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出去!拖出去!”刘虞极为烦闷的冲着卫士挥挥手,似乎一刻都不想见到程绪。
就在这时,一门卒匆匆来报,“明公,斥候来报,城外五十里外有人自称刘表刘景升,前来接替幽州刺史!”
听到这声,齐周松了口气,心中庆幸,刘虞万万没有听从程绪建言,不然那可是糟糕到极点了。
被架着的程绪面露愕然之色,刘表行军为何如此之快,远远超乎他的预料,怎么诏令前脚来,刘表后脚就到?
“哈哈哈。”刘虞爽朗一笑,“快快,传令州府大小官吏,随我出城欢迎,卫将军之兄,刘景升!”
“?”
这让齐周满头雾水,他不明白为何刘虞对区区的刘表竟然如此上心?莫非是同为汉室宗亲?
恰巧此刻刘虞之子刘和从一旁的偏房走出。
“齐从事为何踯躅不前?”刘和问道
齐周拱拱手,“原来是郎君”
“阿父方才说前去恭迎刘景升?”刘和仿佛瞧出齐周心中所思所想,他笑道:“齐从事有所不知啊,阿父赴任之初,卫将军就托人将一封书信捎到降虏校尉手中,信里大意是请降虏校尉好生帮衬阿父。”
公孙瓒兼任降虏校尉和中郎将。
“书信?”齐周诧然道:“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刘和笑了笑,“若非是公孙纪与公孙越酒后失言,恐怕阿父与我都将蒙在鼓里。”
公孙纪,虽然姓公孙,但与公孙瓒没有一丝一毫的亲缘关系。与齐周同为刘虞麾下从事。
由于公孙纪与公孙瓒是为同姓,公孙瓒待公孙纪态度较为温和,故而刘虞也让公孙纪负责与公孙瓒对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齐周喃喃自语,他面露苦色,望向程绪离去的方向,心底暗暗想到,程从事,你不冤,公孙伯圭为卫将军同窗旧友,刘景升为卫将军兄长,明公或多或少承了卫将军的情,不然公孙伯圭怕只怕更加猖狂.
一时间,齐周为他的同僚感到悲伤,幽州里里外外不都跟卫将军有牵扯?
如此一来,程绪仕途恐怕到此为止了。
想到这里齐周不禁叹息。
刘和问道:“齐从事你在担忧何事?”
“唉,郎君,你是不知啊,刘使君在幽州人心底的分量不轻,此后又应该如何是好啊?”齐周低垂着眉眼。
刘和宽慰道:“齐从事,勿要多虑,刘刺史乃是卫将军举荐,想来足以接替阿父,保全幽州更是轻而易举,再者说百闻不如一见,你我前去一见,不就真相大白了么?”
“郎君说的是。”齐周回道。
刘和和齐周赶到时,发现周遭早就聚集不少人,放眼望去,赫然是府内的属官,此外幽州本地的名士,以及归降的部族首领也赫然在列,诚意不可谓不大。
至于新任的幽州刺史.
众人正想着的时候,远方出现一旌旗,伴随着前进的鼓声,旌旗越来越近,大大的刘字清晰的落进在场每一个人眼底。
就在众人翘首以盼之际,这支部曲的全貌缓缓在他们眼前浮现。
“这是.击败董贼、讨灭羌胡的凉州劲卒??!”齐周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声音都在发颤,眼前的部曲实在是超乎他的想象,完全颠覆他对凉州精兵的认知,这些士卒身上缠着枝叶,脑袋上别着嫩芽,若不是穿着的皮甲,面容类似汉人,打着刘字旌旗,他还以为是哪里走出来的外族野人。
作为刘虞麾下武官的鲜于辅和鲜于银更是哈哈大笑,鲜于辅更是毫不客气的说道:“我倒以为董贼有多厉害,想来也不过如此。”
饶是刘虞的老脸都有些绷不住,毕竟刘表部曲的穿着,未免.额,未免过于超前?
不过他还是开口轻咳几声,“咳咳,鲜于都尉慎言。”
“诺。”鲜于银这才赶忙闭上嘴巴,不过眼中的笑意与鄙夷是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刘表部曲在距离刘虞等人百步之外,停了下来,刘表部曲,纵马飞出一人,这人用铿锵有力的声音问道
“请问您便是刘太尉么?”
刘虞拱手走出,“我便是刘虞刘伯安。”
“表,拜见太尉。”刘表打过招呼,两人相互亮出官印,彼此确认了身份。
刘虞热情的拉着刘表,一一为刘表介绍幽州士人以及州府官吏,刘表也是一一抱拳回应。
对于刘虞的热情,刘表也感到诧异,刘虞是什么人?那可是宗室贤长,先皇尤为器重,刘备单单凭借一封书信,就让刘虞做到这般地步?那书信里到底写了什么?
自长安出发起,刘表真是一路上都感受到了刘备的照拂,他原以为借来的千人部曲已经足够厉害了,谁能想到这些士卒的能力远超他的想象,一路避开董贼的部曲,扯下枝叶嫩芽伪装,能在山林里跋涉,根据影子长短辨别方位.
后者虽说不算什么,但是人人都会实在是有些惊世骇俗了。
当他问起陆仁甲这般技艺在卫将军军中算什么水准,得到的永远是中人之姿
“刘刺史,刘刺史?”
刘虞的呼唤声,将刘表的思绪拉回当下。
“太尉,您有何吩咐?”
