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朝,便让京中女人全都站在街上,朕派人去挑选,好看的都纳入宫中。”
“以后君王不早朝了,你们也安生了。”朱祁钰来劲了。
胡算看出来了,只要不同意皇帝的想法,皇帝就继续耍无赖。
就跟小孩一样,动不动撂挑子了。
问题是,若由着他撂,转瞬皇帝就要动刀子,骂死群臣,说群臣不忠,鬼知道要杀谁!
“陛下,老臣想办法,收降兀良哈便是!”胡咬着后槽牙说。
朝中百官都不给力!
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陈循在时,都是陈党,所以陈循为他们出头,心甘情愿。
如今呢?除了皇党,就是帝党,压根就没有胡党!
可每次出了事,都让他这个老人家顶缸!欠你们的呀!
被硬顶上去的滋味,胡受够了!
朱祁钰想说话,但没人递台阶啊,只能绷着。
“微臣等请陛下,切勿玩物丧志,以江山社稷为重!”耿九畴是会捡便宜的,立刻给皇帝递台阶。
胡瞥了他一眼,好处都让你占了。
“既然老太傅开了金口,朕便继续再处理一段时间朝政?以观后效?”朱祁钰试探着说。
陛下您可做个人吧!
皇位是你家传的,您没儿子,怪我干啥?
我们这些人才冤枉!
“求陛下以天下苍生为重!”胡不让耿九畴捡便宜了。
朱祁钰目的达成,笑道:“老太傅说说良策吧。”
“良策倒是没有,只有个老办法。”
胡苦笑道:“打服,招降。”
他有点明白皇帝的深意了,皇帝哪里是收降什么兀良哈、鞑靼部落啊,更不是更遥远的奴儿干都司。
而是整饬辽东镇啊!这才是他的目的!
借着孔氏迁居,皇帝就有借口收降兀良哈、鞑靼部落,又借口收降兀良哈等,收回辽东镇!
把辽东镇攥在他的手心里。
不然,皇帝为何调刘广衡回京?又调施聚、焦礼回京,等到于谦移镇辽东,就会把曹义调回京中。
这是要打破曹义等将门世家在辽东的势力,然后整饬辽东镇。
皇帝兜这么大圈子,目的在这!
胡也暗骂自己老糊涂了,和皇帝犟什么收降兀良哈啊,难怪皇帝想撂挑子不干了,朝臣太蠢了,没人看透皇帝的真实目的。
也怪皇帝,上来就把朝臣一顿臭骂,都骂懵了,谁也没往这方面想啊!
您上来就扣帽子,扣得跟真的一样!
这就是帝王之道,真真假假,爱兜圈子。
“陛下,无论是收降兀良哈,还是收复奴儿干都司,都要先整饬辽东镇、蓟州镇。”
胡道:“老臣以为,先整顿好两镇,再谈其他。”
此言一出,朝臣明白了。
难怪胡屹立五朝不倒呢!
原来只有他懂皇帝的深意啊!
皇帝哪里是要收什么兀良哈啊,就是单纯地想整饬边镇!
迁居孔家,倒是个好借口,却不能一以贯之,最多征召大军,稳定四平城罢了。
收复奴儿干都司,收降胡人,可就不一样了。
陛下呀陛下,您直说不就得了,非要绕弯子,吓死宝宝们了。
“老太傅此言甚是,辽东镇乃大明东北屏障,绝不能有失。”
耿九畴率先道:“等于太保移镇辽东,便可开始整饬,陛下,微臣愿意去辽东,为陛下尽忠!”
把捡便宜进行到底,耿九畴不会放过拍马屁的好机会。
白圭、项忠、朱英等人皆争着抢着表忠心。
朱祁钰嘴角翘起。
辽东镇和蓟州镇,必须攥在手心里才行,这才是他的根本目的。
“刘广衡,你怎么看?”朱祁钰看向曾任辽东总督的刘广衡。
刘广衡出班跪下:“回禀陛下,老臣以为,辽东兵乃天下强军,若一味整饬的话,怕是伤了军心。”
群臣瞪大眼睛,您是真敢说呀!
