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还是吏部右侍郎里排名最靠后的那个。
要不是朝堂缺人,皇帝都不可能让他跟着主持会试,让他做考生的房师。
“你在攀扯吧?”
舒良不信,这个代瑛肯定是朝堂大员。
怎么可能是小小的吏部右侍郎呢?
他凭什么掌控科举?
“卑职不敢说谎!”
杨大荣哭泣道:“真的是陈玑,陈玑就是代瑛!”
“证据呢?”舒良还是不信。
“卑职没有证据,但是陈玑就是代瑛啊。”杨大荣十分肯定,陈玑就是代瑛。
这个陈玑是宣德五年高中,因诗画文学一绝,被宣宗皇帝看中,殿试排名第四。
这些年来,也是兢兢业业。
但此人一副书生意气,书画皆是一绝,唯独做官水平不行,不然也不会碌碌无为。
“去把陈玑抓来!”舒良要让陈玑和杨大荣对质。
结果,陈玑却畏罪自杀了。
“死了?”
舒良霍然起立,目光阴鸷:“这贡院里,处处都是别有用心的人,全都该杀!”
“范青,你去查,看看是不是自杀。”
“若是他杀,陈玑就不是代瑛。”
后面的话舒良没说下去。
就算是自杀,也无法证明,他就是代瑛。
还有一点没法解释,陈玑是代瑛,是怎么杀胡信的呢?谁传话出去的呢?
杨大荣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厂公可去查陈玑的家里,他家中有银山!”
这是把陈玑踢出来当替罪羊了。
舒良知道,这件事他查不下去了,必须禀告宫中,必须由皇爷出面,才能继续查。
“牛音,本公说你写,向皇爷请奏!”
舒良站起来,写奏章他可不敢坐着,他是皇爷的奴婢,对着主子可不敢有丝毫不敬。
此时,天已擦黑。
宫门即将落钥。
朱祁钰却在忙于政务:“让谈氏过来伺候。”
“奴婢遵旨!”冯孝领命而去。
门外却有太监匆匆跑进来。
“着急忙慌干什么?有点规矩!”冯孝呵斥。
“回公公,贡院里面出事了!”太监景斌行礼回禀。
冯孝脸色微变:“快去呈给皇爷,快!”
他打发人去传旨。
然后返回正殿。
朱祁钰正在看舒良呈上的奏章,眉头越皱越紧。
“波诡云谲。”
他用这四个字来形容。
“陈玑是代瑛?谁会信?”
朱祁钰却想到了另外一层。
一直以来,他都隐隐感觉到,有股深不可测的力量,推动着每一个事件的发生。
但他把朝堂上的人都数了几百遍了。
却一个也没找出来问题。
仿佛这股势力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若在昨天,他也会怀疑,这股势力是他臆想出来的。
今天,胡入宫,非要捂住科举舞弊案,向他承认,这股势力确实存在。
代瑛做掮客,帮很多举子作弊。
这些参与作弊的举子,不就成为了代瑛的人了嘛?
那杨大荣,就是最明显的例子。
所以,代瑛编织出一张巨网,用作弊之罪,把网里的人笼络住,让他们听命于代瑛。
也就是说,这股势力藏在水下。
自始至终就不在高层里面。
而是在中低层。
看似决定天下的人,在朝堂之上,其实真正左右天下的人,是中低层,那些底层官员,才是王朝的基石。
一旦基石被别有用心的人控制,控制一块不可怕,可控制了全部呢?
所谓的高层,就成为笑话。
可蛇无头不行。
代瑛应该只是推到前台上的小蚂蚁,背后的人是谁呢?
朱祁钰陷入深思。
胡知道,还在力保。
说明,这股势力,才是文官的杀手锏。
那么白圭知不知道呢?
代瑛是陈玑呢?还是白圭呢?
朱祁钰发现,所有人都不可以信任。
“能不能查呢?”
朱祁钰也犹豫了。
陈玑用死,警告舒良,到此为止。
这件事只是一起单纯的科举舞弊案而已。
也只能当科举舞弊案来处理。
就如当初朱见济暴死,原主没查是一个道理。
“查?”
“还是不查呢?”
朱祁钰却看向冯孝:“你说呢?”
“若皇爷求稳,便隐忍待发;若皇爷肯豁出一切,便一查到底!”冯孝跪伏在地。
这是句废话。
当了皇帝,谁愿意去死呢?
豁出一切的下场,很可能是丢掉现在的一切。
冯孝的意思,是不查。
其实不查也可以,起码证明了这个组织在,是专门挑举子入手的,是从科举开始,将这些人笼络在身边的。
按着这个路数,一点点查,终究能挖出一切的。
可是。
时间!
当陈玑死了,证明这个组织在断尾求生。
他们会用最快的速度,清洗掉所有痕迹,然后继续隐藏起来。
让皇帝查无可查。
无论查与不查,都惊动了蛇。
这条毒蛇会不会铤而走险,杀死皇帝呢?
换朱祁镇,或者朱见深当皇帝呢?
朱祁钰被卡住了。
他忽然发现,今天胡的警告有道理,让他适可而止,他还年轻,大可以熬,熬到军队回京之后,再伺机发动。
起码不会像现在这么被动。
朱祁钰还是没法决定。
“曹吉祥在哪呢?”朱祁钰忽然问。
“回皇爷,在巡捕营里。”
“把曹吉祥宣来。”朱祁钰要问计于曹吉祥。
看看朱祁镇的党羽,是不是也察觉到了这股神秘势力的存在,朱祁镇夺门,是不是也被这伙势力帮助过呢?
反正夺门之后,无数痕迹被清除,比如朝天宫。
朱祁钰之前怀疑是陈循,但现在看应该是这伙势力。
他们究竟要干什么呢?
谁是头儿呢?
什么时候建立起来的?多少届的科举被渗透了呢?
还有谁是清白的呢?
谁能为朕所用呢?
朱祁钰心乱如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