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论丁原还是董卓,他们议事时,主打一个随性,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哪里有眼前这般井井有条?
吕布心中不禁叹道:袁氏不愧是天下仲姓,果然是有些能耐的。
“吕中郎将?”
“吕中郎将?”
吕布突然感觉脚后跟被糜芳踹了一脚,他本想问糜芳“糜军师,你这是为何啊?”
然而嗓音还不曾从咽喉挤出,吕布就发现了不对劲,怎么在场的所有人都望着他?
忽然他明白了,原来刚刚的那两声是在喊自己。
吕布赶忙起身,冲着主位的袁绍抱拳,尊敬的说道:“明公。”
袁绍满脸的和气,他朝吕布招招手,示意吕布坐下,望着吕布魁梧的身形,他感慨道:“吕中郎将实在是武艺非凡,果然是骁勇之士,多亏了吕中郎将,我等才能得知并州的局势啊”
对于袁绍的客气,吕布没有太多感觉,毕竟说的都是世人皆知的大实话。
不过他还是朝袁绍恭敬的说道:“明公,中郎将一职,不过是董贼为了拉拢在下,给予的虚职。在下斗胆,还请明公称在下表字。”
“善!”袁绍满意的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就称你为奉先?”
经过一番寒暄过后,袁绍切入主题,“奉先,晋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还请奉先细细说来。”
吕布面露迟疑之色。
这让本就心烦意乱的文丑,更加烦闷,他没能控制住自己,冲着吕布喊道:“吕奉先,你迟疑作甚?还不速速说来!”
“文丑!”袁绍当即喝止,文丑这才不情不愿的坐了下来闭上了嘴巴。
袁绍冲吕布笑了笑,面露歉意,“此人是我麾下大将,名文丑,性情如火,还请奉先见谅。”
吕布摇摇头,“文将军是真性情,某实在是佩服佩服。”
“那并州一事?”
面对袁绍的询问,吕布看了看身旁的糜芳,后又将目光落在袁绍的身上。
“明公,某向来嘴笨,恐怕难以描述并州之事,烦请明公准许某的主簿,代我为明公陈明。”
“准了。”袁绍没有多想,大手一挥,表示同意。
糜芳:“.”
对于这个结果,糜芳没有什么意外,吕布善于作战,是位勇将。
但.
抛开冲锋陷阵,以及想要当高官的那点心思,还有尊重士族,吕布其他方面倒显得平平无奇。
如果碰见一工于心计之人,怕不是很快就能戳穿吕布的谎话。
恰恰袁绍的部众最不缺乏的就是此类人,什么许攸荀谌审配田丰等等.
这些人的名字,在陈登的提醒下,他可谓是烂熟于心。
想要瞒过这些人,哪怕是糜芳都觉得很有难度,他明白这些谋士,最擅长的就是攻心,从一个人的言语中判断说没说谎,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犹如喝水吃饭那般简单。
好在糜芳早有准备,他缓缓起身,先是朝袁绍行礼,后又向看上去位高权重之人行礼,做完这些,他长叹一声,万般情绪涌从嘴巴里涌出。
“诸位,且听在下说来”
随着糜芳的娓娓道来,众人了解了前因后果,从吕布投降董卓后又转投颜良,再从颜良到并州全面失守,都用简洁的语句讲了个清清楚楚。
原来吕布看见董卓拿出了诏令,董卓又自称姓李,便误以为董卓是朝堂之兵,作为边郡寒人出身,想要更进一步,远要比士族来得更难,故而吕布不愿意错过这个机会。
丁原虽然是他的上官,于情对方又有天子诏令,于理又有披甲之士。
倘若两方开战,那么并州不得生灵涂炭?
出于这两种目的,吕布打晕了丁原,将并州拱手让予他人。
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吕布才知道‘李将军’是董卓,后又看到董卓祸害并州,吕布心生悔意,见到张这才决定助国锄奸。
至于为何不投降张飞,反倒是千里迢迢来到冀州?
糜芳也给出了答案,“颜将军和吕中郎将以兄弟相称,时常同吕中郎将饮酒,酒酣之际,颜将军曾酒后失言,说刘玄德眼里容不得沙子,但凡有过屠城劫掠,统统都要重罚,吕中郎将纵然没有屠城,但也曾在黔首手里借过粮草”
“吕中郎将心念颜将军的恩情,吕中郎将无以为报,便杀出重围前来驰援冀州。”
驰援冀州?
在场众人觉得好笑,莫不是害怕遭到刘玄德清算吧?
对于糜芳说的话,袁绍信了七分,之前的颜良跟他也有书信往来,颜良在私下跟吕布兄弟相称是真,跟吕布吃酒也是真,拉拢的话语更是如出一辙。
况且寒素的心思跟糜芳说的大差不差。
再者说吕布将并州拱手相让,却没有袭杀丁原,反倒是力保旧部,倒也不算什么小人。
就是有些糊涂,居然能够轻信董卓.
这样一武艺高超,想要当上高官,却有一定的德行之人,也算是一贤才。
袁绍很快就在心里给吕布身上贴上贤才的标签。
随后商讨完公孙瓒的事情,袁绍挥了挥衣袖,宣布此次议事到此为止。
众人躬身离去,袁绍也走进一旁的小屋。
一炷香之后,静候在小屋的袁绍,看见屋门缓缓被推开,走进几道熟悉的声音,竟然是折返的沮授审配荀谌等人。
“诸君,联系公路之事如何?”
