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撂下这句话,迎彘而上,一双铁臂箍住彘,稍一用力,便将彘掀翻在地,从男人手拿过刀子,轻描淡写划了几刀,寒芒闪过,彘痛失二弟。
彘官和男人望着地上的两颗圆圆的东西愣在原地,感情最会劁彘者,并非张都尉,而是刘府君.
“府君.”
彘官一个激灵回过神,看见的便是刘备匆匆的背影。
彘官忙喊道:“府君,府君,您要不先沐浴.”
徒留男人望着地上圆圆的东西,怔怔出神。
“府君,您的衣物弄脏了,要不先沐浴.”
彘官依旧是这番话。
刘备摆摆手,“无碍,不过是些许尘土。来都来了,还是先去看看村民的对粪肥的看法,正好我还未曾去村落瞧过。”
彘官别无他法,只得喊:“诺。”
来到粪肥的‘销售’处。
那是一座棚屋,棚杆上挂着个木板,板上没有文字,是用木炭作出画,略显抽象,依稀可以看出是粪便浇在潦草的禾苗上,然后此画的旁边是禾苗高的超出木板
彘官解释道:“府君,这是张都尉亲自所作,张都尉直言,村民当中有多少人识字?不如用画更加瞩目!”
听完刘备哭笑不得,“这个三弟啊”
然而心底是满满的欣慰,昔日跟随在屁股后面的涿县少年,如今也能为村民思虑,好啊,好啊。
望着排队的百姓,效果还是不错的。
刘备点点头,朝着棚屋走了过去。
派发和记录的彘官,见到刘备,刚想开口。
刘备便伸出手,示意不必起身,就当我是常人。
于是彘官们面面相觑,将那道称呼吞进肚子里。
这番动静,引来了村民的好奇,他们大多没有见过刘备的真容,更何况是灰头土脸的刘玄德?
“这位是?”有人问道。
身边的彘官刚想开口,便被刘备制止,刘备说道:“我姓简名凉,不过一小吏,诸位照旧,我只是来观摩学习。”
“原来是这样。”
村民们皆称了声‘简君’,便没有过多理会刘备,毕竟粪肥这个东西,与庄稼收成息息相关,收成的好坏,与吃饱还是饿肚子挂钩,还能有什么东西比这更重要么?
刘备就在一旁静静的看,彘官侍奉左右。
刘备挥挥手,“同袍还是去忙吧。”
“诺。”
彘官只得作揖退去。
轮到跛脚的男人,刘备终究是出声了。
“君是家住何方,一人背这肥料有些吃力吧?”
男人被吓了一跳,将自己的信息都抖了出来,“禀简君,我我我名李平,家、家住住大槐村,是搭同、同村的兄长驴、驴车而来的.”
“勿需紧张,勿需紧张,我也曾靠编草席为生”
“真的?”李平的紧张顿时少了不少。
刘备讲了讲编草席的过程,说得犹如身临其境,分毫不差,短短几句话,他便拉近了自己和李平的关系。
“李君,我来背吧。”
“不”李平摇摇头,“怎么能让简君背呢?诸君都已经帮我装好,我来就行了.”
“这样吧,李君,郡府委派我了个公务,便是去吾允县村落观看田地状况,李君能帮我么,回报便是我帮你将肥料背回去。”
刘备指了指背篓,背篓不直接用于装粪肥,是背篓里有个木桶,木桶装粪肥。
被刘备这么一说,李平便不再坚持,他摸着脑袋说,“那就好吧,简君.”
路上。
李平望着官道上时不时路过的士卒,感叹道:“自从府君来了后,吾允县真是好了起来,如今我一人走官道都不用害怕了。”
“那确实挺好。”刘备厚着脸皮应了句。
谈到‘刘备’李平不由好奇,“简君,你说是郡府的官吏,那你应该见过府君吧?府君长得肯定很英武吧?!我想应该至少有十丈高”
刘备吐槽道:“哪里有这般高的人?保不住长的跟我差不多呢?”
“哈哈,简兄可真会说笑。若像你这样,也太过寻常了吧!”
“也是。”刘备扯开话题,“对了,这肥料的怎么样呢?李君觉得对粟米的长势有帮助么?”
“有啊,我觉得挺好的。”说着李平的眼里满满都是憧憬,“今年的秋收,绝对是大丰收,府君不仅没加田租,反而给我等减免,甚至连这肥都是按收成的多寡来,哎,可惜没有借到耕牛不过,我已经很满足了,想必能给阿父阿母添置件新衣”
“新衣.”刘备低下头,“会的,绝对会的,而且会过个好正旦”
“那就多谢简君吉言了!”
“嗯?大哥大哥已经来过了?!他看见俺的画了么?怎么说,你快快说来!”
