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彼得堡的人们来说,生活还在继续,他们各自要做的事情,也并没有中止。
沙皇本人于四月份到五月份间,两次到加特契纳的演习场上进行操练,这种复盘演练还是有些用处的,但是沙皇本人得出了一个看似正确,实际上却是错误的结论。
毕竟他得出的结论,是演习场上的,而且非常机械,并不是战场上能够看到的真相。
也正是在这个基础上,彼得冯帕伦伯爵和帕宁伯爵,有机会在军队当中寻求去找到他的同盟者。
这当中,包括被免职的本尼格森将军,他本人是在伊久姆骠骑兵团任职的时候,被免去职务的,而且他又是汉诺威的德裔,加上祖博夫兄弟四人中的三人.
要是谁看到了他们的密谋,也只能说这些人都跟英国人有些利益关系。
德里巴斯海军上将,他是在海军担任要职的,他的岳父是女皇的秘书,英国人在1793年之前长期给俄国海军提供训练,双方之间的交流非常频繁。
帕宁伯爵在外交学院,他主要是作为煽动者,由冯帕伦伯爵去选定人选,而他来做说服工作。
他们随时都想干,用任何方式来终结“暴君”的统治。
可是比较奇怪的是,实际上保罗沙皇,他对平民倒还不错,真正倒霉的是贵族,动不动就给加税,虽然都在可承受范围之内,但是贵族们认为自己的利益受到了极大损害。
这个账,其实沙皇和皇后已经看过了,根据法律条文,还是合法的。要是审计起来,也并不会让贵族们受到太大的利益损失。
只是讽刺的是,要干掉保罗的,倒不是那些利益受损更大的贵族,反而是这些在保罗身边的人。
他们在冯帕伦的伯爵家里聚会的时候,还要避开这位伯爵的家里人,他儿子很受保罗的信任,整天都作为胸甲骑兵团的指挥官在近卫军当中,他的家里人很多也都不知道,邀请来这么多人,到底是要干什么。
“现在暴君动辄开始惩罚军官,已经引起了广泛的愤怒,我们要做的,就是集合起来更多的人,在一个合适的时候,用匕首和毒药”
“毒药的话,那是娘们才用的东西!”
海军上将说了几句话以后,就被掐了他这个方案,而且跟这群不学无术的近卫军军官讲,就很容易会歪楼。
他们觉得皇上给军官的待遇变差了,同时给士兵的待遇变好了,甚至士兵可以拿到勋章,那个理发师库塔伊索夫,还能封伯爵,当国务秘书。
要是索洛维约夫看到这些人,只能说这是一群1800年的键盘侠,只不过他们要干正经的,来自谢苗诺夫斯基近卫团的军官,普团团部和第三营第四营的军官,一些骠骑兵和伊斯梅洛夫近卫团的军官,他们都要发泄自己的不满。
沙皇本人要求的勤务,让他们不能尽情的在彼得堡进行社交,喝花酒,玩女人,把警察扔进莫伊卡运河,还绑在熊的身上,做很多不法之事,可以去搞有夫之妇,挑起决斗去打死男主人.
