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只是潦草地问朕身体情况罢了,并没有和朕真心交谈过一次,不过例行公事而已。”
“他没原谅朕。”
“朕也知道,朕对他做的那些,不可能得到他的原谅的。”
“而生在帝王家,原谅与不原谅,都算不得什么大事,朕的心思也不可能在他身上,繁重的朝政,才是朕的归宿。”
“你们四个同时降世,说来说去,都要感谢朱见深的。”
“若无朱见深,朕都不知该如何解决。”
“有了儿子,朱见深愿意配合朕,朕的心思该放在宗室上面了!”
“朕将宗室诏入京师。”
“该杀的杀,该处置的处置!”
“然后朕就要巡幸南京,解决江南士绅的问题了,同时还要彻底解决掉朱祁镇这个大炸弹。”
“那几年,朕忙得恨不得拆成两半用。”
“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对外战争、财政收入、皇权、宗室、士绅、朱祁镇、民间灾祸等等,太多事了,都需要朕来解决。”
“朕真的分身乏术。”
“这段时间内,朕将朱祁镇冷处理,并且缓解朕和他的关系。”
“因为朕逐渐大权在握。”
“他再想发动夺门之变也没机会了。”
“想成为他党羽的人,都没有机会。”
“连孙太后,也开始从威胁朕,到讨好朕。”
“朕拿捏着她。”
“她已经没有办法了。”
“她手里还有那个红匣子,作为威胁的。”
“硬来不止会让朕损失名声,还会让天家沦为笑柄,重点是朕怕孙太后疯狂,把红匣子的秘密揭开,宫闱秘事传出去,朕反而会陷入被动。”
“朕思来想去,就想了一个办法,放纵朱祁镇。”
“孙太后不是要他活命吗?”
“满朝公卿都希望朕善待兄长。”
“好呀,朕如了他们的愿。”
“朕不止要善待兄长,还要给他最好的生活,让天下人都要称颂朕对待兄长,恩重如山!”
朱祁钰诡笑起来:“当年,孙太后给朕找个技子,朕给他找一群技子!陪他嬉闹,陪他变老,陪他去死!”
“朕很了解朕的兄长。”
“他并不好涩。”
“虽然他在南宫没少生孩子,但他是个长情的人。”
“和朕一样,都不好涩,且都很长情。”
“可朕在宫中那些年,朕仿佛跟着了魔似的,看见女人都不会走路了,那是药的作用!”
“他们给朕配药,让朕变成个瑟魔!”
“朕就以牙还牙!”
“朕也给他配秘药,让他变成瑟魔中的战斗魔!”
“当时,安南皇帝染上了瘾病,朕得到了这种药,就用一样的配方,给朱祁镇配药。”
“让他上瘾,让他日日都想女人。”
“然后朕就将京师的技子,都送他府上去。”
“让他享受,朕曾经享受过的一切。”
“不,比朕更痛快,朕给他精挑细选了上千个伎子,个个都是好身段,个个都貌美如花,让人看了都垂涎。”
“就只有一个问题,脏!”
“洗不干净的脏!”
“她们和朱祁镇真的很般配。”
“这是朕送给他最大的礼物。”
这一刻,朱见漭不寒而栗。
他清楚他爹表面善良,内心阴狠,却没想到,阴狠到这般地步。
不管怎么说,正统都是皇帝呀!
竟然用伎子去埋葬朱祁镇,他爹这脑回路,一般人没有。
“这样做的好处,一、能彰显朕的仁善,朕和兄长化干戈为玉帛,朕除了不能将皇位还给他之外,其他一切朕都能给他;二、让世人看清他的真面目,让世人发现,朕才是最好的皇帝。”
“而且,为了造势,朕的儿子连王爵都不封,朕还收回宗室的亲王爵,却将他所有儿子全部封为亲王,女儿全部为公主。”
“在民间,朕又宣传正统帝,让民间加深对他的印象,瓦剌留学生,叫门天子,呵呵。”
“在这期间,朕重点拉拢了一个人。”
“袁彬,你可有印象?”
