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子和四子悠悠转醒,他们倒吸一口凉气,脖颈处传来的疼痛令他俩龇牙咧嘴,睁开眼睛见到众人发笑的场面更是满脑子疑惑。
尔等为何发笑?
还有能不能先为我等解开绳索啊!
经过一次乌龙,三人对吕家的戒备怀疑彻底卸下,他们回到各自房内,躺在床榻上,盖好被褥,呼呼大睡,直到雄鸡叫破了嗓子,他们这才悠悠转醒。
曹操曹仁陈宫三人先后走出屋舍,来到接待客人的客舍时,发现吕伯奢与一人对坐,那人穿着朴素,没有什么值得称赞的地方,经过打听那人便是吕伯奢请来的医者。
医者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丝,嘱咐道
“吕公,伤患我皆一一诊断过了。”
“这些是写下的药方。”
“实在是多谢多谢。”
送走医者后,吕伯奢面朝三人笑道,“三位贤侄,醒了?那便用餐吧。”
这一次宴席,可谓是宾主尽欢,笑声此起彼伏,四下里都是愉快的氛围。
宴会中吕伯奢随口提了嘴:“孟德常常提及一好友,就是不知这好友是谁啊?”
曹操喝得脸面微醺,他拍着胸脯道:“自然是西乡侯刘备刘玄德!”
“刘玄德?”
全场哗然,这让陈宫嗅到不对劲,他忙问道:“莫非吕伯父知晓西乡侯的下落?”
吕伯奢点点头
见此曹操的醉意一扫而空,他和陈宫对视一眼,他们都从彼此的眼瞳里看到惊喜。
曹仁更为直接一些,他捧着酒壶,为吕伯奢杯中添酒
“吕伯父能跟我等说说么?”
“这有何不可。”吕伯奢哈哈一笑,“前些时日西乡侯遭逢徐荣,不过是挥挥手,徐荣十万大军不攻自破,土崩瓦解,这便是兵家的最高境界不战而屈人之兵啊!”
曹仁吓得差点连酒壶都没有拿稳,看向吕伯奢的目光里满是狐疑之色,不是,吕伯父,天下哪里有这般厉害的人物,即便是兵祖复生也做不到吧?!莫不是被人诓骗了?
曹操高声大呼:“不愧是玄德兄!”
陈宫秉持怀疑态度。
然而并非是吕伯奢一人这么说,吕伯奢五子都如此说到,说的煞有其事,头头是道,还有人表示亲眼见过,甚至将刘备的模样描绘的大差不差。
一人这样说还好,偏偏一群人都这样说。
更何况吕伯奢又有什么理由欺骗他呢?
很快曹仁就信了八成。
陈宫思付道:观众人神态不似撒谎,想来西乡侯不战而屈人之兵是真,但.此事并非表面看的那般简单,想来就算是西乡侯也难以复刻此事。
想通缘由,陈宫问道:“请问吕伯父知道西乡侯的去向么?”
这一问,瞬间提起曹操好奇,他望向吕伯奢,眼底满是期待。
在期待的目光下,吕伯奢缓缓点头。
这让曹操和陈宫喜出望外,若不是面前还有长者,他们恐怕就拍手叫好了。
吕伯奢告知曹操和陈宫刘备大致去向,又耗费家资,为曹操拉起一支百人的步卒。
甚至亲自将曹操陈宫曹仁三人送到官道上。
回首望着渐渐消失在视野当中的吕伯奢,曹操总算是收回视线,经此一事,他总算明白刘备当时的心情,他恨不得作诗一首来表达自己不错的心情。
曹仁叹道:“兄长,是我误会你了,洛阳之行,兄长所悟令人深切,原来猜忌是如此难受,兄长之仁,我远远不能及啊。”
“错。”谁料曹操摇摇头,“这并非我悟出来的道理,我也不过是拾人牙慧,这都是玄德兄告诉我的道理啊。”
陈宫来了兴趣,“哦?是何种道理?”
曹操朗声笑道:“宁叫天下人负我,不叫我负天下人!”
此言此言令曹仁陈宫振聋发聩,心绪久久不能平复。
对于两人的神情,曹操浑然不在意。
他满心的热切,玄德兄,我来也!
一路策马奔腾,不知过了多久,曹操举目遥望,他满心欢喜。
看啊
前方飘扬的正是玄德兄的旌旗!
第285章 洛阳大火(一)
洛阳
南宫
董卓颓然的高居主位,脸上全然不见一丝血色,满是苍白和焦虑,他的眉头拧作一团,好杞人忧天的狂徒。
若是放在十数日前的此刻,他应该软玉在怀,身侧环绕着莺莺燕燕,耳畔飘摇着如鸣佩环,纵情声色,忘乎所以。
哪怕是天子起居的寝宫,也应当按照他的想法来。
至于天子的想法.重要吗?
纵然天子是天下共主。
可他又是何人?
董卓董仲颖!
凉州武人出身,历经的战事不计其数,为天下呕心沥血,在众人的推举下成为相国,如此劳苦功高,纵观古今又有几人能与他相提并论?享受享受怎么了?有错么?!