巡逻完的张飞,直奔彘场,直勾勾盯着彘官,令彘官压力倍增。
彘官手本能抖动的厉害,但还是如实说道:“禀,张都尉,府君虽没说什么,但看起来很高兴.”
“呼”
张飞吐出口浊气,喃喃:“那就好那就好.”
而后竟开怀大笑起来
“报”
亲卫跑到张飞身前。
“禀,张都尉,外面有一人求见府君,自称太史子义!!!”
“什么!!!”
张飞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真是好事一波接着一波啊!
二哥有公明、文远为副手。
俺求求大哥,大哥肯定会将子义让与我麾下!!!
子义,俺来了!这回绝对不会让你走了!!!
第二更
第90章 文和先生不要走!
“哈哈哈,你便是东莱太史子义?!”
张飞围着太史慈转来转去,笑得胡须都在发颤。
太史慈脸上写满了疑惑,眼底尽是不解,实在是奇怪,他的名气有这么大吗?怎么连张都尉都听说过?莫非是糜先生在信中提及?
“瞧俺这头脑!”张飞拍了拍脑袋,又学刘备抓住太史慈的手臂,“子义,你一路辛劳,快快坐下!”
“都尉,我.”
“什么都尉,太过生分,称俺三哥便好!”
张飞完全一副‘若是不答应俺,俺便跟你急’的模样,更何况手上的力量大的出奇,太史慈拗不过张飞,无奈只能坐下,喊了声:“三哥.”
张飞感觉浑身都舒坦,他挤出和善的笑,语气轻松
“子义,怎么突然来凉州了?”
“回,都尉.”
“嗯?”
张飞豹眼一扫,太史慈立即改口道,“三三哥,我此番前来是受糜先生的委任,糜先生对刘府君甚是思念,又担忧府君的安危,故此让我前来送信,以便亲眼确认府君的安危”
“哦?”
张飞眼睛珠子转了一圈,他与糜竺相处虽不久,但糜竺将计划几乎都透露给了他。
糜竺常常叹息:‘太史子义重信重义,滴水之恩,涌泉想报,为解北海之围,不顾自身安危,单骑向外求援。如此义士,与主公性情多么相似?到头来失之交臂,怎么不令人扼腕叹息?幸好,仙人托梦我等,此次绝不会令子义逃出我等‘掌心’,孔北海能做到的我做不到么?我要十倍百倍施恩于他,不求子义因我跟随主公,但求子义能与主公相处一些时日.”
后面的话,糜竺就算不说,张飞也明白,谁能遭得住大哥的以诚相待啊!更何况是重信重义的太史子义!
令张飞没有想到的是,糜竺的速度竟如此迅速,这才来多久,就成功将太史慈诓‘送’到凉州来了???
糜先生哪里都好,可惜就是有了个弟弟.
想到这里,张飞摇摇头,将注意力放在当下。
他问道:“糜先生还好么?”
“应当还好吧”
太史慈目光飘忽,不敢去看张飞的眼睛,就连脸都有些僵,他委实不太会扯谎,在他出发前,见到的是糜竺憔悴的脸。糜竺还特意交代过他,若有人问起近况如何,只需说一切安好.
“那就好,那就好。”
张飞没有点破,他又随口说道:“子义,信呢?能先交给俺看看么?”
谁知太史慈在这个时候强硬起来,他起身
“不行,张都尉,受糜先生所托,我必须亲自交到府君手上!”
张飞眼睛一跳,心道:糜先生,您这是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啊?
张飞生怕太史慈像剧场拍摄那样,扭头就走,语气顿时软了几分。
“好好好,那我就不过问了。”
太史慈松了口气,他正想坐下的时候,脑海里似乎有道霹雳闪过,他身体一怔,愣在原地,剑眉拧成了麻绳。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张飞心生疑惑,问道:“子义怎么了?刚才不是好好的么?”
“三哥.”
太史慈深吸口气,神色顿时严肃起来。
张飞脸上的嬉笑之色立即打住,他挺直脊背。
“子义,说吧!”
太史慈懊悔道:“三哥,我赶到金城郡时,曾路过凉州治所冀县。当初,我看见冀县有商队朝着金城郡的方向赶来,我来到吾允县后,没有发现商队的踪迹。经郡府门前的老丈提醒,如今想想似乎有不对之处,明明是商队,他们皮肤看起来不错,不像风吹日晒的人。听他们箱子里的哐当声,像极了兵刃.行走的方向更像是朝着金城郡更西处”
“什么?!!!”
张飞坐不住了,他猛然起身,一双豹眼睁得犹如铜铃般大,金城郡是凉州的边郡,这群装作‘商队’的人去哪里不言而喻。
那就是
“羌胡!”张飞攥紧双拳,牙齿里挤出了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词。
太史慈陷入沉默,这便是他要见刘备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