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发放蜡烛的小厮,为什么自杀呢?
小厮是怎么确定,把蜡烛具体发给谁呢?
总不能说,这些作弊的举子,把作弊两个字写在脸上,告诉小厮,快快把作弊蜡烛发给我。
这里面还藏着猫腻儿。
毕玉摇摇头。
“不老实。”
舒良给番子使个眼色,番子开始锯脚指头。
还不许毕玉惨叫。
只要叫就拔牙。
半口牙被拔掉了。
“这都是轻的,进了诏狱,你会发现,这点刑罚都是过家家。”舒良笑眯眯道。
“大人,我真不知道了!”
毕玉张嘴大哭,混着血的涎水滴落在地上。
他趴在地上,哭嚎个不停。
但锯个不停。
因为他不老实,舒良不拔牙了,锯脚指头。
“前天夜里,我在会馆里看到了您。”
“就意识到了不妙。”
“不敢作弊了,真的,我也怕啊。”
“所以,特意跑去江湖客店住下,写信告诉代瑛,说我不想作弊了,真的不想了!”
毕玉哭嚎个不停。
“你说不想作弊了?”
舒良问:“就能终止作弊?”
毕玉摇头:“代瑛没有回我,显然没收到我的信!”
没有收到他的信?
之前毕玉说过,江湖客店里的信,代瑛很快就能收到。
却没收到毕玉的信,说明这个代瑛没在客店里,或者说没人能联系上他?
舒良忖度。
毕玉以为舒良看穿他还有隐瞒,直接全都说了:“我还在信里写,让销毁作弊的东西!”
销毁?
舒良猛地看向白圭:“题目从宫中拿出来,贡院便落钥,不许任何人出入,可有消息传进来?白尚书,你说!”
“本官不知!”
白圭有苦难言。
按理说,贡院是完全封闭的,不可能有消息传出来的。
但毕玉也说了,代瑛并没有回信。
而且,作弊也在进行,说明这个代瑛很有可能没看到毕玉的信。
“你这个主考官是怎么做的?”
舒良恨恨道:“本公禀明皇爷,你也没好果子吃!”
“本官会向陛下请罪!”白圭真哭了。
好好的科举,他主考就搞成了一地鸡毛。
以前的主考官,真没发现异样吗?
不可能的。
只不过是为了保住官帽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已。
到他这里,东厂负责巡场,意味着皇帝亲临,自然眼里不揉沙子。
所以白圭倒霉了。
倘若没有东厂在这,他也会睁一眼闭一眼,当做不知道。
“向皇爷请罪,是必然的。”
“但在这之前,你要做好这个主考官该做的事!”
舒良冷冷道:“把所有贡院官员,全都聚集过来,逐一点名。”
“再把杂役、帮夫全都聚集在衙门里。”
“任何人不准出入,不许和外人接触!”
“不管这场考试结果如何,成绩一定要作废!”
白圭叹了口气:“本官去做。”
舒良得让番子盯着考生。
拘禁贡院上下,就交给白圭,省着吃干饭。
他还真不怀疑白圭。
如果是白圭的话,就没必要这般大费周章了。
“厂公。”
“这个代瑛能随时掌握江湖客店的行踪。”
“标下怀疑江湖客店就是这个代瑛开的。”
范青躬身道:“标下请命,派人抓住江湖客店,以免夜长梦多。”
舒良点头:“贡院不许开门,你持本公手书,丢出去,让东厂去抓人。”
“标下遵令!”范青领旨。
“慢着,传令,他们供出来的所有人,都抓起来!”舒良道。
他忽然目光一闪。
既然都用蜡烛作弊,为什么胡信用作弊衣作弊呢?
这明显不对啊。
为什么?
还有,科考的题目是怎么流出去的?
蜡烛里面哪来的题目答案呢?
就在舒良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范青忽然道:“厂公,咱们可能一直进入一个误区。”
“说来听听。”舒良也该换个思路了。
“作弊蜡烛很有可能不是入院时候发的。”
“而是得到了答案后,再制好蜡烛。”
“发给举子,替换掉原来蜡烛的。”
范青分析道:“厂公,您该清楚。”
“今年科考的题目,是从宫中出来的。”
“雕版、印刷俱在贡院之内。”
“而且贡院提前落钥,不许出入。”
“所以,题目提前流出去的可能性不大。”
“是以标下怀疑,是后替换的。”
这番分析有道理。
舒良微微颔首:“你的意思是,这个胡信,穿作弊衣,就是他写出来的答案?”
“然后再把答案传出去,放在蜡烛里,替换掉原来的蜡烛?”
“对不对?”
范青认为是这样的逻辑。
“但是,时间对不上。”
舒良道:“邵大群发现胡信异常,是入场后的一个半时辰,当时胡信的卷面是干净的,没写几个字。”
“厂公,邵大群发现胡信时,胡信鬼鬼祟祟。”
“再说了,一个半时辰,足够做出答案了。”
范青反驳道:“您可以去检查他的墨水。”
“倘若墨水用掉了,就说明他写了字。”
“卷面上却没几个字。”
“就说明他写的字被人取走了。”
舒良立刻让人去查。
贡院外却鸣镝为号。
很快有番子进来禀报:“厂公,胡信自杀了!”
“怎么看人的?”舒良登时暴怒。
当时他为了让胡信指证代瑛,把胡信带出贡院,当时院内查出了问题,他就没把胡信带回来。
由东厂番子看着,他以为不会出事。
“胡信是怎么死的?”舒良问。
“龚同知判断是服毒。”番子禀报。
龚辉升了都指挥同知。
“哪来的毒药?他和跟谁接触过了?”舒良却眼睛一亮。
胡信的死,恰恰说明幕后的代瑛慌了。
也说明了,胡信是见过代瑛的。
所以代瑛才铤而走险,毒死胡信,但这是一招臭棋,代瑛跑不了了。
“龚同知正在查,很快就会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