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碰碰船
此时海盗的船队离大明舰队越来越近，眼看就只有十里左右的距离时，吕铭达大声下著命令，让手下做好登船的准备。
然而当距离越来越近时，海盗们看著大明的船只，却是目瞪口呆了起来，而吕铭达更是满脑子的不可思议。
他们这才发现，大明的蒸汽铁甲船，就是一座座在海上的巨大堡垒！
那庞大的舰体，高大的船舷，泛著冰冷金属光泽的船身，就像是一只只铁甲巨兽，令人望而生畏。
以往跟踪大明船队时，都是吊在船尾离了老远，却是没有看个真切。
虽然当时看著大明的船只觉得古怪，为何会没有风帆，还和手下嘲笑过这大明是不是缺心眼，难道是在用船桨划著名船来到大海上的吗？
如今离近了才发现，原来这些舰船，都是用钢铁铸造的！
还有那船身上好几个巨大无比的烟囱，简直就像是擎天之柱一般，不时冒出滚滚黑烟，他们又哪见过这般景象。
海盗们再一次被颠覆了三观，他们想破了脑袋，哪怕想得脑仁儿疼，都想不通，为何钢铁建造的船能漂浮在水面上，而且还是那么大的船只！
刚才那艘已经被击沉的旗舰，在这些钢铁巨兽面前，就像是孩童的玩具一般可笑。
吕铭达更是傻眼了，面对著如此庞然巨物，而且还是六艘，虽然自己这一方还有三十多艘快船，但在明军舰队面前，如同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蚂蚁，妄图绊倒大象！
跳帮是不可能跳帮的，除非他手下的海盗一个个都会飞檐走壁，不过……
吕铭达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虽然大明的舰船比他们的快船高出太多了，跳帮就是个笑话，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以往在海上劫掠时，他们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大吨位的商船，当无法用跳帮进行劫掠时，他们便利用绳索和铁钩，钩在船帮上然后爬上去！
不用吕铭达说，海盗们已经纷纷准备好了绳子和钩子，准备一接近大明船只，便利用绳子爬上去。
爬船的事情他们干的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也算是熟能生巧，经验丰富得很，不过以前他们爬的都是商船，这一次要爬的，却是铁甲炮船。
在他们看来，爬木船是爬，爬铁甲船一样是爬，没什么不同的。
然而就在此时，海盗们惊奇的发现，大明的船队居然开始调转方向，船头面向了自己这一方，然后冲了过来！
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在海盗的视角看来，这像是一座座巍峨雄伟的高山，在向自己碾压过来！
明军到底要干什么？
吕铭达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眼见大明的舰船越来越近，他终于意识到要发生什么了！
“不好，这些明狗要来撞船了！”
吕铭达大喝一声，“快，快调转方向！”
说著，他一把抢过了舵手的舵杆，然后死命的开始操作起来。
他们面对的可是铁甲战舰啊，怎么可能撞得过这些钢铁巨兽？
然而海盗船队并没有无线电手台这一类实时通讯的工具，等著旗手打著旗语通知到所有船只时，大明的舰船已经来到眼前了，他们甚至都能感受到这些巨舰航行时推来的波浪！
徐达站在舰桥上，都不用望远镜了，看著下方海盗的船只惊慌失措的调转著方向，不由冷笑道：
“现在才想著调头逃跑？晚了，给我开足马力，撞过去！”
随著一声声震耳欲聋的汽笛声响起，似是宣告了海盗们的死期，也是在昭示著这片广阔的海域，新的时代，属于大明海军的时代，已经来临了！
海盗的船只慌忙逃窜著，然而风帆船再快，哪有蒸汽船快，而且此时海上并无大风，帆船根本就跑不起速度来。
定远舰一马当先，一头就将最后边的一艘海盗船给撞了个稀碎。
上边的海盗纷纷落水，然而还未等游开，便被巨舰卷起的海浪给吞噬了进去！
与此同时，舰船上的火枪兵们，也纷纷端起了半自动步枪，向著海盗们瞄准射击。
“砰砰砰……”