第451章 阎象:还是无法说服袁术
“哈哈哈,袁本初,你也有今日啊!”
身居淮南的袁术望着手头上袁绍发来的书信,就连眉眼都要笑弯了腰。
他迫切的想要向旁人分享自己的喜悦,毫不在意阎象的想法,拉住阎象的手,指着书信得意洋洋的问道:“阎主簿,你知道我为何如此欣喜啊?”
“.”阎象心中腹诽,想来应该是袁本初向您服软了,不然您怎会如此忘乎所以?
作为袁术的主簿,阎象深知袁术极为厌恶袁绍,但是说到底两人总归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兄弟之间的仇怨,容易结,也容易解,并非是要斗个你死我活。
纵然心中已有计较,阎象还是冲袁术无奈的摇摇头,“在下不知,还请明公明说。”
“哈哈哈!”袁术指着书信眉飞色舞的解释道:“我这个好兄弟,可是给我十足的惊喜啊!万万没有想到玉玺竟然被本初给得到了!还要将玉玺赠予给我!说唯有我这般德行兼备之人才能持有玉玺!”
阎象心底一惊,暗道一声不好,连忙劝道:“明公!慎重啊!”
“嗯?”
袁术一愣,怎么阎象的反应跟他预料中的不一样?
“阎主簿,你这是何意啊?”袁术的语气渐冷。
阎象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袁术的变化,不过此事并非平日里的琐碎小事,此事事关甚大,不得不劝啊!
“明公!玉玺并非是意外之喜,或许是飞来横祸啊!眼下袁本初北面遭受公孙伯圭袭扰,西面遭受张益德和黄汉升进攻,已经岌岌可危,依我愚见不如上书朝堂,表明袁本初之事与我等无关!与汝南袁氏无关!朝堂的一切诏令,我等都要积极响应,此法或许能够保住宗族啊!”
袁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额头的青筋躁动如细蛇,拳头更是攥得咔咔作响,胸膛生出的怒气涌上头,似乎怒气涨得他头脑越来越来大,就在下一刻怒气彻底宣泄出来!
“竖子!”
袁术恶狠狠的盯着阎象,毫不留情冲着阎象破口大骂
“竖子!你懂什么!我袁氏乃天下仲姓!贾文和能行霍光董卓吕氏之事!为何我就不能效仿陈平周勃平吕氏乱?!”
阎象很想说,那能一样吗?即便是霍光董卓吕氏也不尽相同啊!
然而还不等阎象将心中所想说出,一道熟悉的声音落在两人耳旁。
“明公?阎主簿?”
袁术烦闷的望去,看清楚那人身形的瞬间,脸上的狰狞怒容淡去了几分,“杨长史!你来的正好!阎象实在是气煞我也!”
阎象心中微苦,强如袁绍都无法与朝堂抗衡,不然又怎会拿出玉玺让袁术上套呢?
希望杨长史能够帮我劝说劝说使君吧。
怀揣着些许希望,阎象朝‘杨长史’投去目光。
‘杨长史’,名杨弘,身材匀称,颇有名士之风。
杨弘出声安抚袁术,“使君,阎主簿向来口无遮拦,不过阎主簿绝非进献谗言的小人,我想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阎主簿的言语或许并非心中所想,使君,请问是何事?”
“杨长史,你自己看看吧!”袁术将书信递给杨弘,随后瞥了眼阎象,冷哼道:“阎主簿,觉得此事不可。杨主簿以为呢?”
“容我看看.”杨弘定眼一瞧,顿时心中一惊,手抖如筛糠,玉玺二字是如此瞩目,令他挪不动目光!
“玉玺.”
“结盟.”
“袁本初以使君为尊.”
光是看着这些字,杨弘就情不自禁的念了出来,这三件事一件比一件还要震撼,震撼的无以复加,令人心中激荡.令人神往
众所周知,袁术向来瞧不起袁绍,虽然袁绍的年纪大于袁术。
按照规矩,袁术怎么都得喊一声兄长,但袁术私下总骂袁绍是庶出。
而眼下袁绍在信中对袁术无比恭敬,可谓是扬眉吐气。
还有最为重要的就是玉玺
那可是玉玺啊!
这谁看了谁不迷糊?!
杨弘吞了吞唾沫。
至于其中的危险.
杨弘偷瞄了袁术一眼,通过袁术的神情,显然袁术是心动了。
既然使君有意如此,那我为何要劝阻呢?
什么?问我其中的危险?
其中的危险关我何事?!
于是乎杨弘赶忙冲着袁术抱拳,“恭喜明公,贺喜明公!”
听到这个答复,阎象心中不禁咯噔,暗道一声不好!
袁术没有理会阎象,面对杨弘的恭喜,他瞬间来了兴致,“杨长史,我有何喜啊?”
“明公,此乃天命在身,是袁氏之喜,亦是明公之喜啊!明公想想,玉玺如今白白送到了明公面前,明公只需出动些许兵卒,简直是天大的喜事啊!”
杨弘的这番话着实是说进袁术的心坎里了,他的怒容在这声声恭喜中渐渐消融。
至于书信会不会是假的?
一来上面盖有袁绍的官印,二来书信里的口吻的确是袁绍无疑,三来袁绍可是在信中立下誓言!
袁术怀疑自己是假的,都不会怀疑书信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