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得知,一笑置之。
这都什么时候了,拿这点薄礼求门路?
福王鲁王更不在意。
涉及太上皇的亲孙子,皇帝岂能忤逆?
但这其中的不在意有大差别。
福王是果真不在意,也没想过其他。
鲁王却想到了这南都城还有个下手不管你是谁的狠人。
“备一份厚礼,孤要出趟门。”鲁王叫来长史吩咐,“你不要跟着,看好家里,不要再让随便来访的登门。”
第二百二十四章 威胁我?仔细刨了你家祖坟!
长史自然知道这是防着别人将那两个“奇货可居”接出去,当时连声答应。
可他不知鲁王要去哪里。
“去武烈王府。”鲁王果然笑道。
长史不太看好,那可是个不好说话的人,而且他未必肯参与这些破事!
“孤若不去,福王去了,那就成了得罪人。”鲁王透露,“此人至少有肃藩嗣王身份,你们那里知道,这几个月以来,孤派去甘肃的亲信,上百人无一例外全部‘水土不服,一起暴毙’。”
“必是二圣出手!”长史倒吸一口冷气,半晌才一口断定。
鲁王府派去试图背着李征拉拢肃藩兵马的百余人一起被杀,其他人派去的岂能不被诛杀?
“岂能不是?他们父子要肃藩十万大军,要河西营八千骑兵,但却不能承担削肃藩之后果,那会让天下人指责皇室不仁趁火打劫。”鲁王指着自己问,“若孤以设法支持他武烈王回甘肃做他的肃国之主,他能不能拒绝?”
“这个真难说!”长史迟疑道,“臣与此人只有过一面之缘,却知此人极其狡诈,他心思难猜!”
鲁王不以为然:“回归肃藩才是鱼入大海、龙上九天。他拒绝不了,非太祖子孙,他焉能继承大统?若敢造次,甘肃有陈奇瑜满桂,徐州孙承宗,南方有四王八公一系人马。宗室内有孤与福王二人,外有桂王曾孙统兵,一言不合秦良玉那十万精兵也可入京,还有荣王曾孙,我们岂能让他窃据大位?!”
长史好奇:“荣王之后已经废掉了吧?”
“那是你不懂,”鲁王冷笑道,“福王原本要获封周王,因太宗皇帝反对,才封为福王。然洛阳自古繁华,老福王当年可是富甲天下,太宗皇帝又迁荣王于福王共享河南府,背后焉能没有缘故!太上皇老辣诡诈,福藩能从堂堂藩王而降级进京为忠顺福王,荣王一脉做了多大事?”
长史才喜滋滋恭贺:“大王成竹在胸,未来之域中必是大王天下。”
“我老了,没那个精力,也没那个机会。还是相信下一代吧。”福王整理好领口,“嗯?如何?”
他换上行龙袍,倒也有那么一点威风凛凛。
长史心里道:“只是个富贵架子,哪里比得了那人杀气腾腾。”
嘴上道:“大王乃龙姿凤章,日月之辉。”
鲁王大笑,出门正要做轿子,有内侍来了。
鲁王心中狂喜,忙接入承运殿,内侍略吃两口茶,拱手笑道:“大王,老皇爷命咱传诏,叫二位王子入宫。”
鲁王按住喜色,长史凑过去塞了两张银票,他才问道:“皇帝作何打算?”
内侍道:“并未告知皇帝。”
鲁王遂好整以暇,叫王宫女官:“速去请王妃,叫她带着侧妃以及诸位夫人,以拜谒孙太后之名,陪同二位王世子去宫里。”
长史忙道:“大王,此处是大!”
鲁王不语,等内侍退出去等待,与长史说道:“你也糊涂了!如此大事,单凭太上皇默许暗示岂能成功?要做大事,无论为二位王世子,亦或为我子孙,兵权才是紧要的。”
长史拜服:“大王此言极是!”
于是鲁王府王妃与诸侧妃、夫人,及鲁王世子妃、侧妃、诸夫人一起浩浩荡荡陪同两个王子直奔皇宫,此先不提。
单说鲁王不敢摆开亲王仪仗,只带着三十六铁甲军顺路南下,不片刻便到武烈王府。
李征得报,问坐在一旁看东海南海地图尤其东番地图的李言:“可知鲁王之意?”
