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珍、顾荣等家也被踩烂了门槛儿。
尤其是牛珍家中,牛珍发妻早丧,续弦娶了一个没过两年又没了。
媒婆得知这位牛伯爷家中竟没个暖心人伺候,恨不得把伯爵府门槛踩破,京中不知多少百姓家女儿,盼望着嫁入伯爵府,当伯爵夫人。
宫外的消息,汇总进入京中。
朱祁钰会心一笑。
大明爵位还是值钱的。
两个都司的筹建,需要从各地抽调人才,流程漫长。
朱祁钰撤蓟州镇,蓟州镇改名玄甲军,移镇汉州都司,玄甲军下设三团营,兵力在五万余,镇守汉州。
再从罪人中征召五万人,设捕鱼儿海军,李秉任总兵。
他本想令宣镇北移。
却被朝臣禁止,一旦两个都司守不住,宣镇和万全都司,就是京师的防线,绝不能丢掉。
而且,长城还要连年加固,不能出现任何松懈。
朱祁钰答应下来。
下令拆分京营,设北营和南营,南营驻扎在原京营,北营则驻扎在怀柔,协镇万全都司。
京中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
时光如梭。
六月二十五。
啪!
奉天殿上,朱祁钰一巴掌把薛奏报砸在御案上。
“广西反了!”
薛数次上书,说广西不稳,他还把张顺派去帮助薛。
结果,广西卫所没理清,反而给了贼酋侯大狗机会,攻破了梧州城。
杀训导任璩,擒按察司副使周榈。
侯大狗造反,四方响应,瞬间聚集起十余万,号称百万。
并且向雷州、廉州移动,一把火烧了两座正在建的造船厂!
薛奏报刚送出去,侯大狗就攻克了浔州府。
两广动荡。
“请陛下息怒!”朝臣叩拜。
看完奏章,竟觉得匪夷所思。
侯大狗是瑶民,瑶民造反,无非是地方官压迫太甚,可他们攻克雷州和廉州干什么?烧造船厂干什么?
广西这地方,从正统年间就开始,频繁造反、动乱。
归根结底,是官员的压迫过甚,明人从未将瑶民、侗民等土人当成人,只把他们当成肥羊,不顾土人死活,往死里宰。
造反的时机选得也好,方瑛、朱仪、朱永刚到,军士疲惫,不能一战的时候,忽然就造反。
星星之火,却有燎原之势。
“朕能息怒吗?”
“内帑花了多少钱,造的船厂,却被一把火烧了?”
“那侯大狗要干什么?”
“要当海盗吗?”
“烧朕的船厂干什么?”
“还把海图付之一炬!”
“他要干什么!”
“不去打浔州府,往山里面钻,却绕了个圈子去烧造船厂,有病吗?”
朱祁钰嘶吼:“还有!薛、陈旺、张顺是干什么吃的!”
“既然察觉到了造反。”
“那就控制他们,为什么让他们流窜出了梧州?”
“一群废物!”
朱祁钰大骂的同时。
也在深思,为什么要烧造船厂呢?
他们担心朕开海啊。
所以烧了造船厂。
其实烧造船厂不是目的,而是焚烧海图。
好在朕令宫中抄写三份,以防宫中的海图被焚烧。
朱祁钰莫名想到,紫禁城中经常会发生火灾,至今也说不清楚,火灾的源头。
连太宗皇帝都说不清楚,万一宫中发生火灾的话……
朱祁钰不寒而栗。
朝臣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告诉薛,若浔州府丢了,朕就摘了他的脑袋!”
朱祁钰厉喝:“传旨,方瑛总督两广,不计一切代价,扑灭侯大狗造反!”
朝臣不敢应声。
“谁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烧造船厂?”朱祁钰目光凌厉。
“陛下,这谁说得清啊。”耿九畴苦笑。
“你们不知道吗?”
朱祁钰冷笑:“朕都知道的事,你们却不知道?哼,是怕朕要开海吧?”
此言一出。
群臣脸色急变。
有人想劝谏,但抬眸看见皇帝杀意爆棚的模样。
登时闭嘴,谁也不敢触皇帝霉头。
“令刘震海回市舶司,重建造船厂!”
“所有俘虏,俱打为匠户,不计生死,为朕重建造船厂。”
“建完了造船厂,全部打死!一个不留!”
“告诉刘震海,造船厂在,他就活;造船厂再被烧,他就去死!”
“允他征兵一万五水师,给朕盯着,谁敢打造船厂的主意!”
“朕就杀其九族!”
朱祁钰暴怒。
傻子都看明白了,侯大狗哪里是造反啊,就是要烧了造船厂,阻止皇帝开海。
关键做得太明显了。
若是侯大狗攻克了数个府之后,再攻克雷、廉二府,也能勉强掩饰。
问题是,侯大狗没办法啊。
方瑛率军驻扎在桂林,陈旺、张顺整饬卫所,建广西军。
再迟疑的话,只会被迅速扑灭。
所以,只能铤而走险。
甚至,这里面有没有方瑛为了战功,故意放侯大狗做大的因素呢?
朱祁钰目光阴冷地扫视群臣:“是不是,朕若说开海,朕明日会不会暴毙啊?”
“会不会!”
“这朝堂上,有多少脏东西,们心知肚明!”
“朕已经数次忍让了。”
“千万别逼朕!”
“下一次,朕就杀光你们!”
“跪着!”
“全都跪着!”
“传旨,明令全国,怀疑是海商,或与海商勾结者,一律诛族!不问事由!不许辩驳!”
“传旨李震,随时出兵平叛,任何人都可杀!”
朱祁钰面容凶厉:“朕不杀人,明天朕就被杀了!”
“朕没儿子,能带着大明去死!”
“谁也别逼朕!”
朱祁钰在嘶吼。
谁也没想到,一点小事,竟触动了皇帝的敏感神经。
可见,皇帝的心里是想开海的。
宣宗皇帝、朱祁镇都想过开海,最后都不了了之,试问哪个皇帝不想攫取海外财富呢?
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郑和七下西洋,带回来多少宝物啊。
过了片刻,胡颤颤巍巍地声音响起:“陛下,您是想让天下板荡吗?”
“今日能烧造船厂,明日是不是能在宫中放火呢?”
朱祁钰喝问:“海图存放在宫里,他们能烧地方海图,难道就不能烧宫中的海图吗?”
“朕就在宫中,万一被烧死了呢?”
“陛下未免杞人忧天……”胡苦笑。
朱祁钰冷笑:“朕杞人忧天?哼哼!”
你们自己品吧。
胡只能退让一步:“陛下不可因怀疑,就随意杀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