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朕担心皇帝发疯杀人啊,萧维祯是他的人,王直他正在拉拢,张和他是合作状态,倘若都被皇帝一勺烩了,难道真叫人冲进来,杀了皇帝吗?那是下下策啊!非到万不得已不能用啊!
王直和萧维祯、张立刻叩首:“臣等不敢接刀!不敢僭越!”
宋伟满脸懵,以为陈循朕是为皇帝着想,跟着叩首高呼。
这蠢材!
朱祁钰气晕了,朕发疯的依仗是你,你身强力壮,杀三个老头还不手到擒来?
谁想你被陈循给忽悠了!居然帮着他求情!
气死朕了!
“诸卿在劝什么?朕只是有些疲累罢了。”
朱祁钰收敛杀机:“首辅居然将一把普通的刀比作皇权,既如此,朕不能将此刀轻易赐人了,便封起来,做御刀吧。”
他瞥了宋伟一眼,眼带不悦。
不是怪他没早来,也不是怪他没带禁卫来,而是怪他说错了话!
要是他没跟着求情,现在萧维祯就是一具尸体了!
杀了王直也行啊!
就在他懊恼的时候,许感引领着常德公主的驸马都尉薛桓进来。
“臣薛桓拜见陛下!啊!”
薛桓话音未落,陡然惨叫而起!
只见朱祁钰直接一刀劈在他的肩膀上,鲜血氤氲,差点把他胳膊剁下去!
忽然血光乍现,把陈循、萧维祯等人吓了一跳。
同时又松了口气,幸好来个出气筒,薛桓不是他们的人,皇帝想发泄就让他发泄吧,总比杀自己强啊。
“陛下为何杀臣啊!”薛桓抱着胳膊惨叫个不停。
最诡异的是,平素最能喷皇帝的御史,萧维祯居然一句话都不说,仿佛没看见这一幕,皇帝不分青红皂白就劈砍大臣!
甚至,内阁首辅也对之恍若未见,和皇帝不对付的王直、张也闭嘴。
薛桓都懵了,你们难道没看见吗?
我什么话都没说,莫名其妙就挨了一刀!我冤不冤啊!
“朕只是试试刀,驸马勿惊。”朱祁钰淡淡道。
啊?
薛桓瞪大了眼睛,用我试刀?
你是高洋吗?你是刘继兴吗?
莫名其妙就拿臣子试刀,这天下有你这样的昏君吗?我们还是亲戚啊!
他奶奶的,疼死老子了!
“首辅,你看这试刀如何?”朱祁钰似笑非笑地看着陈循。
陈循咬着牙道:“陛下试之极好!”
啊?
薛桓更懵了,皇帝杀人,首辅非但不劝,居然还说极好?
这还是大明吗?
我是堂堂驸马都尉啊!是陛下亲姐姐常德公主的驸马啊!他的亲姐夫啊!
皇帝居然拿我试刀,首辅还说极好?
我是在做梦吗?
他都顾不得疼痛了,跪在地上:“陛下,是臣啊!是臣薛桓啊!是常德公主的夫婿啊,陛下!”
“嘿,你若不是薛桓,朕还不用拿来试刀呢!”
朱祁钰一手抓着陈循,一手提着刀,神色渐怒:“你做了什么事?自己忘了吗?朕方才是劈歪了,不然你的狗头就掉了!”
“陛下饶命!臣,臣不知道自己哪错了?”
薛桓更懵了。
尤其是朝中大佬的诡异模样,让他怀疑自己在做梦。
直到朱祁钰爆喝,他才意识到,肯定是那件事,露了!
“啊!”
薛桓陡然发出一声惨叫。
朱祁钰根本就不说话,挥刀就劈。
“你还敢躲?首辅,给朕按着他,朕劈了他个狗娘养的!”朱祁钰堂堂皇帝,居然说脏话。
倘若薛桓是狗娘养的,你姐姐为什么嫁给他?还生了孩子……
陈循两眼一翻,想一头撞死。
他帮皇帝按着太监的时候,是皇帝杀红了眼,若不同意,恐怕皇帝会连他一起劈了。
薛桓可不一样,那是驸马都尉啊!
常德公主的丈夫,孙太后的亲女婿,太上皇的亲姐夫,当今皇帝的姐夫!太子的亲姑父!
