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这个,还要爵位干嘛!
林家是不强求,可皇帝很着急。
贾敏猜得没错,新的爵位体系建立,便需要先确立榜样。
皇帝大半夜不睡觉,与张皇后道:“你说这个林如海,这个贾政,他们是不是忒不成器了?我好好的侯爵都给他们准备好了,可他们不立功啊。这个林如海,在扬州不敢动刀子,贾政去了一趟宁夏,竟然没想到劝说林丹赶紧死心塌地地归顺朝廷,他们是不努力,还是没那个想法?”
皇后莞尔,只看了眼皇帝写写画画的纸上第一个便是武烈,之后写了七八个亲王,二三十个郡王,不由心里吃惊。
武烈封号是头等封号,若李征封爵几个亲王几个郡王,每一个王爵前面都加上武烈封号,那光着俸禄,岂不是每年都得给他留下几十万两?
这合适吗?
皇帝叹气,他和太上皇正为此发愁呢。
才这么十几个二十个王爵,那才能给多少俸禄啊一年到头?
不给个三五百万两的年俸,西宫拿什么去养活几十万大军?
第三百五十二章 待建奴已灭,孤自当采菊东篱
北都南都有点乱,东北的局势却很平稳。
黄台吉挨打,李征负责打他。
沈阳城下,李征不紧不慢命大军构筑阵地。
自数日前黄台吉逃窜回沈阳,城门才关上,虞军便杀到面前。
数年来一直堵虞军的黄台吉,这次被虞军堵在了沈阳。
今天,黄台吉登上城头一看,以他的城府也气急败坏想骂人。
李征修建的阵地是防御性质的,但令人气愤的是他居然大摇大摆地修建内外都是防御阵地的环形包围圈。
这分明是既要堵死城内的清军,又要封锁其他方向来增援的清军部队。
这还不算,李征还在东西南北都修建出延伸出去的阵地,摆明了是要吃掉敢于来沈阳增援的清军各部。
偏偏黄台吉对此毫无办法。
出去打是肯定不行的,虞军根本不在乎一发炮弹能打死多少清军,打死一个他们就觉着赚,那种炮弹密度,黄台吉想想都发憷。
可要不出去打,难不成还要把虞军放进城里打巷战?
跟在他左右的范文程举目远眺,也愁的直挠头。
他熟读兵书,熟知历代兵法,也能洞察人心。
可李征摆出的姿态,一点也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风格,丝毫没有狂暴冒进的焦躁心态。
他就老老实实打造防御阵地,实实在在的打造出千军万马也充不上去的防御工事。
甚至他不知从哪弄来那些钢铁怪兽,居然在阵地之外引浑河水修建了护城河。
见鬼,他是进攻的一方,他建造护城河干什么?
可偏偏就是这种乌龟壳一般的进攻姿态,范文程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该怎么反击。
“虞军唯一的短板便是人少,可他们能迅速打造出城池一般的土城墙,以工事弥补人手不足的缺陷,我军根本无法靠近他们。”多尔衮心情郁闷,但也尽职尽责一直在西城城头防备,见黄台吉恼怒,范文程挠头,一时也气愤道。
黄台吉眺望半天实在没有针对的办法,只好请教范文程:“先生可有妙计?”
“要么放他们金城,以我大清优势兵力将他们困在城内居高临下消灭;要么只能从后方想办法,”范文程道,“臣之见只能用反间计。”
“问题是,大虞皇帝也没那么愚蠢,至少在我大清没有被他们消灭之前,他们还不至于要行赵构冤杀岳鹏举之事,如何反间?”黄台吉叹道。
范文程想了想道:“固然汉人皇帝聪慧,外廷却可以攻破。只要让他们在南都有了削武烈兵权借口,以南都群臣之短视,他们会帮我们剪除最大的敌人。”
黄台吉举一反三道:“若渴如此,朕也可在这里做一些配合。武烈擒蒙元大汗,此盖世之功;若我大清也在他迫使之下去帝号、称臣,此人之功,远迈其祖父,汉人皇帝岂能不日夜警惕。”
多尔衮想恼怒,可看着阳光下冷幽幽的火炮,他怒不起来。
大清立国才几年,连五年还都没到呢,如今便要被打的去帝号,向汉人皇帝俯首称臣,那成什么了?
可是打不过啊,打不过对面的火炮,不低头怎么办?
黄台吉倒是打赌宽慰道:“弟不要太看重脸面,大清的脸面不在于今日向汉人皇帝俯首称臣,而在于低头之后能否再站起来,再立国称帝。”
当即与范文陈授权:“既是先生有对策,怎么行事,听先生之决断。”
“那倒不必,臣只出主意,若做事却要陛下明断,群臣群策群力。”范文程指着城下道,“如今最要紧的便是先派人能出去,困兽盛京,什么计策都实施不了。”
多尔衮询问:“科尔沁等部是否会来?”
