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落在兴安的身上,兴安打了个哆嗦,小心翼翼看了眼朱祁钰,顿时明白,皇帝是想要襄王的命。
“襄王的罪状如纸片般送到中枢,奴婢收了襄王贿赂,便都压了下来,皇爷一件都看不到。而襄王每到一地,便让当地官员以大礼拜之,自称仁宗皇帝嫡子,排场之大奴婢不敢赘述!”
朱祁钰眼睛一亮,难怪原主喜欢用他,真是聪明人啊,知道朕想睡觉,就递上来枕头。
“狗东西!胆敢攀咬藩王?拖出去杖毙!”朱祁钰佯怒。
兴安挣脱开士卒拉扯,趴在雪地上,哀声道:“奴婢若有半句假话,愿被五雷轰顶!一切都有据可查!襄王给奴婢的每一笔贿赂,奴婢都记下来了!”
闻听此话,襄王五雷轰顶。
“那襄王进京,是谁给的通牒?”朱祁钰要先杀襄王,再杀孙太后,最后杀朱祁镇,一扫所有障碍。
兴安脸色急变,却不敢攀咬皇太后,朱祁镇不死,孙太后无忧,所以他不敢随意攀咬,担心日后被清算。
“是奴婢瞎了心,私造通牒!”兴安咬牙道。
朱祁钰眼神一阴,狗东西,还想护主子?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襄王,还有何话说?”
朱祁钰看向襄王,襄王整张脸惨白无比,他之前那些罪状可罚可不罚,唯独一点,却在狠戳朱祁钰的心窝子,就是他自称仁宗皇帝嫡子!
因为朱祁钰是庶子!这个小心眼的皇帝,心里恨透了嫡庶之分!
襄王扑在地上,泪如雨下:“陛下,饶命啊……”
之前的架子呢?你不是皇叔吗?
朱祁钰却狠狠一挥衣袖:“闭嘴!休要哭哭啼啼的做女人状,你乃朱家子孙,死有何惧!拖出去,剖了!”
襄王差点吓晕过去,剖的不是你,你当然不怕了!
“陛下饶命啊!老臣知道错了,知道错了,我是你的亲叔叔啊,不要杀我啊……”襄王泪如雨下。
“错了?”
“一句知错,就能让湖广百万流民有家可归了?”
“一句知错,就能让大明改了藩王的规矩?”
“堂堂太祖后裔!太宗亲孙!怎能如此懦弱?像个女人一样哭哭啼啼?”
“收起的眼泪,把衣服撩开!让尖刀插进去!又能如何?”
“罢了!别哭了!”
“朕网开一面,给你一个说临终遗言的机会!”
朱祁钰想让襄王把孙太后供出来,好一劳永逸!
金忠适时把高谷的心脏端过来,给襄王观摩,襄王看了一眼差点晕死过去。
襄王含泪看向孙太后,脑海中却闪过很多画面,那年她风华正茂,养在太子府里,和太孙出双入对,和他擦肩而过时的回眸一笑,他至今也忘不掉啊。
时光荏苒,三十多年岁月匆匆而过,他老了,但当年那个宠冠六宫的女人依旧妖艳,仿佛岁月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多少痕迹。
当她求自己废立皇帝时,他明知道难如登天,但还是答应下来,就如正统皇帝兵败被俘,他全力支持她一样。他清楚,那不是什么变态感情,只是少年人的纯洁情感罢了。
他也不认为朱祁钰有什么翻身的希望,还能向新皇邀功,只可惜没料中结局……
“没有!”
襄王慢慢闭上了眼睛,自知必死无疑,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皇帝你好狠的心啊,虐杀亲叔叔,是要学建文吗?”
“襄王,你太抬举自己了!”
“宁阳侯何在?”
朱祁钰看向勋贵方向,一个须发尽白的老人唱喏:“微臣在。”
“宁阳侯管宗人府事。”
“朕想革除襄王玉牒,可否?”
陈懋眼睛瞪大,皇帝是铁了心杀襄王啊,用了文官把襄王告倒了,再借用勋贵的刀来杀,真不知道襄王究竟怎么得罪皇帝了,非杀他不可!
顾兴祖被杀,郭晟身陷囹圄,陈懋现在只想自保,弱弱道:“陛下说可,便可。”
“传旨!”
“襄王乃豺狼也!其罪罄竹难书,难以启齿,与朕虽是亲族,本该亲亲相隐,但朕愿为天下树立典范,大义灭亲,破除沉疴积弊!”
“自此,褫夺襄王封号,褫夺朱姓,褫夺瞻字!革除玉牒!”
“着长沙卫缉拿彘全家!”
说罢,朱祁钰目光幽然:“来人,取瓮来,彘想学朱高煦,那朕便成全他!”
襄王脑袋嗡的一声就炸开了,烤成瓦罐鸡,比剖了心还要狠毒!
皇帝这是逼他说出孙太后啊!
“会昌伯,你来烤!”
朱祁钰点名会昌伯,他是孙太后的亲哥哥,孙继宗,也是朱祁镇的亲舅舅。
彘不是帮你家遮掩吗?就让你的家人烤死他,看他能撑住多久!
孙太后脸色煞白一片,皇帝好毒啊!
