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收回视线,整个人仿佛都轻松不少,他冲着陈宫笑道
“方才我便觉得此处眼熟,我细细观察,这才确认此处临近家父好友之家。”
“令尊好友?”
“不错,此人姓吕,名伯奢,就在前方几里的庄子里!”曹操笑道,“董军没有看清你我脸面,我等小心谨慎,想来也不会给吕伯父带来危险!”
陈宫想了想觉得如此安排并没有不妥之处,他点点头,“孟德兄还请带路。”
“公台,子孝,请随我来。”曹操做了个请的手势。
曹仁回过神来时,只见曹操和陈宫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他慌忙喊道
“兄长!公台!等等我!”
“哎呀,孟德上次相见你还不过一孺子,如今的胡须都这般茂密了。”
吕伯奢满脸唏嘘,仿佛在回忆着过往的峥嵘岁月。
“就是.不知令尊还好么?”
“伯父,家父时常念叨着您,奈何事务繁忙,脱不开身啊!”曹操寒暄几句,询问道:“伯父,我欲去寻好友,奈何路上遭遇歹徒,就连护卫的骑士都受了重伤,故而打扰了。”
吕伯奢哈哈一笑,他捧着曹操的手,轻轻拍了拍
“我与巨高兄相交许久,亲如兄弟,孟德就当是回到自己家,回到自己家。”
巨高是曹嵩的字。
说完吕伯奢站起身来,一副就要走出房舍的模样,这让曹仁心中警铃大作,他警惕道:“吕伯父,您这是?”
曹操出声呵斥,“子孝,不得无礼!”
吕伯奢摆摆手,“无碍,无碍,孟德不是带来几员伤患么?周边有位医者,医术高超,我去请他来救治。”
第282章 被刘玄德害惨了
“你兄弟五人替老夫好生招待孟德他们,老夫去去就回!”
不管曹操、陈宫如何劝阻,吕伯奢仍旧固守己见,用“医者只信老夫”的言语将两人的话语给压了回去,临走前还将五个儿子介绍与众人认识。
“诸位贵客,天色已晚,不如先客房歇息?”
吕家大儿子将三人领到院里的客房,又叮嘱几句后,便缓步退去。
一直皱着眉头的曹仁,见四下无人,将满肚子的话一一吐出。
“兄长,公台,我心中忐忑,总觉不妙。”
“要知道董卓对关东诸将早就不满。”
“至于西乡侯,简直是仇人相见不死不休。”
“我等的身份刚好满足此二条,更不用说吕伯奢此刻出门,若吕伯奢告”
后面的话不等曹仁念出来,曹操顿时怒从心起,怒目而视,出声呵斥
“子孝!”
“这种话你怎么能说的出口?”
“没看见吕伯父这般热情招待你我?!”
“他与家父亲如兄弟,待我如同亲子,又怎么会加害于我?!”
曹操激烈的反应陈宫看在眼底,他暗暗想道,早就听闻曹孟德真性情,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从感情出发陈宫觉得曹操说的对,从理性出发他也觉得曹仁说的没有毛病。
想了想,他试探说道:“孟德兄所言极是,不过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不如你我三人蜗居一间客房,轮流守夜,退一万步来,即便有什么不测,我等都能随时应对?”
曹仁望向曹操。
曹操点点头,“善”
见曹操都点头,曹仁自然也就同意了,不过守夜方面的问题他还是有话说:“兄长,公台,就由我先守夜吧。”
曹操狠狠瞪了曹仁一眼,责备的话终究是变为嘱咐:“切记不要自己行动,不管发生何事,有何动静,定要先叫醒我和公台,再做定夺!”
“我知晓”曹仁正色道。
陈宫抱拳,“劳烦子孝了。”
夜
暮色沉沉。
双手环抱兵刃,席地而坐的曹仁耷拉着眼皮,哈欠连天,脑袋晕晕沉沉,不受控制的频频点头。每每这时他都竭力撑开眼皮,强制自己保持清醒,不过随着时间的过去,他心底也诞生异样的想法。
都快二个时辰了,什么都没有发生,想来确实是他多虑了。
许是来时过于凶.凶险
曹仁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就当他放松警惕,以为高枕无忧的时候。
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传进耳朵里。
“刀磨好了么?”