“此人野心勃勃,怎肯放弃夺嫡之事。那两个王子只不过是他手头的棋子,鲁王一脉,必然只想君临天下。”李言道。
“今日此来为何?”李征又考较。
李言思索片刻道:“大概是来拉关系的吧。”
李征察言观色,见他确实不知,便也不与他明说。
南都看着似乎是风平浪静,暗涌都在水下。
甘肃那边这几个月以来只怕打翻天了,这个想要肃藩兵马,那个想要河西营,各方势力打的不可开交。
“事到如今还没有分出胜负来,那要么是肃藩还有人才,不但拦住了二圣对肃藩下软刀子,还干掉了这些诸侯王派去的人手。”李征暗忖。
故此,他这个法理上唯一有权继承且如今便可以奉诏号令肃藩兵马及天下第一骑兵劲旅河西营的武烈王自然便成了这些诸侯们对肃藩下手的切入点。
“大概也是出于遮蔽这些诸侯王拉拢的考虑,二圣才给我滔天的一等封号双郡王王爵。”李征心笑,口中道,“叫他进来,且看他要说什么。”
李言愕然,不开中门、不出去迎接?
“彼有求于我时,我何必与之客气。况且他若能忍得了这一口气,那便所图甚大。”李征道,“有种他一怒之下转身离开!”
鲁王没种,所以他也就是怒了一下。
只不过进了承运天,鲁王便阴阳怪气讽刺:“武烈王才封双郡王,怎的比以前无礼了?”
“我对你礼貌过?”李征惊讶,“没记错的话,你堂堂鲁王求我给你弄个好王府,你自己找上门来,你自己拿了超过预算一倍之白银,你见我对你客气过?”
李言略施礼而去。
这位可真是不给面子便十分的不给面子,那好歹是个亲王,你将他吃干抹净、将鲁王府杀得鸡犬不留了你再不客气也好啊。
……
这也是个狠人!
承运殿内,鲁王怒不可遏,于是便怒了二怒,悻悻的自己先找了位置坐了下来。
李征直言:“我这里没有好茶,果饮你喝不惯,索性也不必浪费了。直说,你此来意欲何为。”
鲁王不及三怒,福王来了。
李征好笑道:“鲁王尚未开口,只怒了三怒,福王便跟在后头来了,你们二位该不会是来许诺孤将肃藩一分为二,各分予你二人一半来的吧?”
鲁王剧烈咳嗽,福王目瞪口呆。
你,你粗鄙!
你何其不懂礼数!
但是你这话说得很好!
他便伸手道:“你非太祖子孙,不必牵扯皇室因果。若河西营归我,我一力支持你北伐,倘若有建功,福王府必定力请皇帝使你之藩。”
“你也一样?”李征目视鲁王。
鲁王道:“除此之外,孤还可写信劝说荣王府故人不计代价支持北伐,荣国府帮助武烈王府卖出去多少货,孤可十倍承担,先钱后货,绝不反悔。”
荣王故人?
李征心里记住了,这次北上到河南得停留几天,该杀的全杀掉。
你福王都在南都安心当太平王了你还继续与河南河北山西等地的将领往来,你意欲何为?
还有这荣王,本以为他们衰落了,意思上还有势力?
好,趁机杀个干净!
至于肃藩兵马,那不应该是我的么?
我的就是我的,你不能要。
你敢要我的,我就得把你的变成我的,就是这个道理。
他如此沉吟,鲁王只当他是在计较,笑道:“这条件可不差,如何?”
“福王府倒也有那么一些故交,”福王一着急,当时透露了一个绝密,道,“若是武烈王北伐时,或有人不敢再北方捣乱,但若有人意图南征安南交趾故土以分散武烈王军功,孤可一力抵挡。”
李征便问:“若如此,国家利益何在?叫你二位把我肃藩高的乌烟瘴气,若一旦西域诸国来犯,如何抵挡?甘肃一旦为察合台叶尔羌联军,乃至与漠南蒙古诸部所破,到时千里河西血流成河、三百万百姓家破人亡,你二位如何应付?”