襄王看着好几个士卒把水缸搬来,脑子嗡的一下炸开了,当初朱高煦被烤死的时候,他还觉得挺稀奇挺好玩的,谁知道二十几年后,就轮到了他!好像大明朝的叔侄天生就是冤家对头!
“皇帝怎么能如此暴戾!孤是你亲叔,要杀孤,便给孤一个痛快!”襄王暴怒大喊大叫。
但金忠上去就给他一个耳光:“你一个庶人,也敢称孤?”
呸!
打了一个耳光还不解气,一口浓痰喷在他的脸上,低声喝骂道:“敢和皇爷作对,烤死你算便宜你了!”
堂堂亲王,三辞帝位的贤王,竟被一个太监羞辱。
问题是还在文武百官面前!
可文武谁敢说话?
文官把他打落神坛,还能救他?勋贵给他一刀,再由勋贵烤死他,谁会救他?
“扣住!”
金忠按住彘,水缸嘭的一声就把他罩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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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29章 抠了眼珠子!陛下乃千古仁君!
“会昌伯,还要让朕亲自请你吗?”朱祁钰越过人群,盯着缩在后面的孙继宗。
“臣领旨!”
孙继宗长相老实,实则心机深沉,朱祁钰怀疑和宫里暗通消息的,就是他。
太监把柴火都准备好了,由孙继宗亲自烤。
他一言不发,默默烤瓦罐鸡,真是个合格烧烤师傅。
火焰燃起,缸里温度升高,等待死亡的感觉比死了更恐怖,襄王有些后悔了。
广场上静悄悄一片。
更诡异的是,文官没有一个帮襄王说话的,高谷被杀时,文官沸反盈天,到了襄王这全都沉默。
缸里的襄王也沉默。
朱祁钰不管襄王为什么要帮孙太后?反正他必死无疑!
历史上,朱祁镇复辟,先废了他的皇后杭氏的皇后封号,又在两年后毁坏她的坟墓,尸体拖出墓穴,扔进山林里,给野兽当晚餐!
而帮朱祁镇做这事的,就是向新皇献媚的襄王!
你为什么心肠如此之毒?她都死了那么多年!褫夺封号也就罢了,让她无名无姓朕也忍了,为什么还要刨坟?刨了坟也行!但为什么要把她丢进山林里让野兽啃食?你为什么这般狠毒?她只是一个死了儿子的可怜女人!
襄王叔!朕在位时对你不薄!你便这般回报朕的!好,朕烤了你还不解气,朕让你的儿孙世代姓彘,永远为奴!
“传旨,兴安收受贿赂,败坏门风,不宜再为司礼监掌印太监,贬去惜薪司……来人,把他拖去午门,挂起来!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兴安本来松了口气,但听到后一句话,眼睛瞪得溜圆,我帮你栽赃了襄王,你还要挂我?你就这么恨太后?
他很清楚,皇帝折磨他的原因,是他没有供出太后,皇帝想赶尽杀绝,所以才罚他。
“成安侯郭晟,对太宗皇帝不敬,收回铁券,贬为成安伯,入铁岭卫,无诏不得返京!”
朱祁钰对勋贵投桃报李,陈懋帮了他,他也网开一面。只说对太宗皇帝不敬,不提今晚发生的事情,是给他郭晟面子。
“老臣郭晟谢主隆恩!”
郭晟眼神无奈,勋贵又被皇帝削弱了,未来恐怕更要仰文官鼻息生存了。不过也算陛下仁慈,杀一个贬一个,点到为止,勋贵好歹保住了元气。
“都起来吧,别跪着了。”朱祁钰又给文官卖个好。
文武百官都跪麻了,大半夜的跪在雪地上半个多时辰,谁受得了?不过大家心中打鼓,皇帝又搞什么幺蛾子?
朱祁钰坐回龙椅上,反握剑柄,以剑拄地,朗声道:“诸君!”
“看看朕的紫禁城,破败如斯!昨天天明时,还那般恢弘雄伟,仅仅几个时辰就成为一片废墟。”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总该给朕一个交代!”
“来人,把石亨、徐有贞、曹吉祥押上来!”
朱祁镇打了个哆嗦,孙太后也抬起脸庞,皇帝真要杀兄?死了这么多人还过不去这个结?
士卒只押上来两个人,石亨和曹吉祥,徐有贞不见了。
朱祁钰皱眉:“于少保,徐有贞呢?”
“启禀陛下,臣去捉拿时,左副都御史徐有贞已经逃离宫中,臣派人去其家,发现徐御史并未归家。”于谦淡淡道。
朱祁钰眼睛微眯,你糊弄朕呢?当朕是傻子?
徐有贞是你的门生!那时候他还叫徐!景泰元年,你向朕数次举荐他,被朕拒绝了!你真以为朕忘了?让你去抓他,他就刚好跑了?哼,好你个于谦啊!私放钦犯,诓骗于朕,好啊!
“石亨!”
朱祁钰喝问:“朕问你!你的团营提督,是谁任命的?你的武清侯,是谁封的?你的荣华富贵,是谁给的!”
石亨垂着头不吭声。
“朕给你的!”
“你不过边军一个区区偏将而已!”
“是朕提拔你!给你机会!给你都督做!给你侯爵!给你荣华富贵!让你位极人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