“家主领走前吩咐,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快了快了!”
“!”
曹仁顿时瞪大双眼,刚刚的困意一扫而空,像是弹簧般从地面跳起,双手按住曹操肩膀,使劲摇晃。
牙关更是挤出焦急的话音
“兄长!兄长!!”
“快醒醒!!!”
睡眼惺忪的曹操,眼皮刚撑开一条缝,还未看清人形,下意识就吐出含糊的话语
“子子孝?别摇了,再摇晃我就要散架了”
曹仁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底,都什么时候了,兄长你为何还能如此心大?
他慌忙道:“兄长,不妙了,不妙了!他们他们在磨刀,马上就要袭杀你我了!”
“!”
曹操心底一惊,困意顷刻间退散远去,他撑开眼睛,蹬上鞋履,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子孝你在说什么?”
“你确认没有听错?”
然而不用曹仁回答,曹操当即色变,他也听见了那磨刀声,他朝着陈宫望去,却见陈宫也穿上鞋履,并且陈宫问向曹操
“孟德兄怎么办?”
这个问题还真问住了曹操。
他脑袋里第一个浮现的念头是,不好有人要害我!
右手下意识握住剑柄。
偏偏在这一刻,刘备的话语浮现在耳畔。
思绪仿佛回到洛阳食肆的那一刻。
为何为何目下的困境如此熟悉?
且慢!
吕公!
对,伯父亦姓吕!
玄德兄曾与我说过一事,想必用亲身经历来告诫我.
曹仁见曹操迟迟不出声,心中越发焦急也越发烦躁,兄长真是兄长么?为何瞻前顾后,兄长不应该率我等摔门而出,将威胁扼杀于萌芽之间么?
既然兄长拿不定主意,就由我来吧!
想着想着曹仁越发坚定,眼瞳里闪动的目光,越来越森然。
在陈宫询问的目光下,曹仁挺身而出,他抽出腰间佩剑,剑身倒映出他唇边泛起的冷笑
“我早就说过,吕伯奢远不如外表那样好客,如今人要杀我等,我等哪里有不杀之理?不如先下手为强!”
“这”
陈宫只觉得曹仁有些冲动,不过他刚从睡梦中惊醒,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乍一听曹仁的话听上去也有道理。
“不”
岂料曹操出声反驳。
这同时吸引来两人的目光。
曹仁不解的望着曹操,他压低声音,“兄长,我哪里说的有问题?”
“子孝,你过于冲动,那可是一庄子的人命啊!若是你我弄错了那怎么办?怕是余生都活在悔恨当中啊!”曹操直直的望着曹仁。
曹仁眉头越皱越深,罕见的他竟然开始驳斥曹操,“兄长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意这些!我等的命难道不重要么?我看你是当官当傻了!”
曹操的话令陈宫彻底清醒过来,是啊,这些都可是人命啊。完全有不下杀手的办法
“子孝!”曹操声音很小,但语调提高好几分,曹仁的气势瞬间萎靡闭上了嘴巴。
见此,曹操松了口气,“我有一好友,他也曾遇到过这种局面,不,甚至比你我三人还要糟糕,他遭人追杀,一路逃窜,躲到父亲好友家中,傍晚,此人家中磨刀霍霍,若你二人会怎么以为?”
这还用问?
曹仁瓮声瓮气的回道:“肯定是想要杀他。”
陈宫知道没有那么简单,不过到嘴里说的却是,“我也一样。”
果然不出陈宫所料,曹操摇摇脑袋,揭晓了答案,“我的好友是不相信父亲至交会坑害自己!干脆就不理会,翌日,相安无事!”
“!”陈宫心头一惊,还有这般人物,他不禁产生浓浓的好奇,脑子也瞬间活跃起来,从曹子孝的表现来看,孟德兄此前并非我所见模样,定然是受到口中好友影响,才变得如此,就是不知此人是谁又家住何方?
曹仁则是不信,浓浓的不信,他问道:“兄长,你口中好友到底是谁?”
曹操骄傲的挺起胸膛,“正是西乡侯,刘玄德!”
曹仁陷入沉默
刘玄德.
他深深看了一眼曹操。
兄长你真是被刘玄德害惨了啊!
他深深吸气,问道
“那么兄长你觉得应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