猛地,朱见漭惊异抬头:“爹,影子的创始人袁彬,是他?”
“就是他,他帮朕做完一件大事之后,就消失在世间,以影子统领的身份,活在暗处。”
影子,不是太监创立的。
因为朱祁钰在防备宫中太监,也在制衡宫中太监,若都由太监来筹备,和东厂、西厂有什么两样,何必单独建立一组呢?
而袁彬,朱祁钰也不是完全相信,他只是负责训练人手而已,这些人手都是朱祁钰养大的孤儿。
影子里,还有一个重要人物,是范青。
范青假死脱身,进入影子,成为影子统领,制衡袁彬。
还有一个人,叫廖承宗,江湖人士而已。
得了朱仪的赏识,举荐给皇帝的。
袁彬、范青、廖承宗,三人共同组建的影子。
也是三人共同掌管。
所有人员,都潜藏在暗处,单线联系。
“袁彬,在景泰四十年时,阉割入宫,景泰五十六年,病逝在浣衣局里。”
朱见漭难以置信:“他、他为何入宫?”
“王诚和金忠死了,朕不信任其他人,需要影子在宫中拱卫朕。”
“袁彬身高力强,且无牵无挂,最适合入宫。”
“但朕担心有老人认得他,就让他在浣衣局里当一个粗使太监,一当就是十六年。”
“无人知道,朕手下第一刺客组织,执掌的人,只是浣衣局里一个粗使太监,恐怕谁也没想到吧。”
朱见漭有点懵:“爹,若袁彬死了,那儿子手下的袁彬又是谁呀?”
“袁彬成为一个代号,你手下的是第三代袁彬,第二代因为做事不得力,被朕处死了,手上的是第三代。”
老爷子藏得太深了。
估计天下人都不知道有影子这个机构,不,在景泰六十五年时候被曝光了。
因为当时为换太子,所以被曝光了。
等等!
老爷子向来擅长制衡之术,影子是制衡厂卫的存在,那么谁在制衡影子呢?
其实,他总忽略一个人,舒良。
整个景泰朝,老皇帝最信任的几个太监,王诚、舒良、金忠、冯孝、张永、许感等,若排名的话,第一舒良,第二王诚,第三金忠、第四冯孝。
可舒良的存在感,恰恰是整个景泰朝最低的。
好似所有人都会遗忘他。
甚至很多太监,都能骑在舒良的头上。
这很不符合老皇帝的性格啊。
朱祁钰向来是用最贴心的人。
像张永,明明没有能力执掌司礼监,饶是梁芳特别有能力,也被张永踩在脚下。
可这个舒良太怪了,从景泰十五年之后,这个人就消失了!
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之中。
他去哪了?
朱见漭抬头看向老皇帝,刚巧撞上朱祁钰的眼睛。
朱祁钰嗤地一声:“你想问什么?问吧,朕时日无多了。”
“爹,制衡影子的机构是什么?”朱见漭问。
“你是何时想到的?”
朱见漭没好意思说是刚想到的。
“没错,制衡影子的,还有一个机构,叫血滴子。”
“血滴子分两部分。”
“一部分在朝中,一部分则潜藏在影子之中。”
“这血滴子,是景泰九年成立的,在此之前,没有名字,是景泰八年末,舒良帮朕练的,从景泰十五年之后,舒良一直在宫中帮朕训练密探。”
果然!
舒良作为老皇帝最信任的太监,不可能毫无存在感的。
他记得,他出京的时候,舒良还活着呢!
可他见得次数非常少!
所以才会忽略掉这个人。
“没错,他在为朕练间谍。”
朱祁钰笑道:“影子的统领不是舒良,但元从人员都是舒良一手练出来的,所以影子朕才会放心的交给外人。”
“舒良为练影子,消失了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