虽然这种混蛋事,多洛霍夫都干过,不过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也没有被拉拢到近卫军的这个谋反团伙当中,这里面的不少人,还自以为是有理想的人,或者平常表现还不错的人。
甚至图奇科夫五兄弟当中的一个,就是那个活下来的帕维尔图奇科夫,他作为炮兵指挥官,也加入了这次密谋当中。
“需要想办法,让暴君身边最为忠诚的士兵和军官离开,这样就能解决掉他。”
冯帕伦这样说,很多人都点头同意。
而祖博夫伯爵兄弟四个当中,有一个不参加,大哥尼古拉因为他的大嘴巴,以及他的老婆那里藏不住什么情报,就没有列席会议。
“那么第一营最为棘手,那里的军官都是暴君从低级军官当中提拔上来的,而且这些人纪律倒是很严格,还有第二营,这两个营还经常进行宿卫。”
1799年,冬宫和巴甫洛夫斯克先后有过两次警告,保罗知道彼得堡有密谋集团,不过这种规模的政变实在是有些无聊。
而且亚历山大和康斯坦丁都没有加入其中,而其他方面的事情,冯帕伦也在一一的进行分析当中。
“把他熟悉的军官给调开,然后不一定要换成我们的人,只需要让警卫部队进行换防,这就足够了。这些当兵的,只会机械的服从命令,他们还会以为是换防,不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什么事情。”
“是的,要告诉他们要发动政变,到底是个什么目的,他们才不会动呢!反而这些卑贱的乡巴佬,会用刺刀把说这个事情的人给捅穿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一些近卫军军官开始狂笑起来,他们也很瞧不起那些农奴兵,哪怕是近卫军里面的精锐,也有不少是农奴兵和平民补充进来的。
而军官们,无论他们的等级,都是贵族身份,这当中天然的就有隔阂。
他们也知道不能告诉士兵都干什么,这种情况下,只要解决了外围的防务问题,就能够进入到宫殿里,实施他们的计划。
不过,冯帕伦伯爵也知道一点,他要离间保罗父子之间的关系,这样才能够至少让亚历山大默许他们要做什么。
然后,就是塔雷津中将并没有调动任何军官的权力,还要想办法,把普团1营2营的忠诚军官,都给调走,给他们升迁也好,平调也好,反正是要想一些办法的。
除了这些以外,还要依赖着英国人的帮助。
过去伊利莎白彼得洛芙娜女皇能够获得近卫军的支持以外,还有法国方面对她这次政变的支持。
对于冯帕伦伯爵也一样,他这个密谋集团,要跟惠特沃斯勋爵搞好关系。
而祖博夫兄弟几个,还有一个姐妹奥尔加,是惠特沃斯勋爵的情妇,这事儿未免也太方便了一些,啪啪两下的事情。
第115章 在彼得夏宫巡查的时候不要走小路!
在彼得堡自发的哀悼仪式过后,人们仍然要回归自己的日常生活,只是密谋的阴影,也逐渐替代了这安详和宁静的生活。
保罗沙皇满心期待的,是在他出生地建立的新堡垒和宫殿建成,不过现在内部装潢和一些布置还都在进行当中,最快也要等到年底才能够完成。
这可能跟在冬宫的警报有些关系,保罗自己认为在近卫军保护当中的新宫殿是安全的。
不过到了夏天,随着天气转暖而到炎热,宫廷又来到了彼得夏宫。
这是一座充满生气的宫殿,喷泉取代了流水,重新进行的装潢计划,其实也更贴近彼得大帝的想法。
“毕竟,这里还是叫彼得霍夫啊!”
“听起来就是德语,那不就是彼得的庭院么?”
索洛维约夫毕竟对于“马夫”的语言还很敏感,他和伤愈回到军团的冯比斯特罗姆一起到彼得夏宫来执勤,也是为了保护皇室的安全。
近卫军的军官们,也能够看到皇太子出入纳雷什金家的消夏别墅,到底要干什么,也不言自明。
毕竟那位女士身体健壮,性格开朗,很讨殿下的喜欢。
至于入驻宫廷以后,所有人也都按部就班的,平时该干什么,现在还要干什么。
只是彼得堡的夏天,居然会这么热,这种天气就非常不科学。
“少校先生,您来彼得堡也有几年了。我当兵以后就在近卫军,您就说这个鬼天气,咱们这里靠海,按道理讲也不该这样,这可真热啊,也就是您心眼多,让我们都换成了小帽,要不然弟兄们得跟掷弹兵那些蠢货一样给热晕了!”
索洛维约夫自己都不戴帽子,穿的比较单薄,原因也是天气炎热,还因为这个,在他被沙皇知道以来,第一次挨了训斥。
不过士兵们的事情,就没计算在内,毕竟这位皇上喜欢罚当官的,罚索洛维约夫一个月俸禄的话,他都不缺这个钱。
“阿加佩耶夫,你这个当兵的,应该当军官,说话一套一套的,只是可惜,你是平民,除非立下特殊功勋,否则不能成为少尉军官。”
“那也没有办法,谁让咱就是这么个出身呢!不过少校先生,你跟别的老爷不一样,咱们皇上也跟以前的皇上不一样。”
“哦?这要从哪里说起?”
