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景泰:朕就是千古仁君 第240节

  费宠闪开:“奴婢不过一介轿夫,哪敢受淑女的礼呢?”

  “臣女也不过区区医者,何来高贵呢?”谈允贤恭恭敬敬行礼。

  费宠坦然受之,又回了一礼。

  到了永和宫,谈允贤忽然明白,在这宫里生活,就该身不由己,今晚实在太放肆了。

  ……

  翌日,下了早朝。

  董赐于勤政殿觐见。

  朱祁钰翻阅着三国演义,这是本书居然是禁书。

  和他一起是禁书的还有水浒传。

  倒是刊刻精美,白棉质地,墨迹清晰,通篇赵体(赵孟),字迹清晰流畅。

  根据冯孝说的,这不是经厂本,经厂本用的是黄棉或竹纸,开篇便有错别字,翻几页后更有大花脸,看不清字迹的页面,所以冯孝特意取了本藏书献上来。

  藏书没有标点,但经厂本在句子末尾加一个圈。

  这个圈,应该是句读(dou四声),断句的意思。

  阅读起来,朱祁钰还是读经厂本更流畅些,虽然字迹难以辨认,错别字特别多。

  朱祁钰在宣纸上,写下标点符号,简单的逗号、句号、问号、叹号、引号等。

  又在经厂本上标注几页,然后丢给冯孝:“送去军机处,让他们用一用。”

  无须解释,那些把四书五经研究通透的翰林们,打眼便会。

  “都整顿完了?”朱祁钰看向董赐。

  董赐看到标点,也是秒懂其中涵义,不敢废话:“启禀皇爷,大体收拢完毕。”

  “先说说,有什么行当,适合妇人劳作的?”朱祁钰问。

  “奴婢以为纺织最适合,一来不用抛头露面,惹得满城风雨;二来北方纺织远不如南方,如今漕运皆在运输米粮,北方反而缺布匹,所以奴婢以为可以赚银子。”

  董赐说,如今江南的丝绸、山西潞绸、闽广倭缎(天鹅绒)、四川蜀锦、山东柞绸,极具地方特色,又畅销远近。

  南松江,北潞安,衣天下。

  足见大明纺织天下第一,没有之一。

  做丝、棉、刺绣等行业,京畿没有任何优势。

  但北方寒冷,董赐以为可以发展棉纺织和毛纺织。

  虽说棉纺织有“楚中的江花,山东的北花,余姚的浙花三朵金花”之说,但如今宣镇、山东、京畿,都有灾祸,急需棉织品,可以小赚一笔。

  而毛纺织集中在山陕一带,品种有绒、褐、毡、裘等,品类单薄,百姓不认。

  董赐却认为,京畿可大力发展毛纺。

  他认为毛纺处于初级阶段,只要有合适的织机,便能纺织出更加保暖的衣服。

  朱祁钰深深看了他一眼,并未说什么。

  把工坊建起来,安置了流民中的女子,不提多少盈利,起码是一条活路。

  “有心了。”

  朱祁钰颔首:“纺织确实适合妇人,而且还能带动北直隶的棉花种植,给民间百姓一门营生。”

  “毛纺更好,京畿离漠北近在咫尺,若研发出新的织机,利用上羊毛,说不定大明可用羊毛操控漠北呢。”

  “你手中有多少台织机,需要多大场地?”

  他并未多说。

  “回皇爷的话,奴婢收敛了京中全部纺织工坊,大概收到七万八千余台织机,但织机水平不一,奴婢尚未完全清点。”

  董赐回禀:“奴婢以为,可在朝阳设厂,一来工坊规模足够;二来可缓解内城压力。”

  “奴婢闻听皇爷要规划内城,扩宽马路、多建坊市等,所以奴婢想将原工坊地带空出来,交给皇爷。”

  董赐是会做太监的。

  知道内城寸土寸金,土地金贵,所以献给皇帝。

  “你是有孝心的,这些地朕不白拿,建纺织厂的一应资金,都从内帑出,但朕就占八成股份,朕留出两成,给工坊里的工人,女工也有,人人均分。”

  “皇爷,此举绝对不行!”

  董赐难以置信:“她们本就是流民,皇爷安置她们,给她们钱赚,已经皇恩浩荡了,如何再分股份?疯了不成?给她们口饱饭吃就知足吧!”

  说完,他担心忤逆皇爷,赶紧跪下请罪。

  “董赐,咱们是做生意,想多赚钱,就不能怕多投入。”

  朱祁钰问他:“等饥荒过去,这些女工出工不出力,你又能如何?”

  “设下严厉刑罚,不听话者鞭打,屡教不改者,杀!”董赐冷笑。

  这些女工的心难道是铁石做的?要不是皇爷,她们早就冻死饿死了,岂能有钱赚?还不知道感恩?

  “董赐,近来你经常出宫,观察过没有?那些农户,是给自己种田更卖力呢?还是做别人佃户时候更卖力呢?”朱祁钰反问他。

  董赐是聪明人,一点就通。

  “奴婢明白了,皇爷是以利许之,令其勤快起来。”

  朱祁钰颔首:“没错,但峻法也需要,列出个规章来,要求所有人遵循即可。”

  “初时由太监管着,等工厂进入正轨,便由女工管着。”

  “宫里不插手,只派太监负责监督、定期查账即可。”

  董赐不解:“啊?皇爷不担心她们中饱私囊?”

