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道响亮的鞭响,抽得崔惨叫。
“作答。”舒良冷冷吐出两个字。
崔不敢托大,强忍着剧痛坐在桌前。
本来,他看了眼题目,就毫无作答的兴趣。
他可不想为了仕途,写一篇咒骂圣人的文章,有辱斯文。
他干脆睡觉,用来抗衡会试题目。
可巡场的竟然直接拿鞭子抽他。
鞭痕,皮开肉绽,痛得他快要死了。
只要他敢不写,还会有鞭子落下来,到时候能疼死他。
舒良一路巡完,近百考生不愿作答,他全都赏了一鞭子。
进了主考官公堂。
白圭看着题目,冥思苦想。
瞧见舒良,他也不给舒良好脸色,文官最恨太监,尤其这太监掌管着东厂,臭名昭著。
他懒得理这样的一坨屎。
“白尚书,有考生不愿作答试题。”舒良阴恻恻道。
“不愿作答便罢了。”白圭不放在心上。
这是文人的个性。
能参加会试的,多是家中富裕之人,一路上游山玩水,旅游读书,岂不快哉?
这次不中,下次继续考便是。
没什么大不了的。
“本公提醒白尚书,这是皇爷亲自拟定的题目。”
舒良慢吞吞道:“不作答,便是大不敬!”
“凡是不作答之考生,一律处斩,其家三族内不许参加科举。”
登时,白圭脸色一变,放下试卷:“你要干什么?要挖读书人的根子吗?”
“本公自会禀报皇爷。”舒良怡然不惧。
别看白圭是礼部尚书,乃皇帝心腹,那又如何?
“白尚书,这是皇爷亲自拟定的题目。”舒良提醒他。
白圭也知道,皇帝为了这题目煞费苦心。
“那又如何?牛不喝水强按头,那是什么道理?”
白圭可不想在舒良面前低头:“本官也会禀明陛下,若无事,公公请自便吧。”
他懒得和他说话。
今早宫中忽然传来消息,巡场交给东厂来做。
这让他十分不爽。
好好的会试,怎么能让太监这等腌货搀和进来呢?脏了圣贤书卷!
可是,这是陛下的旨意,他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舒良出了公堂。
又再巡视了几个公堂。
他不止巡视考生,也在监督总裁、副总裁、考试官、御史等官员。
“厂公!”
有番子快跑过来禀报:“有考生好像作弊!”
“带本公去看!”舒良皱眉,为了不影响考生答题,他压慢了速度。
那番子指着一个考棚说:“厂公,那考生鬼鬼祟祟的,您看他这大热天的,穿这么厚,还不时的往衣服上看,实在奇怪。”
“那衣服检查过了吗?”舒良问。
“回厂公,检查过了,没有异样。”
“叫什么?”
“叫胡信,浙江人士。”
舒良走上前去,迈进了考棚,两个番子紧随其后。
胡信吓了一跳。
舒良蹲下来,看向胡信的袖口。
“大人,晚生犯了何事?”胡信赶紧遮住袖口,跪在地上。
“把手抬起来。”舒良好像看到了字儿。
但考棚昏暗,难以说清是不是字儿,他也没法确定。
“大人,晚生考试时间不够了,求大人放过晚生!”胡信十分紧张,汗如雨下。
“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把手抬起来。”舒良发现胡信的字很工整,谈不上漂亮,就是特别工整。
胡信很不情愿,抬起了手腕。
什么都没有。
舒良却拽住他的手,胡信赶紧往回缩。
“别动!”
舒良摊开他的手,看他的袖口,什么都没有。
难道眼花了?
登时放开了他。
站起来之时,发现这胡信穿的真多,外面套了三四层衣服,里面还穿了亵衣。
关键亵衣穿了两套!
“启禀大人,晚生害怕蚊虫,所以多穿些衣服,万一下雨了,不会冻感冒,多穿衣服总是没错的。”胡信这样解释。
“你不热吗?”舒良刚要退出考棚,忽然问。
“也热。”
这天气要是说不热,就是有鬼了。
“那就脱了,别捂出毛病来。”舒良叮嘱一句,便退出考棚。
忽然目光一闪。
舒良发现,他身上被汗浸透,而汗水竟是黑色的!
“别动!”
舒良立刻进来,一把按住他。
直接把外衣.脱.下来!
“把烛火拿来!”
待烛火光靠近,才发现亵衣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字!
全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
甚至,为了不同文章,还用红色笔做了划分。
两件亵衣,全是文字!
“大人饶命啊!”胡信瞬间崩了。
“抓起来!”
舒良让人把胡信拖走。
尽量不打扰其他考生作答。
回眸看向那个发现的番子:“邵大群,做的不错,本公给你记一功。”
把胡信拖到了公堂里。
白圭看见这两件作弊衣,简直叹为观止。
这上面估计有上万个字,足足两件,这是把经义都抄上面了吧。
“学问勤中得,萤窗万卷书。”
白圭痛心疾首:“你可倒好,平时不好好读书,到了考试时候,竟然用此衣作弊!”
舒良却懒得拽词儿,只是问他:“还有谁是你同党?”
“没有了,没有了!”胡信吓坏了。
“这上面的字,是你写的?”舒良问。
胡信说是。
字迹只要对照一番,就能判断出来。
可是,字练得这么好,文章应该是不差的,怎么还需要作弊呢?
舒良看着他:“你叫胡信?”
“晚生是胡信。”胡信回答。
“作弊要处以何刑罚,你该很清楚吧?可你为什么一点都不害怕呢?”
没错。
这个胡信虽然表现得害怕,但好似是装出来的。
很是奇怪。
“晚生害怕啊!”胡信哆哆嗦嗦道。
“你自称晚生,但你的信息里,今年三十二岁。”
“正统七年浙江衢州童试第八,中秀才。”
“正统十三年浙江乡试,你排第二十七,中举人。”
“年纪轻轻就取得这么好的成绩。”
“为什么时隔九年,才参加会试呢?”
“中间你去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