“欲成大事,不得不有所舍弃。”福王再加码,“孤若与武烈王友好,双郡王算什么,将来未必不能有一个双亲王。”
“双郡王不变,再加双亲王!”鲁王立即跟牌。
李征看看她们,这些诸侯王竟然已胆大到只要不在二圣面前,便肆无忌惮讨论皇权更替之事,也难怪四王八公敢那么公开的结党营私、蝇营狗苟。
他不想和这两个王八蛋讨论什么叫正义,什么叫为王者应当守牧一方养活万民。
他们根本没有那个想法,比起他们来,二圣伟大的跟孔孟二圣似的。
遂直截了当拒绝:“不给。”
二王震撼,就,你就这么两个字,就把我们要打发了?
“你没听错,我说,不给。”李征道,“你也不要大言不惭在这里威胁我北伐之时要给我掣肘,你敢掣肘,我挥兵南下先挖了你福王祖坟,再刨了你鲁王祖坟,连你爷爷,连你爹一起给你扬了。你们王城还在吧?到时候拆了你那破王城,男子抓去运量,管你爷爷还是你爹的侍妾,只要是女子,全部许配给周围农人。”
二王只听得如闻天书,张大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李征道:“有种你去刨肃藩四代肃王陵寝,我无所谓,但留守甘肃的肃藩小宗别想活,正好一起杀了,免得有人在背后给我捣乱。但你能把你爷爷,把你爹祖坟搬到南都来?没那本事就不要来威胁孤,什么东西!”
二王又气又恨又不信,第一代福王那可是太祖嫡子,第一代鲁王是太祖庶子,敢刨他们陵寝的长了几个脑袋?
“不信?”李征随手拽过毛巾把脸一蒙,指着龙袍问道,“若如此,孤出入你家王城,谁敢拦挡?”
又指着脸上毛巾问:“我响马山贼也,与武烈王何干?你敢污蔑孤?”
他扔下毛巾指着两个亲王威胁:“北伐倘若有阻碍,孤便刨你家祖坟,今天刨一个,明天刨一个,你有多少祖宗?”
二王气的跳起来直接走人。
这种人,这种人他就不是李氏子孙,他哪里学来的这强盗作风?
第二百二十五章 我?阆苑奇葩?
李征走出承运殿,在台阶上站着,扶着玉带笑道:“太祖皇帝每与人谈论,经常自称‘农而军,兵而贼,终而为大盗方打来了老朱家江山’,你二人身为太祖子孙莫非不知?记住,敢掣肘孤北伐打敌人,你二人便是国贼,国贼人人得而诛之,孤刨了你两家祖坟,天下人拍手称快!”
那两个脚底抹油,撒着欢冲出王府,跳上轿子大声呵斥:“快走,快走!”
李征冷笑,要转身继续去看地图,李言又转出来,再三欲言又止,忍不住问道:“大王,真刨啊?”
“只要朝廷里有人掣肘,便先刨了这两家祖坟。”李征道,“不过不能分开刨,要一次性全部刨出来,否则二圣会阻拦。”
李言拜服:“大王真是条汉子!”
话音未落,外头传来曹化淳的声音:“哎哟,两位老殿下哪里去?”
福王惊道:“曹公公?你来做什么?”
“咱自然是来传诏武烈王,老皇爷有请。”曹化淳揶揄道,“鲁王老殿下,老皇爷才说要让承平侯、顺义侯留在吴太后身边成长,料定你老殿下必然不会有意见,你有意见吗?”
鲁王一呆,催着轿子飞快往府里跑。
他妈的,本来想搞事,结果把屁股漏出去了。
福王大喜,连忙道:“太上皇真有此意?皇帝怎么看?”
曹化淳冷笑道:“福王老殿下,皇爷自然是仁慈的,不肯有什么疑心。咱家却是个多疑的,方才与老皇爷说起这二位侯爵,咱家想着,这也不能鲁王一句话,说他们是戾太子与两个庶人之后,他们便是戾太子与两个庶人之后。怎么,你福王老殿下能给福王作保,保证那两个就是?”
福王狂喜不已,当即也催促轿子快走,这下他可有挟持鲁王的东西了。
“什么东西!”曹化淳憎恶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