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出征,皇帝
3.
永隆2年,美满的生活截止至13岁。
三月末,太子被皇帝逼迫太甚,不堪重负兵变,父亲贾赦与东府的伯父贾敬俱是东宫属官,与其他几个勋贵子弟无奈被太子裹挟兵变。
在家荣养的祖父贾代善听到消息当机立断囚禁二人,东府代化祖父病重,只将亲兵交予西府,贾代善只得重新披甲上阵带着两府亲兵召唤旧部平叛。
震天的喊杀声持续了一夜,时不时从院墙各处传来吓骂令溃兵离开的声音第一次让自己产生了恐惧,一夜无眠,全家人在后院的小房子里提心吊胆的等到快午时,家里的顶梁柱回来了。
祖父浑身的血腥味令人作呕,满头银发也被血痂糊住,祖父什么也没说。
最后只打听到荣国公率众勋贵家的亲兵和驻扎皇城的龙骧卫,与东宫的八千人在皇宫北门厮杀一夜,六率全军覆没,太子自刎。
家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变了。
意气风发的父亲整日蹲在自己院里喝酒,大娘受了惊吓不久就病逝,荣禧堂也没了往日的欢声笑语,祖父也病倒了,时不时的咳血,听说是被钝器伤了内脏,唯一的喜事也就是二婶又怀孕了。
永隆2年四月中旬,宫里总算传出了旨意。
二皇子挑拨太子造反赐死,六率打散归入各边军死士营,东宫属官凡参与叛乱者皆斩,诸勋贵子弟因被囚禁,未实际参与免死,但这辈子也完了,还有超品爵位继承的也都只能袭将军爵了。
又令各家遣嫡系子弟戍边。
宁侯贾代化身为京营节度使本该率部平叛,然身染重病卧床也不乞骸骨,严重渎职,本应罢爵抄家,但祖父救驾有功所以只降到一等将军,罢黜所有职务。
虽然宁府损失惨重,但大家都知道是谁的问题,好歹还有爵位保住了,这让宁荣二府恢复了活力。
当年自己说大不大,说小也已经十三岁了,民间已经能成婚了,家里剩下的几个小的还都在吃奶,二叔也已经在工部有了差事,自己似乎也天生神力,身材高大,等闲十几个壮汉也近不了身,于是自己被选中,被派往宁夏镇辅效力。
临走前,祖父拉着自己进了梨香院的书房,把荣国府在关西边军的势力与人脉交给了自己,嘱托自己快死了,到时候用不着奔丧,专心为国杀敌即可,不必服孝。
又取出来准备了许久,本打算作自己大孙子十四岁生日贺礼的铠甲兵刃给自己穿上,又从库房里取出了一杆马槊,是初代荣国公贾源的马战兵器,作为家里唯一从军的,整个荣国府就贾珲能使用她了。
最后让老亲兵带着新选的,独属于贾珲的小亲兵们出发。
贾珲一行人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了荣宁街,回头望去,老太太等人都回去了,只有老国公独自站在荣国府的石狮子前,看着自己,担心着孙儿前路凶险。
来到宁夏不足半年,帖木儿人就来了,自己身体强健,武艺超群,望之不似十四岁,便被选入安西铁骑。第一战就用手中的钢鞭打碎了一个万户的脑袋,自己也成了千总。
哈密卫一战,马死了,只能当重步兵,先登,晋安西铁骑指挥使。
迪化一战,自己率军凿阵,冲烂回鹘骑兵,首功。
如今,成为率领安西军所有骑兵的自己再次立功,射杀了帖木儿汗国的珲台吉。一个高爵是跑不了了。
十六七岁的高爵啊,哪怕自己当场退休后半辈子的富贵也基本稳了,贾珲美滋滋的睡了下去。
。。。。。。
皇都,燕京。
东阁之中,灯火通明。
登基三载的皇帝正疲惫的看着兵部的文书,这是此次征西之役的赏赐名单,整个安西军的命运都在这张纸上了。
看着还有近一半没有斟酌好的名单,皇帝心里越发烦躁了。
上皇确实退位了,但是手里依旧死死的抓着权力不放,玩弄了几十年权术的皇帝怎么可能会放手?
