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封赏、战抚需要的银子实在太多了。
“朕知道,不然也不会停止战争。”朱祁钰苦笑。
大明每年产出的钱和粮食,是一个恒定值。
不是说有钱,就能解决的,因为产粮是有数的。
尤其今年打了三大仗,掏空了国库、内帑。
朱祁钰又强推疆域,在漠北建城,消耗甚巨。
胡的意思是,停止大肆建城,徐徐图之。
“钱,朕来想办法。”
朱祁钰敲动指尖:“重点是怎么能买到粮食!”
朝臣静默。
往常,都是有灾了再救。
至于能救多少,反正不会记入史书的。
现在是提前做预案,预留出足够粮食来,以前真的没做过。
“陛下!”
于谦出班,跪下行礼,道:“中枢着急,则奸商得利。”
“陛下为百姓谋福,乃是好事。”
“可到了奸商那里,可就是发财的良机了。”
“朝堂若在南方大肆买粮。”
“不但南方粮价会暴涨,影响南方百姓生存。”
“甚至,那些奸商会为了赚取更多的钱,一定会想方设法去民间收粮,杀人抢粮的事情都能做出来。”
“诚然,今年北方百姓活下来。”
“但南方百姓,可就不知道要死多少了。”
闻言。
朱祁钰一惊:“邢国公的意思是?”
“陛下,车到山前必有路。”
于谦轻笑道:“朝堂按照往年的规矩,维持漕运便可。”
“再令皇商去南方收粮。”
“不必收太多,也不要给民间夫役只发粮食,要发钱和粮食,都发。”
“若只发粮食,反而会导致粮食在北方也不值钱,甚至夫役还会怀疑官府,为什么不给钱!”
“兼容并蓄,润物细无声,方能平稳过去灾年。”
于谦笑着说。
奉天殿气氛活跃。
朱祁钰恍然:“邢国公之言有理,就按照邢国公说的办。”
“说到建城。”
“孙原贞已经抵达万全都司,改万全都司为万全军,实额五万人,隶属于京营,镇守京师北门户,宋杰担任总兵。”
“把帖木儿人暂时安置在长城边上,令其快速学汉话。”
说到安置问题。
仪铭却道:“陛下,微臣以为,虽是万全军,但不应该全安置在一地。”
“不如陛下重建滦平城,将帖木儿人打散,安置在滦平、小兴州、密云、雾灵山等地。”
“再令宋总兵屯守开平卫。”
“再在丰宁等地建城,建丰宁卫。”
仪铭这是不愿意将帖木儿人安置在长城内,还要打散其编制,防范其造反。
“就按仪卿说的办。”
朱祁钰觉得仪铭说的有道理,话锋一转:“诸卿,能否拆分汉州都司,先建一省出来,拱卫京师北部。”
他在地图上画了一下,将整个北直隶包裹在里面。
这样一来,京师就有了足够的战略纵深。
于谦却道:“陛下是想沿河建立防御,在长城外,再建一道长城,以来拱卫京师?”
“长城真的没钱建。”
朱祁钰苦笑:“但沿着河岸,建造棱堡和墩台,保卫京师即可。”
“陛下,微臣以为可行。”于谦拱手。
“微臣也认为可行。”岳正道。
岳正十分郁闷。
他比吕原还惨,他被安置在喜峰口,结果鞑靼没来啊,又于谦被安置在廷益城,接收俘虏。
导致他一仗没打,什么功劳没捞到。
不知道是于谦故意的,还是自己命苦。
胡略微沉吟,问道:“陛下觉得汉州太大?不利于管制?”
“以现在的建造速度,十年都未必能完成朕的心愿。”
朱祁钰直言不讳:“而王恕、李秉在漠北如无头苍蝇一般,如果咱们先建一省,把京师完全包裹住。”
“漠北,就随王恕、李秉,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朝堂不必管了。”
胡微微点头:“老臣支持陛下。”
“那就以此地为核心,建造一省。”朱祁钰指着承德。
“邑县?”
胡皱眉:“陛下是想将山海关放入新省里面?”
“没错,不止山海关,还要把万全都司放进去……”
话没说完。
胡急声道:“绝对不行!长城必须在北直隶手中,绝不能放在新省里面!”
“陛下,山海关是京师通往辽东要塞,一旦丢了山海关,京师东门户大开。”
“山海关绝不能划分出去!”
这话引起共鸣。
于谦跟着点头,认为胡说得有道理。
“陛下,天下的省份划分,犬牙交错,充满智慧。”
胡认真道:“老臣以为,不能轻易更改。”
“那新省份,就是完全的长城外省份了?”朱祁钰皱眉,担心这个新省份,未来还会脱离大明的怀抱。
“只能如此,必须如此。”连于谦也开口。
北直隶必须谨守长城,哪怕漠北完全成为大明领土,北直隶也不能改变。
“好吧,那就以邑县为核心,向北扩到……”
朱祁钰目光在地图上游弋。
胡却道:“陛下,新省份未必需要多大领土,只要将京师包裹起来便可。”
他在地图上一划。
北到隆化,东到建平、龙山,西到沽源,南接长城,一个扁平型的省份出现了。
“陛下,以后还可再扩,就先设两府即可。”胡道。
朱祁钰颔首:“改邑县为承德,作为热河省治所。”
“吕原,你去做热河省布政使。”
胡还在咀嚼承德这两个字,承德,承天之德。
看得出来,皇帝寄予厚望。
“废万全都司,成立万全军,镇守热河。”
“宋杰兼任热河总兵。”
“从中枢多多派官员去热河。”
“从建城的夫役中,留下一批人,留在热河。”
朱祁钰下圣旨。
“臣等遵旨!”吕原跪在地上。
他没挂督抚衔,只是布政使,因为热河省初建,不必犁清,他做好民政即可。
第十五省出现。
“暂设承德府和丰宁府。”
“沿着滦河划分两府。”
“从京畿迁去一批人,也就这两年辛苦点,等御米普及后,粮食就不必担心了。”
朱祁钰笑道。
“陛下圣明!”
新省初建,错综复杂,千头万绪。
朱祁钰的目光却看向了广西,给广西下的圣旨,该到了。
八月的广西,烈日炎炎。
方瑛仍住在城外,简单搭建的公堂里。
不是他怕热。
而是城内每天都在抓人。
锦衣卫指挥使金忠从江西派人过来,正在整个广西缉拿要犯。
所谓要犯,就是侯大狗供出来的士绅。
本人斩首,其家塞边。
不是去云南,而是去河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