“咱们皇上,自己吃的,也就跟你们这些当官的差不多,还不如一些当官的呢。就比如说咱们团长老爷,他是中将,我有回执勤跟着他走,看他吃饭的排场哎呀,咱们皇上一顿饭,也就比您说过大元帅那顿饭强点。”
“多嘴!你也不想想大元帅多大岁数,他在京城里的时候,都六十多岁了,你老爹要是活到这个岁数,他也一样胃口不会好了。”
“您说的也对”
他们执勤的这个位置,下面还有大喷泉,至少喷泉上来以后,还能够带来些水汽,能觉得凉快一些。
索洛维约夫在离开这个哨位的时候,还听到这个近卫军的列兵牢骚不断。
下午跟2营换班以后,军官也不会有休息时间,也就是当兵的还能够回到军营里去,甚至把宫殿的门窗都敞开的新兵营,在夏天都要比彼得夏宫这里凉快。
而宫里面,现在倒也相当安静,皇后是一时技痒,要给孙女们制作个浮雕出来,到了她们各自的命名日时,再送给几个小东西,各自作为生日礼物。
保罗则是批阅文件,并且召开大臣会议,这种炎热的天气里,对于年纪比较大的一些重臣来说,也是一种折磨,尤其是还要着装正式一些。
亚历山大跑到纳雷什金家的别墅且不说,康斯坦丁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抓紧操练,他那个近卫团损失的兵力比较多,补充了不少新兵,要狠狠的操练也没有错。
而另外两位皇子,尼古拉和米哈伊尔,现在都还小,甚至连请家庭教师上学的年纪都没到,今天都被保姆给带到水族馆去了。
倒是女眷们集中在宫里某处乘凉的好去处,把男性侍从也都给赶了出去,只有侍女在身边。
因为天气太热,她们普遍都穿起了比较古朴宽松的衣服,倒是有些希腊风格。
埃琳娜被禁止用那些可能有毒的颜料绘画以后,就开始用铅笔做素描,她消耗掉的铅笔,大概是宫廷里面最多的。
她的技术还有点进步,不过因为肚子里揣着宝宝,行动并不方便,不过一旁的朱莉来给她当助手,情况也一样,都靠在贵妃椅上。
今天这个场合,给人的感觉,可能要更复古一些,像是回到了罗马的共和国末期,衣服也很轻薄。
“但是,嫂子她不愿意把一侧的胸脯给露出来,这样不算是希腊的劳动装。都是女孩子在这里,也没什么难为情的。”
确实,这里现在也只有侍女和宫里聘用的女仆,但太子妃还是觉得很难为情,除了袒胸露乳让她不习惯以外,还有就是她的胸脯要是不在着装的时候用内衬垫一下,还是显得小了一些。
也难怪亚历山大最近喜欢上了玛利亚纳雷什金娜,路易莎比起来还是太纤弱了一些,哪怕是生过孩子以后,该突出的地方虽然有些成长,还是差了不少。
她白皙的肌肤,穿搭都很合适,这样扮作希腊式的妇人,也换上了希腊式的拖鞋,她最动人的地方可能就是这副可怜样,不过亚历山大在时间长了以后,可能也会看腻的,并不是谁都喜欢这样清新类型的。
“太子妃殿下肯定不会喜欢的,换成是您,也一样的。”
宫廷医生们列出来的一长串清单当中,也包括了哪些香水的配方是不能使用的,也就让她们都颇为小心。
朱莉的生产时间,肯定要比两位殿下靠前,她最近特别爱幻想,想想妈妈在她小时候总是跟她抱在一起,她自己该怎么对待这个孩子呢?