甲板上很快便响起了密集的枪声，不少海盗纷纷中弹，火枪营的将士们见炮兵大显了几次身手，早已按耐不住了，手痒得很，此时见到了射击距离，不用命令，便纷纷举枪射击。
此时吕铭达都绝望了，原本以为能够劫下大明船队，狠狠赚上一笔，没想到迎来的结果却是自己被大明舰队撵得跟狗一样！
“混帐！该死的明狗！”
吕铭达咬牙切齿著狠狠的骂道，此时的他们，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掉，身后还有无数的子弹射来。
身边不停有海盗倒下，再这样下去，他们就要全军覆没了！
他实在想不通，大明到底用的是什么武器，那火炮还有那火枪，怎么和自己见过的完全不同。
随著大明的舰船势不可挡的冲入了海盗的船队，海盗已经丝毫没有任何反抗的心思了，面对著几乎不可撼动的巨舰，他们只有绝望，只渴望著能够活命。
不少人甚至都开始后悔了，当初老老实实在家种地干活不好吗，非得出来干这卖命的买卖？
一个时辰后，海域上，漂满了海盗船残余的木头，不少人紧紧的趴在木板上，绝望的看著明军放下小船，来抓俘虏了。
虽然明军舰队大获全胜，不过却还是让十余艘船给跑掉了，海盗船只小巧而灵活，虽然速度比不上蒸汽船，但蒸汽船太过庞大，调头转弯也麻烦，而且数量太少，追起来也不太现实。
不过徐达对第一次海战的结果还是比较满意的，此次一举歼灭海盗船三十余艘，歼敌两千余人，俘虏三十余人。
倒不是说明军弑杀，而是在对海盗船实施撞击后，不少海盗纷纷落水，然后又被卷入船底，是死是活那就只有老天知道了。
待战斗结束，明军将士从舰船上放下救生船，开始打捞俘虏时，海面上除了漂满了海盗的尸体和船只碎屑外，就没剩多少活人了。
不过吕铭达倒是被一起捞了上来，在其他俘虏的招供下，很快徐达等人便知晓了他的身份。
于是，吕铭达便被重点招呼起来。
军舰上没有专门的审讯室，不过这可难不倒聪明的明军将士，想审讯个把人还不简单，分分钟就给弄好了满套刑具。
什么带钩的带刺儿的，带尖儿的带刃儿的，想要啥就有啥，如果还不满意，竹签也可以换成钢签，炉火也可以给你烧得通红。
对于一帮残忍无道的海盗，他们可没有多余的同情心！
第371章 你咋全都知道？
“吕铭达，这名儿取得，有点水平嘛，不过你看起来可不像中国人啊，说吧，哪里人士，和陈祖义又是什么关系？”
在临时搭建的审讯室里，徐达端坐于书案后，“啪”的一下重重一拍惊堂木，将一旁准备做记录的参将差点没吓一哆嗦。
在审讯室的两旁，一旁有个木架子，架子上挂满了各种临时打造的刑具，而在另一边，则架著一个炉子，里边尽是烧得通红的煤块，炉子里还有一根烧得通红的烙铁。
在徐达的身后，分别站著李文忠和汤和，徐达想亲自审海盗，两人纯粹就是随著他来看热闹的。
此时徐达在他俩眼里，就跟那县太爷似的，特别是徐达拍惊堂木那劲儿，简直太冲了。
这让两人不得不怀疑，徐达这老小子在起事之前，是不是经常被县老爷请去衙门过堂，要不这套业务流程咋这么熟悉？
而徐达嘛，此时还以为自己挺威风，和毛骧学了几手审讯的手段，在海上漂了这么长时间，今天终于可以来过过瘾了。
在书案前，吕铭达被绑在了铁架子上，身上已是血迹斑斑，看样子是已经被用刑了，真真就是一副人犯的样子。
此时听徐达开口一说，抬起了眼皮，然后狠狠的往地上“啐”了一口，张嘴就叽里哌啦的说了一大堆没人听得懂的话。
“这小子说啥呢？”
朱棣拿起了被烙得通红的铁条，装模作样的在吕铭达面前晃了晃，对徐达道：
“主帅，这小子不说人话，要不要给他过过堂？”
吕铭达看著朱棣，又神情激动的叽里哌啦说了一大堆，虽然听不懂，不过朱棣很确定这家伙是在骂他。
“呦呵，小子儿，俺看你是不是皮子作痒了？”
朱棣眼睛一横，却被汤和给叫住了。
“老四，稍安勿躁，这小子就是在装，其他海盗早就招了，他会说汉话！”
“混帐东西，该死的，这一群天杀的叛徒，无耻之尤！”
吕铭达恶狠狠的骂道，这一次却是用的汉语，虽然口音听起来怪怪的，不过大家还是听得懂。
既然眼前的明军军官知道自己会说汉话，那再装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吕铭达，吕宋人士，陈祖义手下大将，主要在吕宋岛和马六甲一带活动，劫掠船只数不胜数，杀害的过往商人旅人更是不计其数，按大明律，判你个凌迟都算轻的！”