“吩咐倒算不上,来,刘刺史,老夫为你引荐两人,此二人姓鲜于,左为鲜于辅,右为鲜于银,此二人是同宗兄弟,鲜于辅为族兄,鲜于银为族弟,此二人乃是老夫麾下能征善战之士,统御大军作战,刘刺史可以交由此二人。”
“快称刘刺史!”刘虞冲着两人说道。
两人冲着刘表抱拳,“刘刺史”
“两位好汉真乃猛士也!”
刘表凝目望着两人,顺着刘虞的话说道,此二人虽表面恭敬,但他凭借自己的阅历,足以瞧出两人藏在恭敬表皮下的鄙夷和不屑。
能征善战之士?
恐怕未必吧?
提到能征善战这个词,刘表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使得他记起某个关键的问题,他问向刘虞。
“太尉,不知您麾下能调动之兵有多少人?”
“多少人”刘虞稍稍沉吟,片刻之后,给出了大概数字,“约莫十万。”
“哦,十万.嗯?多少?十万!”
刘表难以置信的望着刘虞,饶是出身优渥的他,此刻也顾不得外在形象,艰难的吞了吞唾沫。
不是,拥有十万之兵,为何要惧怕公孙瓒?
即便是公孙瓒的降虏校尉、中郎将之职,可用之兵也超不过一万?
该惧怕的是公孙瓒吧!
不,哪怕是董贼来了也要脱层皮。
莫非
刘表望向鲜于辅和鲜于银,莫非是此二人是庸才?
“嗯?刘刺史?你为何用如此古怪的眼神看着老夫?”刘虞诧异的问道。
刘表回过神来,试图蒙混过关,“方才我想到一悲伤之事。”
“悲伤之事?”刘虞问道。
刘表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他话锋一转,“怎么不见公孙校尉?”
“公孙校尉.”
这四似乎触碰到刘虞的某个开关,气得刘虞牙痒痒,不过在大庭广众之下,刘虞还是强忍住心头的怒火,压低声音,对刘表提醒道:“刘刺史,公孙伯圭并非良善之辈,老夫好不容易安置下来的胡民,却屡遭此人劫掠,不怕刘刺史耻笑,对于公孙伯圭的卑劣行径,老夫有心制止,终究心有余而力不足,本想上书陛下,痛斥公孙伯圭,奈何升迁的诏令竟在此时抵达,言而总之,还望刘刺史好生注意,望小心行事。”
刘表知道刘虞是一番好心,不过还是陷入沉默,天子在关中,靠上书指摘公孙伯圭,除去加剧矛盾,使冲突提前到来,还能有什么作用?
太尉啊,您还是安心治理一地吧,军事还是省省得了。
刘表心底暗暗摇头,终究刘虞是一番好意,他怎么能说出风凉话呢。
因此刘表朝刘虞一揖,“多谢太尉。”
“唉,景升快快请起,快快请起,日后幽州大事就托付于你的身上了。”
“还请太尉宽心,我定然不会辜负陛下。”
刘表在心底默默补充道,还有卫将军。
“善。”刘虞抚摸着长髯,颇为满意的颔首,“既然如此,老夫也就宽心了,也该收拾行囊离去了。”
“太尉,路途遥远,还望小心。”
“景升,权且宽心,老夫自有护卫!”
刘虞笑着与刘表分别,自此刘虞踏上返回长安的路途,刘表接过刺史之权。
坐在州府的刘表把玩着官印,心中暗暗想到。
接下来又如何行事呢?
思绪往往只在一瞬,刘表当即有了主意,由于刘虞的安排,本地士人自然不会排斥他这个外来人,至于鲜于两兄弟.
罢了。
先保持太尉的政令,其次.
刘表突然起身,这把护卫在旁的陆仁甲吓了一跳。
“使君,这是?”
“走。”
“走?去往何处?”
“公孙校尉军中!”
降虏校尉营地。
“兄长、兄长!”
公孙越急急忙忙的闯进营帐。
“嗯?何事这般慌张?”公孙瓒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比之前来的得要好,对于公孙越冒冒失失的行为,甚至连一声呵斥都没有。
公孙越愣了些许时间才反应过来,他忙说道:“新任刺史前来拜见!”
“刺史?这刘景升还算是来事的人,只不过.”公孙瓒冷哼道:“我倒要看看,他有何脸面胆敢自称玄德的兄长!”
“?”公孙越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兄长,刘刺史向来没有自称是卫将军的兄长,分明是卫将军认刘刺史为兄长的啊!
看着公孙瓒的脸色,公孙越决定还是先不说了。
“我这就去请刘刺史。”公孙越扭头离去。
不过多时,刘表走来营帐。
公孙瓒压根不像给刘表好脸色瞧,虽说刘备一步登天当上卫将军令他心底失衡,不过玄德的兄长也不是谁都能自称的!
“你就是幽州刺史刘景升?”
公孙瓒自认为自己是正常的询问,然而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刘表满眼的尊崇,并朝着公孙瓒郑重作揖,嘴里更是大呼
“我苦苦追寻,总算是见到公孙将军了!”
“公孙将军杀的好,杀的好啊,依我看乌桓就该杀!”
公孙瓒眼睛顿时一亮,看来他遇见志同道合之人了!
却不料,就在下一刻,刘表愤恨的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吐出疯狂的言语:“乌桓男子统统杀掉,女子为奴为婢,老者丢弃荒野!如此一来,乌桓必灭!”
公孙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