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能得到刺史的厚爱,还有结为姻亲的可能,怎么不知得一句恭喜呢?”乌延笑着说道。
张醒摇摇头,但是嘴角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乌延兄,此言差矣”
就在他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营地门口的卫士提高音调高声喊道:“降虏校尉公孙伯圭到!”
突兀的声音,令在场的所有人如临大敌。
乌延和张醒更是汗毛倒竖,他们艰难的朝着营地大门方向望去,就见一披甲的将军,迈着龙行虎步,朝着他们走来。
公孙、公孙伯圭!
乌延心底嘶吼道,那张脸他不会认错,就是擒拿了丘力居的公孙瓒!
公孙瓒自然觉察到了乌延的视线,他丝毫不放在心上,连一句话都不想多说,冷哼一声,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瞧过乌延。
不同与乌延张醒当即就回过神来,这场宴席本就是为公孙瓒准备的,他又有何惧?
他笑着冲公孙瓒抱拳:“公孙将军,请随我来,使君恭候多时。”
“哼。”公孙瓒睥睨着张醒,他心里拎得门清,除去某些人之外,出现在此地的都是想要害他性命的人,他又怎么可能给好脸色?
公孙瓒撇撇嘴,冷声道:“带路。”
目送公孙瓒离去,乌延总算是松了口气。
其余围观的乌桓人心有余悸的说道:“刚刚那个人就是公孙伯圭?差点压得的我都喘不过气来了。”
“废物!”不等乌延开口,另一乌桓人当即喝到:“公孙伯圭不过是等待宰杀的羔羊,该恐惧的该是他才对!”
“够了。”乌延皱着眉头喝止了两个人的争吵,“若是被公孙伯圭察觉到不就前功尽弃了?都给我小声!”
一众乌桓人面面相觑,纷纷压低了嗓音,对于实力不俗的乌延,他们还是心怀畏惧。
见此乌延满意的点点头,望着公孙瓒离去的方向,回想着张醒的前倨后恭的表现,他不禁唏嘘,汉人实在狡猾,怪不得我等只能屈于汉人之下。
“大王?”
随从的声音在乌延的耳畔响起,乌延回过神来,“走,前往营帐,参加宴会!”
营帐中,乌延总算是见到新任的刺史刘表刘景升。
刘表将姿态放得很低,就连乌延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刘表抓着公孙瓒的衣袖,恭声道:“公孙将军,请,请上座。”
“哼,本该如此!”公孙瓒冷哼一声,一屁股坐在主位上,不过心底则是冲着刘表说了一声抱歉。
他目光四飞,打量着四周,一个个身材迥异的乌桓人落进他的眼底,其中不乏老面孔,这让他心中暗暗诧异:刘刺史实在是不得了,竟在这么短的时日,让乌桓人同聚一堂。
张醒将公孙瓒的反应看在眼底,他心想:公孙伯圭,想必此刻你是被眼前泼天的军功迷晕了头脑吧?实在是可惜,今日你的命就要交代在此地了!
心里是这般想,但是张醒还是冲公孙瓒笑了笑。
刘表有些烦闷的抱怨:“宴席宴席,宴席怎么能没有美人伴舞,宴席怎么能没有好酒好肉?”
张醒拍了拍手。
数十名舞女身披华美的深衣鱼贯而入,准备多时的乐师拨弄起琴弦,婉转的乐声从乐师们的指尖流淌而出,舞女们也在乐声中翩翩起舞。
“公孙将军,请!”刘表朝着公孙瓒端起酒杯。
公孙瓒不为所动,他盯着刘表的酒杯,忽然说道:“我要换酒和酒盏。”
“好。”刘表当即答应下来,他刚想唤人时,却被公孙瓒抬手制止,他盯着刘表,目光灼灼,“我要你的。”
张醒嘴角微扬,他冲着公孙瓒投去鄙夷的目光:公孙匹夫,竟然如此机警?不过为时晚矣!
在场所有的乌桓人,泛起阵阵冷笑,公孙伯圭喝吧,喝吧,此酒便是你最后的酒了!
“怎么不行吗?”
见刘表没有第一时间回应的公孙瓒颇为烦躁,就连舞女的舞蹈都没有心情看下去,他问道:“都到齐了么?”
刘表望向张醒,张醒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他还是点点头,“都到齐了。”
听到这四个字,公孙瓒顿时坐不住了,他奋然起身,睥睨着众人,“我来此地,是为了见到乌桓之人向我负荆请罪!不是与尔等饮酒作乐!”
负荆请罪
听到这个词,所有的乌桓人脸都黑了,他们与汉人的交流也算密切,也理解某些词的含义,负荆请罪恰恰也被他们熟知,向杀戮他们部众的公孙瓒负荆请罪,无疑是天大的耻辱。
张醒起身试图劝告:“公孙将军,哪里有一开始就问责的道理?”
“竖子,闭嘴!”公孙瓒丝毫不客气的骂道。
乐师的弦在这一刻绷断,乐师和舞女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其余人更是难以置信的望着公孙瓒。
张醒的面色瞬间阴沉下来,他干脆不装了,冷笑道:“公孙伯圭,本想最后一路好生送你一程,谁知道你不识我的好心,使君,如此之人没有必要对他白费口舌,诸位说对与不对啊!”
宴席上的士人纷纷附和,“张君说的对,张君说的对!”
就连乌桓人都来掺和一脚,乌延带头说道:“对!对对对!”