  “所以每年要设下一个限额,达到了有奖励,没达到便用峻法。”

  朱祁钰笑道:“贪污是永远杜绝不了的,把太监放进去,贪得会更厉害!甚至,到内帑的钱会更少!”

  董赐傻傻点头,他隐隐感觉,这工坊反而有利可图。

  “织机也多淘汰一些,全都卖出去,便宜些卖给京中百姓,让他们在家也能织布,鼓励京中百姓在家中养桑树,等几年桑树成材,便能养蚕缫丝。”

  朱祁钰粗略计算一下:“留个六万台就够了,其他的都卖掉,半价卖给京内百姓,若有的家庭独自支付不起,可两家、三家合买一台,你不能嫌弃厌烦,交代下去,卖掉织机的银子,留给工坊做流动资金。”

  “绝不可贵卖,朕会派人去查,不遵圣旨是什么后果,你该清楚。”

  董赐吓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还有什么行当?”朱祁钰让他起来。

  “奴婢以为刊刻,女子也可做!”董赐说的刊刻就是印刷。

  “说来听听。”朱祁钰也想了解。

  “请皇爷听奴婢慢说。”

  “据奴婢所知,经厂工匠共有1583名,有笺纸匠、裱褙匠、摺配匠、载历匠、印刷匠、黑墨匠、笔匠、书匠、刊字匠等,合计一千六百余人。”

  “经厂分三厂,有汉经厂、番经厂、道经厂,其中多以汉经厂为主。”

  “但奴婢问过民间的读书人,都对经厂本嗤之以鼻,因为经厂本校勘不清,错讹较多等问题,导致经厂本在民间口碑极差,销量极低,藏书之家更不会藏经厂本。”

  “您可知,溪口书商,其工匠不足八百人,每日出产是经厂十倍,却占据刊刻业半壁江山,畅销两京十三省,读书人以买龙游书本为荣,藏书之家也竞相购买收藏。”

  “奴婢对比过二者的书籍,同样的黄棉纸,龙游商人的书本却洁白坚厚,墨色黑亮,板式宽阔,行格疏朗,字迹工整圆润,赵体行于行格之间,大黑口,双鱼尾,四边双旁,明句读加圈,而且装潢考究,多采用绫娟封面,包背订装华丽美观。”

  说着,董赐献上两本,请皇爷对比。

  朱祁钰翻阅,再和经厂本对比,经厂本直接扔垃圾桶吧。

  “这本肯定贵吧?”朱祁钰发现龙游书商刊刻的书册,比董赐吹嘘的还要好一点。

  “皇爷说错了,这本价格,只有经厂本的一半。”董赐轻轻道。

  朱祁钰眯起眼睛:“谁在做经厂的提督太监呢?”

  “回皇爷的话,司礼监的情况,奴婢不知!”董赐吓得磕头。

  “哼!”

  朱祁钰冷哼一声:“冯孝,传张永过来。”

  “你接着说。”

  “奴婢以为,妇人细心,若做工匠的话,肯定比男子做的更加细致。”董赐其实是抄了很多刻板,想办厂。

  “妇人确实合适,但读书人未必愿意买妇人刊刻出来的书籍啊!”朱祁钰叹了口气。

  董赐一愣,心思电闪,旋即叩拜:“奴婢未想到此节,请皇爷恕罪。”

  “起来,你有这个想法是好的。”

  朱祁钰目光闪烁:“妇人可愿意学刊刻?”

  “愿意,这些妇人多有家庭,为人勤勉,皆愿意从工,但不愿意与男子同室。”董赐斟酌着说,他可不敢说,妇人并不愿意入匠户,担心惹得皇爷不快。

  反正一些流民罢了,他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给她们一口饭吃,就是皇恩浩荡了。

  “都是大脚吧?”朱祁钰问。

  “什么都瞒不住皇爷,没错,都是农户家的女人,就是笨拙些,却愿意学。”

  董赐这话说的就虚了,农户家的都有想土地,谁愿意做什么工啊,入匠籍,抛头露面的,哪有在家里种田舒坦?

  估计董赐没少吓唬她们,才逼得她们入城、入匠籍,不要田土。

  “待朕清理了经厂,便把这些妇人招进经厂来,那些工匠放出去,给你做工,如何?”朱祁钰道。

  董赐眼睛一亮,旋即想到了什么,跪在地上:“奴、奴婢担心朝堂反对,用女子刊刻,绝非喜事……奴婢以为还是换个行当的好!”

  “不必,朕不怕牝鸡司晨,由得他们说去!不管怎么说,经厂也敢整饬一番了。”

  朱祁钰一直留着司礼监。

  是给张永练手,现在看来,要提前收了。

  “谢皇爷体恤!”董赐磕头。

  “若入经厂,她们的男人也得找个营生。”

  朱祁钰琢磨着,他要点亮科技树,都需要用人,比如冶铁、煤炭等行当,都需要用人。

  “就近找些宅子,那些商贾的宅子,空出两个,改建成民房,给他们住。”

  朱祁钰话锋一转:“宅子不是赐给她们的,是内帑贷给她们的,需要在经厂赚银子,还清的。”

  “奴婢晓得。”

  朱祁钰担心他说明白,提笔写下贷款条陈,没有利息,十年还清房款。

  董赐看在眼里,只能说皇爷想钱想疯了。

  “像颜料、造纸都可设厂,朕都资金支持。”朱祁钰想垄断京畿商业。

  “回皇爷的话,颜料、造纸等厂,在京畿行不通的,京畿找不到合适的颜块,造纸又是慢功夫,非一朝一日之功,这几个行当,无法安置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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