徐达不紧不慢道：“说吧，陈祖义现在人在何处，他的老巢在哪，手下又有多少船只，多少兵马，你从实招来的话，或许我可以考虑给你一个痛快！”
这便是徐达从毛骧那学来的审讯招数了，审讯最重要的方法不是用刑，而是彻底击溃犯人的心理，这一点他可是记得清楚明白。
而且毛骧还告诉他，和人犯对话时，一定要一实九虚，即真话里边掺假话，假话里边掺真话，虚虚实实，让人犯根本无法弄明白你的真实意图。
对于位高权重的魏国公，毛骧可谓是倾囊相授，而徐达也是学了个七七八八。
比如说此时他问吕铭达的一连串问题里，陈祖义的老巢在哪里他自然知道得清清楚楚，房间内的每个人都知道，大概有多少兵马船只大伙儿心中也都有数，只不过陈祖义现在的具体位置在哪，这个确实是需要搞清楚的。
因此将知道的和不知道的一起掺和在问题里，便是让吕铭达搞不清楚，徐达问这些问题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我呸，我是绝对不会出卖大帅的！”
吕铭达瞪著徐达，恶狠狠的说道。
倒不是说他和陈祖义好兄弟讲义气，而是自己作为陈祖义海盗团的核心人物之一，其家人都在陈祖义的手中。
而陈祖义这么做的目的，便是为了防止有朝一日这些手下叛变了。
况且，他心中还抱有一丝幻想，在存活下来的海盗中，关于陈祖义的详细情报，只有他自己清楚，只要他不说出来，那么就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明军肯定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要了自己的命，陈祖义的情报，就是他用来拿捏明军，用来活下去的关键！
“有种！”
徐达不恼，反倒是哈哈大笑起来，“你以为这些我们都不知道吗，可惜了，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吕铭达一愣，然后也跟著哈哈大笑起来，“知道你们这些明狗狡猾多端，想来诈我？没门！”
他倒是有信心，徐达完全就是在诈他，吕宋到马六甲乃至三佛齐一带，岛屿众多地形复杂，别说是万里而来的明军，哪怕是本地人，都搞不清楚这里到底有多少岛屿多少王国。
“看来你不相信啊，没事儿，等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说著，徐达给李文忠使了个眼色，李文忠会意，拿起一副海图，然后走到了吕铭达跟前。
“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吕铭达睁眼一看，顿时就愣住了，霎时间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是……马六甲的航海图？
不光如此，上边还清楚标明了陈祖义海盗团伙的势力分布，吕宋岛、柔佛、淡马锡……乃至苏门答腊岛！
这，这，怎么可能，恐怕陈祖义本人也未必知道这么清楚吧？
要知道许多海盗势力都是打著陈祖义的名号行事的，末了只要上交几成的收益就行。
见吕铭达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神情也是越来越震惊，徐达知道，这家伙的心理防线开始崩溃了。
“陈祖义，原籍大明广东，洪武元年时举家逃往西洋，而后落草为寇，成为马六甲远近闻名的大海盗！”
徐达站了起来，看著吕铭达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缓缓说道：“那么在洪武元年时，陈祖义到底逃到了西洋哪个地方呢，按我来说，这陈祖义一家也不聪明啊，逃也不知道逃远一点，偏偏在大明的藩国安了家，那个地方就是三佛齐，我说得对吗？
吕铭达！”
吕铭达浑身一震，没想到，这些大明人知道，他们真的什么都知道！
突然间，他想到了一个非常恐怕的可能性，这些明军，乘坐的是这种巨型铁甲舰，几乎是全副武装，完全不像是去做买卖的商队。
难道……他们这次前来马六甲，就是为了陈祖义而来的？
可是，陈祖义盘踞三佛齐多年，其实力强大到令人难以想像的地步，这些明军，他们是怎么敢六艘船就杀到三佛齐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