“朱莉,你的俄语倒是有进步。”
“我们要在这里定居,母亲想要回到巴黎,到叔叔那里去。”
法国的国民会议,倒是取消了流亡海外的14万移民的通缉令,允许他们返回法国,朱莉知道这是爸爸运作的结果,不过她要跟妈妈分开,从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
“你也应该回到巴黎去,你们法国人都说,Paris est le centre du monde!”(巴黎是世界的中心)
“Mais l'environnementà Paris est bien différent d'ici. L'appartement dans lequel nous vivons est bien meilleur que l'environnementà Paris. C'est mieux pour ma mère de vivre dans une villaà la campagne. Paris, Londres et les zones urbaines ne sont pas très bonnes.Aie!”(可是巴黎的环境跟这里比起来差的太远,我们住的公寓要比巴黎那个环境好多了,母亲要住在乡下的别墅里还好,巴黎和伦敦,市区里都不怎么样。哎呦!)
朱莉在母亲不在场的时候,还特别的话痨,这是法国人特色,一说话就停不下来,不过等她捂着肚子的时候,也还是有人开起了玩笑。
“Julie, tais-toi, le bébé proteste !”(朱莉,闭嘴,宝宝抗议了!)埃琳娜就是这么说的。
可以确认的是,勒布伦夫人和朱莉都是老巴黎,她肚子的宝宝虽然要出生在异国,可是这巴黎人的特点,可是从娘胎里就带出来了。
“J'aurais aimé que ce soit une fille pour pouvoir avoir mon propre petit modèle.”(我希望是个女孩,这样我也有自己的小模特了。)
“我也希望是个女孩。”
亚历山德拉是这么说的,女士们也都点头同意,而活泼的埃琳娜觉得无所谓。
这倒也没错,现在也没有人工超声波探测,不可能知道她肚子里是个男孩。
倒是她们前几日去水族馆的时候,那些海豚都扑过来想要蹭蹭,跟路易莎之前游泳的时候一样。
“到时候还是要多走动,只是嫂子”
几个姑娘都盯着路易莎,倒让她有点不自在。
她现在还没有办法去平复自己的心情,亚历山德拉和埃琳娜出嫁以后,都开始各自更多的谈论起自己丈夫来,今天是在这里乘凉,又约定了要传承古代那些女士的样子,就把会话的主题放在绘画上,多少还能让她轻松一点。
对于亚历山大有情妇这种事情,她在接受宫廷教育的时候,就知道这也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她自己被普拉东祖博夫伯爵求爱的时候,才不过十四五岁,在巴登的小宫廷里,从来就不会在公开场合出现这种情况。
而现在,她面临的压力,也确实让她总是以泪洗面,精神和情绪都不太好。
在散场以后,她要自己去散心,就把侍女给支开,自己走在夏宫的英格兰公园里。
这一处公园,建设于女皇时代的后期,在1796年完工,是女皇的隐居所,她本来打算晚年经常在这里休息,不过也就在1796年使用过,之后也就处于停用状态,甚至平日里也很少有人出入这里的宫殿,只是经常有人在这里散步。
路易莎是看中了这里的宁静和安逸,就靠在一棵树下,胳膊下面夹着一本诗集。
“多好啊,这里就不会被打扰。”
下午又起了风,她倒是觉得很舒服,毕竟这样偏僻的小路,一般也不会有人路过,这里通往人迹罕至的桦木屋,在女皇去世以后,保罗对英格兰公园的施工,仅仅保留了木屋和已经完成的宫殿,在建筑当中的一系列水池和凉亭,都给停工。
但是也不代表没人经过这片地方,索洛维约夫他不巧就在英格兰公园里面。
原因是,他向团长提出了报告,英格兰公园这里虽然现在已经停止使用了,但林木茂密,而且内部的环境比较复杂,容易存在安全隐患。
他这一个下午,就把整个公园都给走了个遍,对于任何可能隐藏的地方,都已经给看过了。
“刺客可以隐藏的地点,大概有那么几处,不过这里很少有人来,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