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个月的准备,铜字模终于打造好,覆盖主要城市的运输线路也初步铺设完成。
大明第一份报纸在千呼万唤中走下了印刷台。
朱雄英和陈景恪两人,一起出席了这重要的时刻。
拿起一份散发着油墨香味的报纸,陈景恪心中感慨万千。
又一样前世常见的东西,被弄出来了。
朱雄英就没有那么多悲春伤秋了,他也拿起一份翻看起来。
因为是周报,所以量是非常足的,共计有十大张纸的内容。
所有人都可以给周报投稿,会有专门的人员进行审稿,被选中就可以免费在报纸上刊登。
还特意强调,是免费刊登,不要投稿人一文钱。
投稿人只需要自付邮费,把文章寄过来就可以了。
这要是放在前世,绝对会被唾沫喷死。
咋,刊登我们的文章,不给我们稿费,还想让我们出钱?
然而,在这个时代,这就是妥妥的良心。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出书,基本都是自费。
赚不赚钱反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自己的作品能发表,能被更多人看到,能扬名天下。
当然,也有人为了赚钱写书,为数还不少。
只是这种人要么是名士大儒,写出来的文章水平很高,大家争相传阅。
要么就是一些文人,匿名写一些上不得台面的玩意。
比如某瓶梅。
不论多少人吹捧这本书,都无法掩盖一个现实,它的作者不敢署真正的名字。
现在有一面向全国的平台,愿意刊载你的文章,不收你的钱就已经是大善人了,你还好意思要润笔费?
陈景恪自然知道前世的规矩,可前世是前世,现在是现在。
他并没有生搬硬套前世的规矩。
不收投稿人的钱,已经是他有良心了。
话说回来,如果真发稿费,反而不方便投稿。
在没有银行转账的年代,如何给外地投稿人付款就成了问题。
通过信封邮寄?
别闹了,那是嫌信丢的不够多。
所以,不收费方便你我他。
第三篇是朱标写的,对新政的态度。说白了就是表决心,坚持新政一百年不变。
第四篇是朱雄英的,回顾了过往的历史,然后展望未来,构建一个大一统的大华夏政权。
第五篇就是陈景恪的,标题为大同世界。
详细阐述了大同世界的构想,并公布了一个标准。
物资充沛、精神富足、人人平等、法治文明等等。
在大同思想这本书里,他对大同世界的描述是人人如龙。
但这个改变太宽泛了,单拎出来还是需要具体一点才更容易让人理解。
然后他还逐条讲解了这些标准,物资充沛包括衣食住行、医疗等方面。
人人有住房、有衣穿、有工作、能吃饱喝好,生病了能得到及时医治等等。
精神富足,往小了说是人人能享受音乐、舞蹈、书籍,往大了说都能获得尊重。
他重点解释的是人人平等这个概念。
重点依据是道德经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在天地眼中,万物都是刍狗。
既然都是刍狗那大家都是一样的,是平等的。
还有佛家的众生平等,同样蕴含着人人平等的思想。
将人划分成三六九等,那是某些人的自私自利之举,是违背天理的。
所以,一个真正的大同世界,是没有压迫剥削,人人平等的世界。
如此才符合天道伦常。
关于法治文明,他将前世的刑罚基本原则,也就是:
罪刑法定、刑罚面前人人平等、罪责刑相适应等拿了过来。
并延伸出了有法可依、有法必依等观点。
论证也很简单,自古以来就在追求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还将历史上有名的那些强项令给列举出来,作为证据。
以此来说明,古人早就注意到这一点了,也一直在追求法治文明。
只不过阻力太大,一直未能成功。
……
后面他笔锋一转,承认大同世界很难达成。
但不能因为做不到就不去做。
正如那些先贤一样,他们的道德之高,正常人几乎无法达到。
难道就因为无法达到,我们就不歌颂不追求了吗?
这些孤独的道德标准,在告诉我们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大同世界也是一样的。
虽然它很难达成,但有一个正确的目标,我们才能知道该如何治理国家,如何引领华夏走向繁荣富强。
这篇文章,陈景恪已经很收着写了。没有抨击任何思想,连影射都没有。
只是单纯的描绘了自己心目中的完美世界,并用诸子百家,以及古之先贤的事迹做为论证。
告诉世人自己不是胡诌的,而是根据先贤思想事迹推导出来的。
并且还承认无法达成,只是希望能给为政者提供一个参考。
确保不会引起世人的反感和抨击,更是为了避免过早刺激到理学。
他希望能借助这一篇文章,引导世人来思考,大家需要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如果接下来有相关的投稿,他会利用自己的特权,挑选几篇刊登出来。
如果没有相关投稿,他就化名写几篇刊登。
以此来引导更多人参与进来。
等到参与的人多了,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的人多了。
他再推出大同思想。
到那个时候,即便对大同思想不认可的人,也会忍不住来翻阅。
只要他们愿意翻阅,就足够了。
理论成熟、论据完善的大同思想,会给他们深深的上一堂课。
这就是陈景恪的计划,堪称四两拨千斤。
方孝孺与人肉搏完全不同。
当然,陈景恪也没忘记方孝孺。
这份报纸上面,刊登了好几篇唯物论的文章。
这是朝廷举办的期刊,此举可以说将朝廷对唯物学的态度,明明白白的摆在大家的面前。
而朝廷的态度,最能左右读书人的选择。
毕竟读书就是为了做官,自然是学习朝廷支持的学问,才能更好的做官。
当年汉武帝并没有禁绝百家,他只是给儒家开了后门,允许儒生优先出仕。
然后诸子百家就纷纷消亡了。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其他的一些文章,满满当当的写满了十大张纸。
大致翻看了一下内容,陈景恪就问出了一个核心问题:
“成本如何?”
解缙回道:“第一期总共刊印了五千份,成本在四十五文左右。”
陈景恪眉头微皱:“贵,太贵了。”
解缙反驳道:“已经很便宜了,同等内容的书籍,要好几百文钱。”
陈景恪说道:“但书籍只需要买一本就可以了,周报要经常买。”
“四十五文看起来比书便宜,但一年算下来价格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起的。”
解缙无奈的道:“已经将成本压缩到最低了,再便宜就赔钱了。”
陈景恪摸了摸手中的报纸,说道:“这个纸质量太好了,换成草纸。”
解缙惊讶的道:“啊?这……草纸质量太差了,怎么能用来印书呢。”
陈景恪解释道:“报纸的特点就是向读者传递最新消息,并不是让他们拿回家当经典进行研究的。”
“看完就扔,才是常态。”
“所以完全没必要用这么好的纸张,质量稍微好一点的草纸足以。”
其实前世的报刊杂志,都是这种思路。
用的都是低品质的纸,就为了降低成本。
当然,一些珍藏版的特殊期刊除外。
还有些主打所谓高端的期刊,也会弄各种噱头炒作,维持高价割韭菜。
但这些都不是正常报刊了,不具有借鉴性。
正常的报刊,都会用低质纸压缩成本。
这时朱雄英也认同的道:“我认为陈伴读所言甚是……”
“报纸的目的就是用最快的速度,向读者传递最新消息……”
“只要做到这一点就足够了,别的不需要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