大丈夫本该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盖!
后者他倒是做到了,前者还差那么一丝丝,但凡立威成功,今后的大汉又有几人胆敢跟他叫板?!
万万没有想到,半路竟然杀出个刘玄德!
非但让他的谋划破产,甚至心狠手辣的杀了他的弟弟,还是死无全尸的那种,尸首分离,尸体挂在城头暴晒了七日!整整七日!!
每每想到这里,董卓就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吃刘备肉!喝刘备血!拿刘备的皮来做毯子!以此来告慰董的在天之灵!
却不料祸事不独行。
西域长史关云长与护羌胡校尉张益德兵合一处,三万大军浩浩汤汤南下,他的爱将段煨张济被俘,胡轸、董越更是被关云长砍下脑袋,故而他不得不命徐荣速速归来,讨伐刘备一事,就暂且放过吧,虽然他很想为兄弟报仇,但.身家性命也是重中之重,没有徐荣阻挡关云长的兵锋,他实在是寝食难安啊!
至于亲领大军讨伐刘备?
这种念头董卓不是没有考虑过,可当他低头一瞧,别说大腿,长时间的放纵,就连他的肚子都长起肥肉,弓马技艺都有些生疏,于是乎他果断放弃不切实际的想法。
“想来徐将军一出马,不管是关云长,亦或是张益德,必将土崩瓦解。”
联想到徐荣的能力,董卓糟糕的心情就像是雨转多云,好上不少。
甚至都有闲情逸致唤来宫人为他添酒助兴。
然而董卓刚刚举杯,杯口才放至唇边,还没来得及饮用,一禁军匆匆而来
“报”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董卓恶狠狠的瞪了眼禁军。
禁军这才放缓了语气,“回禀董相徐.徐将军败走洛阳危矣.”
“呵,我以为是何等大事,不过是徐将军败走嗯?什么?!!”董卓瞪大了双瞳满眼的难以置信,呼吸变得无比急促,豆大的汗珠止不住的从脑门渗出,手中的杯子摔落在地,如此的变故令宫人不知所措。
如今的董卓早就陷入洛阳的纸醉金迷,哪里还有曾经战场上的英勇。
他心虚的擦拭着脑门上挂着的汗珠,当视线落到宫人的脸面,见到此人胆敢望着自己时,他的心中顿时窜出一丝火气,火气迎风见长,很快便熊熊燃烧。
“来人啊!”
“都怪此人酒水为我添的太多,害的我没有抓稳,以至于摔落在地,拖出去,杖毙!”
宫人面色煞白,她连忙跪倒在地,声音里带着哭腔,“董相,董相!我我我知错了知错了!”
面对宫人的哭诉求饶,董卓只觉的烦躁,他摆摆手,唤来禁军,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只是冰冷的说:“杖毙。”
两禁军面无表情的将宫人拖下去,不管宫人如何挣扎如何哭诉,都无济于事。
最终宫人被活生生的打死。
一句话决定人生死的董卓心情并没有好转,此时的他坐立难安,来回踱步,就算是抓破脑袋都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大难临头,他当即就想到一人,那便是被他冷落的李儒。
“来人啊!”
“去将文优唤来!”
此话刚吐出,就被董卓推翻,他急不可耐,“不,还是我亲自登门拜访!”
“文优!”
董卓乘坐六匹快马拉着的舆车,风驰电掣,来到李儒的府邸。
他满心的急切,来不及听清府中仆役言语,急匆匆的闯进府邸,按照脑里的印象,直奔李儒的屋舍。
当董卓推开门,见到李儒的刹那,顿时愣在原地。
“董相.”
有气无力的嗓音飘了出来,李儒面无血色,嘴唇乌青,头发稀疏,看上去就像是个恹恹的病人,即便身体抱恙,但他见到董卓时,立即用双手撑起身体,坐在床头,似乎还想要掀开被褥,下榻迎接董卓。
董卓吓得魂灵都飘了出来,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李儒床边,出声制止
“文优,文优”
“你见我勿要起身勿要起身!”
说着说着董卓痛心疾首,言辞中颇有责怪之意
“文优身患重病为何不告知于我啊!”
“.”
李儒闭上嘴巴,陷入沉默,在他身患重疾的第一时间,就禀告了董卓,同时将手头上的政务公事,统统推辞。这些年他树立的政敌很多,陷入享乐和权势泥沼的董卓,很快就将他的建言抛之脑后,甚至在政敌的攻伐下,董卓很快便沉溺在一声又一声的吹捧里无可自拔。
这才沦落到今天的地步啊。
“还请文优教我!”
董卓的恳求将李儒的思绪拉回了当下。
“呼”
李儒吐出一口浊气,董卓不但是他的明主,同时也是他的丈人,说一千说一万句,董卓都是有恩于他,他又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李儒的大脑飞速运转。
“明公,关云长与张益德皆万人敌,其麾下将帅皆为能征善战猛士,我等力不可敌啊!”
连文优都觉得如此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