“如何不伤军心啊?”朱祁钰问。
“老臣以为一切照旧便可。”
刘广衡道:“陛下迁居北孔,尚需十万大军在侧,不如以此替代原辽东镇兵丁,再将辽东镇兵丁北移,再建边镇,陛下想收兀良哈人,自然需要强军在侧,那样的话,收降的兀良哈,才不敢反叛。”
移镇!
让辽东兵离开辽东,再建重镇,便能以此为借口,整饬辽东军,将辽东军攥在手心里。
刘广衡这办法好啊。
朱祁钰翘起嘴角:“不错,你看该在哪里建镇啊?”
“朵颜三卫之地,便适合建新镇!”刘广衡明贬暗吹,换着法逗皇帝开心。
“蓟州镇也北移,去草原上建镇。”
朱祁钰一出手,就要拿下两座边镇。
辽东、东北的军镇,都该替换上他的人,刘广衡给的建议是,以移镇为借口,替换总兵,整饬军心。
而原辽东镇,则以新兵填充,皇帝想派谁去,就派谁去。
有了这几根肉骨头,投靠皇帝的勋臣,必然更多。
“都平身吧,这事就这般定下。”
朱祁钰悠悠道:“朕派李震出京,督促正一道,搬迁至贺兰山。”
“正一道乃是道教执牛耳,地位和衍圣公一脉不相上下。”
“衍圣公不容有失,正一道也不能灭了教统!”
“诸卿有什么办法?”
陛下您就瞎折腾吧!
在辽东征召十万大军,在贺兰山还要征召大军,朝堂有多少钱,扛您这样祸害的?
征召容易,裁撤难啊!
以后有你受的。
“陛下,贺兰山尚且是大明领土,由毗邻银川,可令宁夏镇协防便是。”
张凤老大不情愿:“陛下,瓦剌退去后,西北暂无战事,我朝应该以重建为主,而且陛下可令正一道的道士们强身健体,若有外族攻山,可令其跑去银川。”
朱祁钰送他大白眼,银川虽然依贺兰山而建,但多远路程呢?
你让道士跑过去?还不如让他直接投敌了呢!
“张凤。”
“朕派正一道去,是想让道教传到草原上,同化牧民。”
“总不能让道士去死吧,道士也是明人,朕岂能忍心让孩子去死呢?”
朱祁钰说得冠冕堂皇,其实是逼着道教为大明收复边镇做背书。
道教牛耳都被逼去了贺兰山,以后谁敢说,放弃贺兰山?
连道教,都得逼着鼓吹,正一道何其气节,为天子守国门云云。
贺兰山,没人敢丢掉了!
“京中隆善寺乃是朕亲建的。”
“朕打算牵隆善寺去贺兰山,令宁夏镇建造一座整个西北,最宏伟、最壮观的寺庙,为隆善寺。”
“隆善寺主持慧静禅师,佛法高深,常常入宫为朕讲解佛法,朕听完都有遁入了禅宗的念头。”
“所以,慧静禅师亲临,担任贺兰山隆善寺的主持。”
群臣狂翻白眼!
还您的座上宾,听说那老和尚,被巡捕营折磨废了,不然能去银川?不就为了保一条性命吗?
慧静被派去银川,必然老老实实做您的忠狗,不敢反刺儿。
您就折腾吧。
“治理河套不易,劝人向善更难。”
“但有了正一道和隆善寺,道佛之首,为朕经营河套。”
“朕无忧矣!”
朱祁钰又道:“这北孔族人数万,何不拆出一脉,去贺兰山,再立道统,一来教化河西百姓,二来也让河西文人,有了朝圣之所,岂不美哉?”
嘶!
群臣算看出来了,皇帝是非要折腾死孔家啊!
人家孔家多听话啊,您让迁去辽东,就乖乖从了;
您把一个五十岁的宫女嫁给十岁的衍圣公,衍圣公也没说什么呀。
您怎么还不放过孔家啊?
您也是读圣贤书的人,怎么能这么折腾衍圣公的后人呢?
“诸卿,是不是认为朕在折磨孔家啊?”
“这是好事啊!”
“人皆有野心,难道孔家就没有吗?堂堂圣人之子孙,岂能庸庸碌碌一辈子?”
“去贺兰山,再立圣统,将圣人的光辉,光照河套,何其荣耀啊!”
“当然了,朕会让孔家人自己选,他们若是不愿意,朕可就将这好事,送给南孔了。”
朱祁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