皇帝喊打喊杀,那是他自己家的事。
他若掺和进去,那是自寻死路啊。
倘若他真帮忙按着了,以皇帝的性格,肯定会说自己冤杀了薛桓,下一道罪己诏,然后就磨刀霍霍向他这个帮凶了!到时候天下人,谁能救他?
皇帝的心思是真深啊!处处都是坑!一不小心就会掉进去!
“陛下,杀人不过头点地,还请陛下给薛驸马一个辩解的机会,也全了天家颜面!”
陈循只能劝,但劝的管不管用,他就不管了。
他愿意和张合作,却不想一脚踩进皇家这个屎坑里,容易沾一身屎。
薛桓听出陈循的敷衍来了,狠狠剜了一眼陈循,恨死他了。
“陛下啊,您要杀臣,总要给臣一个理由啊。您不看臣的面子,也要看看常德的面子啊,她是你的亲姐姐啊!”
薛桓试图磕头,可他另一边肩膀又中了一刀,双臂无法支撑叩头。
要不是他躲得快,皇帝真就直接劈了他的脖子,但皇帝力气过猛,刀卡在骨头里,拔不出来。
噗!
朱祁钰把刀拔出来,鲜血喷射。
鲜血喷了薛桓一脸,他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了。
他乃阳武侯薛禄之子,又尚公主,可以说含着金钥匙出生,到现在还没把金钥匙吐出来呢,何尝见过血啊?肩膀还疼得要命!
“你若晕了,朕就宰了你!”朱祁钰幽幽道。
薛桓狠狠咬破舌尖,强忍着别晕,眼泪流个不停,哀求不止。
“别拿常德当挡箭牌,你与常德的关系并不好,当朕不知道?”
“哼,朕若为常德出头,也该劈了你!”
“你个王八蛋!”
“尚了公主还花天酒地的,当公主是垃圾桶?什么玩意儿都能往里面塞?”
朱祁钰暴怒。
可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
薛桓连连求饶,皇帝不会把他阉了吧?
他赶紧夹住……
朱祁钰明晃晃的刀子在他面前晃悠,寒声道:“朕问你,正月十五的晚上,你家都做了什么啊!”
果然!
事发了!
薛桓差点吓死过去。
他早就劝过常德,不要和太上皇搞到一起去。无论今上,还是太上皇当皇帝,你都是他们的姐姐,安安静静当个公主就好了,别有乱七八糟的心思,结果她就是不听,非要分个亲疏远近,这回事泄了吧!完了,彻底完了!
“你可要想好了再说啊!”朱祁钰把刀锋放在他眼珠子前面。
刀刃上的鲜血落在薛桓的脸上,那是他的血啊,此刻却冰冷无比,让他变得无比清醒。
“都是常德干的!跟臣无关啊!”薛桓吐口了。
这蠢材!
张真想直接劈死他,阳武侯何其英雄啊,怎么生出这么个蠢货呢?蠢到无可救药!
完了,常德完了!
太上皇在宫外的羽翼,恐怕都要被连根拔起了!
本来他还想着,把太上皇的暗线送给陈循,换取陈循的支持,只要英国公、成国公、常德公主府等支柱还在,太上皇在南宫就无忧矣。
谁能想到,好好的布局,被这个傻子给破了!
必须想个办法,把消息送出宫,断了常德这条线,省着被皇帝顺着常德公主府,找到英国公府和成国公府去……
不对!
张猛地一怔,皇帝当着他的面审,是故意的!
就是让他把消息送出去呢!
皇帝的目标根本就不是常德公主,因为他早就掌握了常德和薛桓的罪证,他真正的目的,是英国公府啊!
张惊出一身冷汗,皇帝太阴险了,处处都是坑!稍有不慎就会掉进去!
而此刻,朱祁钰怒火滔天,声嘶力竭:
“薛桓啊薛桓,你为了自己的狗命,居然污蔑朕的姐姐!”
“你难道不知道?常德是朕的亲姐姐吗?”
“她会出卖朕?太上皇是她的弟弟,朕就不是了?”
“朕算看出来了,你个狼心狗肺之徒,为了自己的狗命,连妻子都能陷害,连朕的姐姐都敢陷害!朕就该把你五马分尸了!”
暴怒中的朱祁钰又一刀劈下。
薛桓惨叫一声:“真是常德啊!陛下你为何不信臣啊!臣对陛下忠心耿耿,是常德非要迎立太上皇复辟!您该知道啊,虽然您和常德也是姐弟,但她和太上皇才是亲的啊!”
“荒谬!”
“朕的姐姐怎么会害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