆嗦,一个屁没憋住,放了出来。
刚巧,对着项司宝的脸。
他立刻意识到犯错了,惊恐地告罪。
“太子放的是龙屁,奴婢甘之若饴!”项司宝还陶醉的闻了闻。
啪!
就在朱见深发懵的时候,项司宝狠狠一戒尺,抽在他的腰上。
朱见深痛得跳起来:报复啊!
“项姑姑,您不能打太子的腰啊!”
见项司宝还要打,万贞儿护住朱见深,疾声道:“项姑姑,您不能再折磨太子殿下了,若把殿下打出个好歹来,奴婢就算豁出性命,也要去乾清宫告您!”
“告我?”
项司宝指了指自己,气得站起来:“好你个溅蹄子,还敢告我?给我跪下!你不是要帮太子殿下挡着吗?好,那本司宝就打你!”
万贞儿吓得一哆嗦。
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项司宝是陛下派来难为太子的,陛下肯定为项司宝撑腰啊,自己去乾清宫告什么告呀!
“站住!”项司宝阴沉着脸,朝着万贞儿而去。
万贞儿不敢躲了,她担心项司宝再去找太子的麻烦。
啪的一声,戒尺抽在万贞儿的身上。
万贞儿疼得直掉眼泪,却不敢叫出声来。
朱见深见万贞儿被打,直接炸了:“你要干什么!奴大欺主了是不是?”
“本宫豁出去了,这太子不做了,本宫这就去禀明圣上,本宫不做这太子了!”
“项氏!本宫就算不是太子,也是皇子!是圣上的亲侄子!也是亲王!”
“岂是你这般奴婢敢欺辱的!”
“走走走,咱们去御前说个明白!”
朱见深顾不得手疼,拖拽着项司宝往东宫外走。
项司宝却害怕了,她福至心灵,跪在地上:“太子殿下,您、您不结巴了,也不流鼻涕了,奴婢恭喜太子殿下!”
“奴婢为了治太子殿下的疾病,才出以下策,请殿下饶命啊!”
她磕头如捣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