逯杲扬眉:“大哥,扶着点我,疼啊!”
范青入神了,放开了逯杲。
立刻搀扶着他,抱歉笑道:“你算没算过,英国公府从调包军械有多少年了?”
“全都是优良军械,按理说民间早就该泛滥了。”
“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呢!”
范青问。
逯杲回答:“卖去漠北了呗。”
“那漠北为什么还缺铁、缺军械呢?”范青反问。
这的确是悖论。
按照调包的额度,全天下都不缺军械了啊。
为什么还缺呢?
“你的意思是,调包出来的优良军械,还会倒一手,被人拆成垃圾军械后,再倒卖?”
范青弹个响指:“对头,这就解释了杜英府邸下面的地下室存在的原因。”
“你也说了,那地下室是景泰初年建的,以前的军械呢?”逯杲问。
“不在京中。”
范青大胆假设:“本官已经派人去查了,很快就会有消息。”
“本官认为,京畿附近一定还有类似的地下室。”
“以前是在那里,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转移到了京师内。”
范青也是在猜。
“确定?”
逯杲觉得这个设想太扯了。
把好好的军械,拆掉,两把弓弩变成三把,再卖出去?
或者为了独一无二,限制销量,囤积居奇,慢慢散货,省着军械价格暴跌。
“但愿本官想的太复杂了吧。”
范青没有细说。
但他已经想出了一个轮廓。
这时,宫中传来圣旨,缉拿所有英国公府的家丁,离开的也要抓。
因为龚辉出事。
范青虽然还是副指挥使,但升任指挥使,指日可待。
他带队抓人。
很多张府的家丁趁机偷走身契,卷走英国公府的宝贝,溜之大吉。
但大部分还留在京中。
厂卫、巡捕营全部动手,很快就抓回来大部分。
“都手脚干净点!”
曹吉祥对进过一次西厂,十分不满。
他在追查秦老汉的线索。
已经有了眉目。
这个秦老汉,在京中还有一层身份,消息掮客。
他收集消息,也转卖消息。
看到京中积存大批民夫,手上有闲钱,但一副皮包骨的模样。
他很有头脑,知道贫苦人家喜欢吃糖,手里有点小钱,就会花一点点,买点糖解馋,生病了不吃药买糖吃。
所以他经营一家糖舍,大赚一笔。
然后又通过从民夫嘴里汇集出来各种消息,集散出去,靠消息赚钱。
忙到了晚上,范青又来提审秦老汉。
巡捕营不敢阻拦。
因为范青带着圣旨。
秦老汉一天一遍刑,人彻底废了,身上没一块地方好用的。
“我都说了,都说了,不要折磨我了……”秦老汉真的怕了。
但他招供的东西,实在不多。
“老兄,今天不打你。”
范青叹了口气,指了指染血的刑具:“其实本官挺反感这些的,问题是你这种人,皮子太紧了,不得不用啊。”
秦老汉嗤笑两声:“大人是赞扬小人喽?”
“自然。”
“能熬过巡捕营刑具的人,本官没见过几个。”
“你能熬过去,本官佩服。”
秦老汉撑开眼皮,浑身哪里都痛,睁开眼皮都疼,
他摸不准范青的套路。
“你们问的,小人都说了,其他的真不知道了……”
范青目光扫过样样刑具,笑了两声:“认识田青吗?”
“不认识。”
“是你老乡,都是浙江的。”
范青笑道:“他嘴巴也跟你一样硬,还都是一个地方的人。”
“老兄,你们那的人,是不是都特别聪明?特别会经商啊?”
“调包出来的军械,还能刮出一层油水,对吧?”
秦老汉瞳孔微缩。
范青自顾自地说,他进入了办案的盲区。
撞墙了,暂时出不来。
“你可不简单啊,收买了七十几个民夫,试图煽动作乱。”
“若非陛下圣明,可就真让你得逞了。”
“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犯上作乱呢?”
“甚至,你的名字也是假的。”
“在你的户籍地,也找不到你的家人。”
“老兄,你可真干净啊,仿佛是天生干这行的。”
“曹营督审了你两天两夜,你都不招供,看来本官也是徒劳无功啊。”
“本官也不自找没趣。”
范青自问自答,招招手,进来个番子。
“不让他睡觉,什么时候招供,再睡觉。”范青淡淡道。
那番子满脸懵:“不睡觉有什么用呀?大人,要不继续上刑吧?”
“上什么刑?他都这样了,上刑能熬住几遍?”范青呵斥。
不让我睡觉?
秦老汉自己都乐了,这什么罚?
范青走出审讯室,进入公衙。
曹吉祥正在喝茶,面色阴沉,显然心情很差。
范青过去见礼。
曹吉祥不怎么搭理他。
“敢问营督,今日抓捕的张府家丁明细,可否给下官一份?”
“去找刘玉。”
曹吉祥懒得理他,心情郁结,一口一口喝着闷茶。
办公时间不许喝酒,不然他就借酒消愁了。
要不是范青有圣旨,才不理他呢。
范青穿过几进院落,找到刘玉,要来名单,看了一遍,发现有个人叫张涛。
“兄弟,这个张涛关押在哪里?”范青怀疑,这个张涛,就是消失的张克涛。
刘玉让人带着范青去见。
看着范青的背影,刘玉充满嫉妒,这位真是走了狗屎运了,被皇帝这般看重。
范青审问一番,发现这个张涛,就是张克涛。
“你确定是张克涛?”范青难以置信。
“大人,能不能饶了小人啊!”张克涛听说,张家家奴都要诛族。
他畏畏缩缩的,一副十分害怕的模样。
“只要你配合本官,本官亲自入宫禀明陛下,保你性命。”范青目光灼灼。
张家家丁都很有血性的,这个张克涛,怎么这么软呢?
张克涛不敢隐瞒。
他说,杜英府邸下的地下室,其实是一个江浙商人建的。
那个商人,不敢触英国公府胡须,但还想吃里面的红利。干脆高价买下军械,然后在地下室里二次拆解,再投入市场。
他很有钱,英国公府每次出货,他都会高价收购,形成垄断。
“你这个故事一点都不精彩。”
范青一把将张克涛薅起来:“这么能编,怎么不去唱戏呢?”
把他按在火盆旁边。
火焰啪啦啪啦的响着,张克涛的脑袋距离火盆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