自己在朝中毫无根基,手上的势力基本就只有以前王府里养的清客。游山玩水,吟诗作对写文章个个都是好手,单放到朝堂上半点用处没有。
窝囊到就连自己年号都没法决定,上皇直接立下年号,天圣,天圣,呵呵,二人圣啊。
天宝这个年号多好听啊!
政令皆出自瀛台,自己所能管的全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这样,自己还要随时准备被传唤,隔三差五的被叫去挨一顿骂,这日子过的还没有当皇子的时候舒服。
好在这两年开了两场科举,手上总算是有了一点力量,可这群人芝麻绿豆大的小官,等他们能用了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皇帝越想越气,把手中玉笔狠狠地摔到了地上,一下又一下捶着御案,又猛的靠在了椅背上,大口喘着气,眼睛死死顶着房梁。
自皇帝潜邸时就贴身伺候的夏守忠瞧着皇帝止不住的心疼,原来的太平王爷看着像走了大运,得了皇位,可谁又问过他呢?
两个兄长一个自尽,一个被自尽,只喜好游山玩水的三皇子一下就成了仅存的成年皇子,就这样被上皇推到了台前,自那以后,皇帝就被囚禁于皇城一样无自由可言。
近些年来,还幸存的皇子们也大了,先太子的长子,皇帝的亲侄子也起了心思,上皇他老人家似乎也有些想法。
皇帝的处境真是愈发艰难啊。
发泄结束的皇帝迷茫的看了夏守忠一眼,夏守忠心领神会,取出另一支笔递给皇帝。
脾气发完了就要继续加班,拟好了封赏,明日还要去瀛台交作业。说不定又要被骂一顿了。
天可怜见,都好几天没进后宫了,朕都不惑之年的人了,竟然还要交作业,那我这不白活到四十了吗?
苦逼的皇帝心里委屈,但还是继续写作业。
(本章完)
4.第4章 上皇
4.
次日,挂着黑眼袋的皇帝好歹熬过了早朝,早饭还没吃上两口,眼前就出现了一张恨不得打成肉酱的胖脸。
上皇的大太监,戴权。
“臣请皇爷安!”戴权脸上带着讪笑朝皇帝问安,每次这么早就来找皇帝,皇帝都会被上皇训斥一顿,“皇爷,圣人让臣请您去瀛台一趟。”说罢便低头,不敢看向皇帝,戴权估计小心眼的皇爷心里算是记上他了。
刚刚还在享受小米海参粥的皇帝好心情一下就没影了,没好气的瞥了一眼戴权,一口将粥饮尽,擦了擦嘴才开口。
“这不是厂臣吗,几天不见,怎么还干起跑腿传话的活了?”
皇帝眯着眼撇了跪在地上的戴权一眼。
“皇爷折煞奴婢了,奴婢是皇家的家奴,跑腿传话是奴婢的本分。”
说罢,戴权知道这是皇帝的牢骚,立马跪伏在地,闭口不言。
皇帝长叹一声,抓起放在一侧的作业,头也不回的往瀛台而去。
夏守忠连忙扶起跪在地上的戴权,给他拍了拍膝上的灰尘。
“老祖宗辛苦啊!”
