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薛府,曹吉祥去下一家。
“营督,这样速度太慢了,陛下会不满意的。”刘玉小声谏言。
“你也想出去做?”曹吉祥歪头问。
刘玉的心思瞒不住他。
“出去可以,但有些钱不能伸手,明白吗?”曹吉祥提醒他。
“标下明白!”
刘玉就是看到了曹吉祥收了十万两银子,这才心动。
“本督看你不明白。”
刘玉毕竟是他的家臣,曹吉祥提点他:“这是皇命。”
“皇爷是要查的,而且有东厂和养马军盯着呢。”
“你敢伸手,明日你九族遭殃!”
“别怪本督没提醒你!”
刘玉吓了一跳,赶紧跪下。
“本督可以给你们机会,但要记住了规矩!”曹吉祥也觉得太慢。
干脆把手下拆分成十几队。
迅速收割商贾。
发现可疑的就丢入诏狱,其他的就该罚罚,把钱财解送入宫即可。
东城。
龚辉做事从不拖泥带水。
站在一座宅子前。
“抄了!”
龚辉压根就不审问。
先抄了,再把全家丢进诏狱里,再慢慢审问。
等审问无误,再将把人丢出来,退还家产便是。
龚辉做事粗糙,不具美感。
被擢升为副指挥使的范青可就不一样了。
范青做事缜密,富有逻辑。
他单独带队。
“东厂查案!”
范青打开商贾家的大门,不会杀人,也不会仗着威势就居高临下。
他一边走一边观察,进了正堂,先向宅子主人拱手:“本官乃东厂副指挥使范青。”
那商人受宠若惊。
东厂哪有这么好说话的人啊!
尤其这两个月,龚辉主事之后,东厂的名声迅速败坏。
一听是范青,他又了然,整个东厂里,最好说话的就是这个范青,但谁敢骗范青,下场一定非常惨。
“小人不敢受指挥使大人的礼!”那商贾跪在地上。
“楼满凤,山西人。”
范青看着他:“你家人都在这里了吗?”
“小女尚未出阁,不便见人,其他人俱在这里。”楼满凤回答。
范青点点头:“本指挥使的记录里,你家里有十八口人,怎么只有十四口呢?你有几个女儿啊?”
楼满凤一愣:“回大人的话,小人的大儿子回老家收取材料去了,我家是做颜料生意的,需要去乡下收一些矿石……”
“几日出城的?”范青认认真真听完。
“前日。”
范青让人记录下来:“你家开的山西会馆,经营颜料生意,还算老实,交十万两银子,便无事了。”
“啊?这么多啊?”
楼满凤一惊,哭丧着脸问:“为什么要交这么多钱啊?”
范青眯起眼睛,语气发寒:“没有吗?”
楼满凤差点哭出了声:“我、我家是正经生意人啊,没有做过违法乱纪的事情,怎么要交这么多钱啊?”
“本指挥使问你,有,还是没有?”范青问。
“没有!”楼满凤不问清楚,绝对不会交的。
山西土财主,都有一个共同点,抠儿。
“带走!”
范青懒得废话。
“大人,为什么啊!”楼满凤哭嚎。
“下通告,抓捕他在逃的大儿子。”范青淡淡道。
楼满凤一惊,立刻改口:“我交,我都交!”
“你家不是没有吗?”范青回眸问。
“范大人,我家是有,但都是血汗钱啊,一分一分攒的啊,我家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啊!”楼满凤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血汗钱?”
范青眯起眼睛:“正统十二年,你大儿子狎寄闹事,杀了人,太原府是怎么判的?”
“忘了?”
“景泰元年,你家因为收矿石,打死了乡人三个,怎么了的此事?忘了?”
“景泰五年,你家走私军器去漠北,失忆了?”
“用不用本官帮你全都记起来啊!”
范青目光凌厉:“让你交十万两银子,是保你全家的命!”
“你不领情!”
“那就去死吧!”
“抓走!”
“抄家!”
楼满凤目瞪口呆。
他家做了什么,怎么东厂都知道啊!
那都是山西老家做的事情啊,来京之后,他家可是本本分分的,就是偶尔缺斤少两,那也没犯罪啊。
范青挑的每一家,都有罪,都是作奸犯科的奸商!
本想令其破财买平安,但这家人不听话啊。
不想活命啊!
难怪龚辉懒得废话呢,就是因为有些人不值得救。
“冤枉啊,冤枉啊!”楼满凤哭嚎。
“冤枉!看看你家的大宅子,靠卖颜料,能卖这么多钱?”
范青厉喝:“抄了!看看还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范青留下人,继续下一家。
他收敛怒容。
敲响了下一家的门。
这家身份特殊,乃是山西辽州郡望,和辽王府有亲戚,现在叫荆州王。
姓丁,是当代荆州王的母族。
皇帝圣旨,令宗室直系亲属,全部迁入京师,他家也被迁入京师。
“什么人啊?”家丁语气狂横。
“东厂。”范青回答。
堂堂东厂副指挥使,敲门还得亲力亲为。
他在东厂里,也没架子,为人和善,下面的人都喜欢他。
“什么东厂西厂,没听说过,滚!”家丁十分豪横。
范青后退几步,看了眼城门,强行闯入肯定没门。
“翻墙进去。”
范青先上。
丁氏有家丁几百人,闻听圣旨后,紧锁家门,加强巡逻。
范青跳进墙里,就被人围住了。
他眼睛一眯,有人持刀,不说人手一把,起码有二三十把刀。
“你们哪来的刀?”范青目光凌厉。
“少嗦,做了他!”
有个凶悍的家丁持刀劈砍范青。
范青身材颀长,蜂腰猿臂,一副好身材,看着像是不会武艺的,其实他自小便在军中熬练,一身硬本事。
啪!
他避开刀锋,抽出腰刀,反手顶在刀锋之上。
同时踹出一脚。
他腿长,踹到那人的腿上。
但丁家家丁人多势众,纷纷手持利刃,劈砍过来。
范青作势一滚。
所有刀刃劈了个空。
他鲤鱼打挺般跃起,踩墙借力飞起来,一刀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