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权力,比厂卫还大?
皇帝是将自己的性命,交给了郑有义。
可是,真论实权,西厂并不大。
但皇帝说是暂时,等厂卫全部出京,西厂自然也要扩充势力。
“皇爷,奴婢招太监?”郑有义问。
“招一小部分太监,从乾清宫里面挑,再去外面招一批男女,按照东厂架构招人。”
朱祁钰道:“暂时负责朕的安全,以后,你负责监督厂卫。”
厂卫必须要有限制。
西厂,就用来限制厂卫,使厂卫永远攥在他手心里,不会被别人买通,叛变他。
这是他暂时的想法。
“奴婢遵旨!”郑有义还是一知半解的。
朱祁钰急着建西厂,主要是厂卫要随时出京为他办事,京中只剩下都知监,而都知监又都是太监,在宫中足够,倘若他出宫的话,安全没法绝对保障。
至于缇骑,逯杲去了缇骑,才有了些新气象,但终究不堪重用。
他已经有了裁撤之心。
还有一点,他不信逯杲。
他只信身边的太监。
郑有义带着旁人滟羡的目光,离开了乾清宫,着手组建西厂。
这时,冯孝回来:“皇爷,天色擦黑,要不明日再见那些商贾吧。”
他担心天黑有意外。
“就让他们在西华门外候着吧,明日下了朝朕再见他们。”朱祁钰应了一声。
“皇爷,外面的天阴了,可能要下雨了。”
“什么?”
朱祁钰一惊,夺门而出。
日落夕阳之旁,有一团团黑云出现,时而遮住太阳,时而往天空中央汇聚。
“真要下雨了吗?”
朱祁钰脸上露出了笑容:“钦天监的人,还有人活着吗?”
冯孝吞了吞口水:“没、没了。”
“他们的命真不好啊。”
“也怪他们自己,把朕当傻子糊弄。”
“天天说明天下雨,真是天气预报,没一次准的。”
朱祁钰目光阴冷:“暂时不要招人了,尸位素餐,养着有什么用?”
“奴婢遵旨!”冯孝磕头。
“传旨农业局,多多准备些储水用具,储存些雨水,等雨停了,浇灌给农作物,一点雨水都不能浪费。”
朱祁钰看着乌云越汇聚越多,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时,谷有之小跑过来:“启禀皇爷,张阁老求见。”
“快宣。”
只见张凤喜气洋洋过来,叩拜行礼后:“天佑大明呀,终于要下雨了!”
“这雨虽迟却到,来得好啊!”
朱祁钰的坏心情,随着乌云汇聚,一冲而散:“张卿,有什么急事?”
“陛下,微臣收到宣镇奏报,这是宣镇的损失。”
一听这事,朱祁钰的脸沉了下来。
宣镇正在重建,重建的物资,那是他从牙缝中省出来的。
这次不知道又损失多少呢!
翻开奏章,朱祁钰的好心情登时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几次瓦剌骑兵袭扰,损失高达几万两银子。
“你就为这事找朕?”朱祁钰脸色绷起来。
“陛下,这未尝不是好事呀!”
张凤笑道:“您又击退了瓦剌来袭,这可是功业呀。”
朱祁钰皱眉,弄虚作假给谁看呢?
朕缺那点功业?
“陛下,您不是想怀柔关西七卫嘛?”
“这不是机会嘛。”
“关西七卫被大明打劫,被瓦剌欺负得惶惶不可终日。”
“我大明正好可以借机,派出使节出使关西七卫,夸大功绩,怀柔其民。”
张凤这一说。
还真有这个可能。
他垂涎关西七卫的土地,张凤则垂涎关西七卫的人口,把他们安置在河套,河套有了人力,建设省钱又省力。
“张凤呀张凤,你也变坏了!”
朱祁钰哈哈大笑:“不过,身为内阁次辅,你就该变坏!变得好!是大明之福啊,哈哈哈!”
张凤抿嘴而乐。
“那以甘肃镇的能力,能收回关西七卫的土地吗?”朱祁钰又问。
“啊?”张凤愣住了,我啥时候让你收其领土了?
知道皇帝会错意了,登时笑道:“陛下,您也说了,等您寻到能在贫瘠土地上种出来的农作物,再将疆域向外推进。”
“关西七卫的精华是人,而非土地。”
“毕竟国朝的首都没建在西安,无须担心西部边陲的安危。”
“当务之急是怀柔关西诸番的百姓。”
朱祁钰被噎得够呛。
“张凤啊张凤。”
朱祁钰苦笑:“罢了,朕这就传旨给寇深,让他派人接洽关西七卫,若有部落愿意内附的,就安置在甘肃。”
张凤笑了起来:“陛下,若安置在甘肃镇,那么西番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会真正归心的。”
“若安置在千里之外的河套,西番可就任咱们拿捏了。”
“虽说前期安置会麻烦些,但为长远计,安置在河套,对国朝利益最大。”
以前没看出来,张凤也有八百个心眼子。
“就依你说的!”
朱祁钰对这个策略很满意:“估计寇深会写奏章跟朕抱怨,唉,朕受了吧。”
张凤暗笑。
咔嚓!
天边一道惊雷落下,起风了。
“真的要下雨了!”
张凤哽咽道:“庄稼旱了二十多天,希望这场雨大些,把庄稼浇透!”
“朕已经让农业局,拿出储具,接雨水,春雨贵如油,不能浪费呀。”朱祁钰道。
“陛下心怀天下,乃黎民百姓之福!”张凤深深一拜。
“张凤,你是有本事的人,在朕手上,朕让你做夏原吉一样的名臣,名留青史。”
“微臣谢陛下天恩!”张凤跪在地上磕头。
风越来越大,雷电闪烁。
“好了,你快些出宫吧,这雨马上就来了。”朱祁钰在告诉他,只有朕活着,才能给你施展才华的舞台。
张凤显然是听懂了。
张凤刚刚出宫,就落下了雨点。
“皇爷,请回宫吧,若浇坏了身子,可是了不得的事呀。”冯孝满脸焦急。
这段日子天气闷热,他恨不得在雨里泡一会。
但还是依言进了殿。
冯孝却劝他泡个热水澡,省着着凉。
朱祁钰受不了他唠叨,便去沐浴。
外面电闪雷鸣,大雨瓢泼。
京师中一片欢腾声。
久旱逢甘霖,这段日子最闹心的是农人,终于盼来雨水了,田里的庄稼终于有救了。
“冯孝,还在下吗?”沐浴后,朱祁钰在处置奏章。
“回皇爷,还在下。”
“好,太好了!”
朱祁钰神情雀跃:“多掌灯,光线有些昏暗,朕把这几个奏章看完,便安枕了。”
安枕时,朱祁钰走到门口,看着瓢泼的大雨,脸上露出雀跃的笑容。
“这回可把庄稼浇透了。”
朱祁钰满脸笑容:“看来收成还有救啊。”
可是,外面哗啦啦的雨声,好似一夜未停。
朱祁钰早起醒来时,听到外面还有雨声:“冯孝,还在下吗?”
“回皇爷,还在下,下了整整一夜了。”冯孝脸上浮现担忧。
“雨势大不大?”
朱祁钰披上衣服,走到殿门口去看,殿门稍微咧开一个缝,伸出手去,豆粒大的雨点打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