戴权也顺势起身,看了眼夏守忠。
“我们这样做奴婢的谈什么辛苦,只是皇爷和上皇这一天天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两人相识苦笑,同时叹了口气,夹在皇帝和上皇两个人中间两头受气。什么日子是个头啊。
夏守忠也扶着戴权下了御阶。
。。。。。。
永隆二年冬月,御极四十多年的上皇心力憔悴,决定退位,定下心来挑选继承人的时候发现,那些适合的皇子,死的死,小的小,没得选。
只好选了仅剩的成年皇子,之前那平平无奇,现在成了又嫡又长,平时最是厌恶的三皇子。
太子造反那晚上大肆屠杀宗亲,也不知道三皇子一家是怎么活下来的,只知道发现他们一家身都是阿堵物。
一家七口人总归是活下来了六个。侧妃吴氏没藏好被杀。
皇帝对西苑有种恐惧。
上皇自登基之初就很喜欢在西苑生活,一年中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西苑的瀛台生活的。
相比大内,这里才是他的家。
这深受上皇喜爱的园林,对皇帝和几个王爷们来说就很恐怖了。
上皇养孩子的方式很简单粗暴,只有一个,打板子。
兄弟几个在西苑几乎每个院子里都挨过打。
尤其是成年开府后,隔三差五还要被叫进来挨打。
先太子和他老三挨得最多。
“皇爷,圣人还等着您呐。”夏守忠看皇帝盯着西苑大门就不动弹了,连忙提醒。
神游天外的皇帝这才回过神来,“啊,是啊,父皇还等着呢。”
皇帝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入西苑。
不多时就到了瀛台。
戴权先入内复命,不多时,又出来叫皇帝入内。
“儿臣参见父皇,问父皇安。”
“朕安,”一个须发斑白,身穿玄色道袍的威严老者放下茶杯,双目注视着皇帝。
“前两日交给你拟定的封赏名录可拟好了?”
“儿臣拟定完毕,还请父皇斧正。”
皇帝把怀中的考卷交给了老父亲,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上皇接过名册,开始翻阅起来。时间越来越久,皇帝越发坐立不安。
“嗯,”上皇看完了名册,又翻到自己折了角的那几页,抬头看向了皇帝,“总体没什么问题,只是这几个你又为什么这般拟定?”
上皇用手中把玩的玉璋点了一个名字。
“广陵侯吕观灭国之功自是要进爵国公的,但不够,汉家上次开西域还是凉朝时,自凉中宗丢失西域起已经六百年了,这次吕观重开西域更是泼天大功,但我朝无世袭罔替的说法,所以,应袭爵五代不降等最佳。”
上皇喝了口茶水。
“但还是不够,所以,应右迁兵部尚书,授武英殿大学士入阁参政为佳。”
“这,父皇,这封赏太过了吧?右迁兵部也就算了,这入阁也可以吗?难道不会让吕观生了野心?”皇帝连忙问道。
“放屁,武将入了文官序列,手上没兵没钱,基本盘又远在安西,他拿头造反?吕观那老小子也就打仗和搞物资调配厉害,就他那一到关于自己就优柔寡断的性子,也配造反?”上皇终究是暴露了本性,开始爆粗口。
“看着吧,过不了几天那老小子乞骸骨的折子就该到了,老子警告你,别脑子犯浑给他准了,去年户部夏同被弹劾,要乞骸骨,这狗东西竟然给允了,允了!”上皇越说越气,起身指着皇帝就开骂。
“你这蛆了心的孽障,朝中大员被弹劾,是要避嫌的,他乞骸骨了,你应该驳回折子,下旨安抚他夏同,让他闭门避嫌一阵子,
你呐?啊!!
你这脑子里塞驴毛的蠢物是怎么做的,啊!你怎么就准了,你怎么敢准的?知不知道他是老子的人!”
皇帝被骂的低下了头。他也习惯了。
听母后说,父皇当年也是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怎料去了一趟大同参军历练,两年归来后,温文尔雅的皇族典范就成了满口娘老子,只会动手的兵油子。
越发担心自己的小四也会变成上皇的模样。
骂了好一阵,上皇重新坐了下来,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浑身说不出的舒坦。
“吕观的事就这么办了,给他成国公的封号好了,然后就是这个了,”名册翻到了下一张折角的书页上。“荣国府贾珲。”
“照着他的军功,册勋十二转两次,先登五次,嗯,凿阵16次,嗯,勋位坐到顶了。
还射杀了帖木儿珲台吉孛日贴赤那?
四次上阵上的斩获,以少击多且大胜。些许一两千人的误差无伤大雅,这些实打实的军功,怎么才给了个伯爵?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别怪我扇你。”上皇紧盯着皇帝,随时准备出手。
“啊这,父皇,军功是实打实的,勋位父皇您也说了,到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