转眼之间,愉快的宴席就变成了对公孙瓒的声讨会,听着众人用粗鄙的言语对公孙瓒发出亲切的问候,张醒洋洋得意的望着公孙瓒。
只不过张醒很快就察觉到不对劲,方才他不已经明示刘表,让刘表摔杯为号引来刀斧手吗?
怎么迟迟不见刘表动手?
就在张醒准备询问刘表时,刘表缓缓站起,满脸的淡然,面对众人他抄起酒杯朝着地上狠狠一砸。
这一砸把张醒等人的疑惑统统砸碎,令他们露出笑容,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公孙伯圭死于乱刀之中,实在是令人心潮澎湃啊!
随着刀斧手的进入,张醒等人的笑容彻底凝固在脸上。
且慢!
为何刀斧手是朝着他们而来?
张醒如梦初醒,惊恐的望向刘表,莫非刘使君在诓骗我等?!
怎么可能?!
他瞪大双眼,目呲欲裂,眼睛里是密密麻麻的血丝。
“刘景升,没了我等你如何执掌幽州?!”
公孙瓒朝着地上吐了口浓痰,不屑的说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还配跟我兄弟谈条件?”
兄弟?
怎么可能?
完了完了,宗族完了!
悔不当初啊!
张醒望着淡漠的刘表,他明白一切全是出自刘表之手,可是不管再怎么后悔,都已经晚了,八百刀斧手动作麻利,他的脖颈在刀斧手的利斧下脆如白纸,被一斧削去首级。
伴随着哀嚎声,主张袭杀公孙瓒的士人,纷纷步了张醒的后尘。
见此情形,有的乌桓人惊得冷汗淌了一地,他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求饶道:“使君使君,与我等无关啊!”
刘表望向公孙瓒,公孙瓒冷声道:“杀了,乌桓人一个不留。”
第347章 浑身上下就嘴是硬的
蓟县州府。
齐周抬眼望向天穹,云层之间道道雷光翻涌。
天地间忽然爆发出一声轰鸣,震得齐周等人耳朵生疼。
“魏别驾,为何我总是心绪不宁,您说使君袭杀公孙将军之后,我等该如何是好,前方还有路么?”
齐周声音里充斥着担忧和叹息。
魏攸没有说话,他回想着此前刘表的种种行为,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们和张醒等人争吵时刘表及时制止,此后刘表又将他们限制在州府之中.完全不似监禁,反倒是像.保护?
若刘表是完全倒向张醒等人,何必如此?
这些时日以来,张醒等人将心思全都放在联系乌桓上,对州府的情况只知一个大概。
然而魏攸看得可谓是真真切切,本该是上战场厮杀的士卒,打着戍卫州府的幌子,竟然慢慢染指州府事宜。
若是一人倒还好,上百人都是这般实在是过于不可思议了。
要知道幽州某些被吹捧上天的士子,才能都不如这些士卒!就算是州府的官吏,也要逊色两分!
通常的士卒能做到如此地步么?
显然是不可能。
那么答应只有一个.
肯定是卫将军让上百饱学之士混在军伍当中!
卫将军如此器重刘刺史,刘刺史怎能背弃卫将军?
经过深思熟虑的魏攸得到一个瞠目结舌的结论。
刘刺史这番行动莫非是故意而为之?
其目的是尽诛张醒等人?!!
程绪显然没有发现魏攸的异样,他咬牙道:“不就是殊死一搏?齐兄,莫非你惧怕了?”
鲜于辅和鲜于银心中烦躁不堪,他们坐在椅子上,如坐针毡,浑身都不对劲,听到齐周和程绪之言,本就烦躁的心变得更加烦躁了。
鲜于辅奋然起身,“我堂堂丈夫,莫非还能被尿憋死?”
“魏别驾,我愿意领军令状,率部众前往长安,向天子和卫将军说明缘由,我倒要看看刘景升怕不怕天子和卫将军!”
鲜于银当即站起,“俺也一样!”
程绪斥责道:“你二人好生想想,幽州距离关中遥远,其间尚有董贼拦路,近些时日关东诸将奉天子诏令讨董贼,并州局势不容乐观,尔等如何抵达长安?”
齐周更是说出当下的困境,“别说是去往关中的道路艰险,就连走出府门都绝非易事啊!”
“出不去?”
鲜于辅和鲜于银眉头微皱,面面相觑,两人都从对方眼底里瞧出彼此的心思。
齐周手无缚鸡之力之力,他怕我倒是不怕!兄长你呢?
我又怎么会怕?
两人的眼神越发坚定,点点头,心底做出计较。
齐周暗道一声不好。
他连忙起身,试图用言语劝阻两人,“两位都尉且慢!刺史麾下部众皆为跟随卫将军征战沙场的老卒,千万不可动手啊!”
“老卒?”鲜于辅仿佛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他嗤笑道:“我打的就是老卒,我连公孙瓒麾下兵士都不惧,何惧区区的老卒?!”
相较于鲜于辅,鲜于银的态度就温和许多,他扭头给了一个安慰的眼神,“齐兄勿要担忧,我等下手会有分寸,不会伤到卫将军之兵。”
“非也,并非您想的这样啊!”
齐周急得跺脚,但是鲜于辅和鲜于银已经无心再听下去,鲜于辅摆摆手,“齐从事,勿要再说了!”
两人不给齐周机会,朝着州府大门大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