“他们就算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力气,东蒙诸部也被打崩了,他们集合不起来多少人。”范文程笃定,“不过,布和这些人一定回来盛京,他们必须拿出姿态向武烈表示臣服。或许,这也是我们的机会。”
黄台吉不解,他已经放弃了渴望科尔沁等部救驾的幻象。
没那个实力了,何况布和就那么忠诚、就那么愿意为了大清付出他们的一切?
“先生是说,我们也可以和布和等人继续联络?”黄台吉不解道,“他们只怕既不会有那个胆量,也不会对朕那么的忠诚,与之联络,白白损耗人手,有这个必要?”
范文程不说话,多尔衮明白了他的意思,遂道:“陛下,范先生之意是让大福晋侧福晋以家书与之联络,纵然没用,来往多了,未必不能有用。”
“这没什么用,不过也可以试一试,就看科尔沁人什么时候赶到。先设法派人出去,去南都联络汉人大官。”黄台吉转身下城楼,与范文程商议问道,“先生有什么法子出去?”
“地上过不去,天空上不去,那就只好用密道送人出去。”范文程说。
黄台吉一听又头大如斗。
这是什么地方?
在这个季节挖一条密道出去,还不能惊动虞军,你在跟朕开玩笑是不是?
范文程却胸有成竹地说,未必一定要挖数里十数里长的密道。
“城南浑河便是一条通道,只要让善于潜水之人走水下,数十人脱离虞军包围并不困难。”范文程指着南边笑道。
黄台吉略一比划,明白了范文程的意思。
女真人可不是旱鸭子,他们不是游牧民族而是渔猎民族,在白山黑水间,那也不是只靠山吃山。
水里的本领,盛京城内也有人擅长。
“便是不擅长也不要紧,以木头钻出孔咬住一头入水,另一头接到水面之上,人可在水中缓慢行走,脱离包围圈并非难事。”范文程笑道。
黄台吉急令人尝试,果然能憋屈半晌,一时大喜,急命代善准备。
他自己也没闲着,叫来一群汉军佐领,叫他们挑选百余个汉人,以北都官话最标准的为首,叫他们饱餐一顿,准备分批出城去出使武烈大营。
范文程力劝:“于事无补。”
“朕何尝不知以武烈王之本性,这些人去了必然被杀。”黄台吉却道,“但若不让他们去,不让他们被武烈所杀,城内汉人只怕会有念想。”
范文程猛然醒悟,这是要让城内的汉人,尤其汉军看到武烈对待降清的汉人绝不饶恕,以坚定这些人的抵抗之心。
遂遣人出使,果不然,才到了高出地面已丈余的阵地前,使者十余人便被射杀。
然而,李征使刘芳亮疾驰城下喊话:“努尔哈赤诸子,唯黄台吉还算是个人物,如今既遣使商议结束叛乱、投降朝廷之事,黄台吉何不自来?”
城头多尔衮喝道:“何言投降?大清皇帝不过是怜悯城内汉人,使你汉家子恳求活路而已。”
刘芳亮大笑,道:“既是汉家事,何不遣汉人来,却将猪尾小子来送降表?你可告知黄台吉,若果真怜惜为尔等所掳掠之汉家子,当使汉人前来,如范文程便可。”
多尔衮怒道:“此番去者,为何不是你汉家子?”
“瞧瞧,我汉家子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能以猪尾发见天潢贵胄?”刘芳亮脱下头盔示意,“记着了,非汉家衣冠者,不是汉家子孙。”
多尔衮张口结舌。
黄台吉又愁的直挠头。
偷鸡不成蚀把米,叫刘芳亮这么一说,城内的汉人岂不更恨大清?
他们好好的头发,可是被大清给剃成了猪尾巴!
“这要上哪里去找衣冠汉人?”黄台吉愁道。
范文程得知,连夜在城内搜罗,还真给他找出几个留着长发的汉人。
什么人?
道观里的道士,本是辽东道观的小道士,到沈阳沦陷,这些人也没地方可去,便在道观中蓄发修行,成为辽东寥寥无几还保留着汉家衣冠的汉人。
遂以刀枪迫使,又留下老道士,叫小道士穿上汉人衣冠,次日一早便出城求见。
李征很不明白,坐在阵地上询问:“你等此来为何?”
小道士急忙要打稽首,忽的想起在刀子之下的师父,连忙拱手仰面道:“为盛京城内万千汉家子而来,大王东征,乃与清国交战,城内万千汉家子却无辜。他们多是清军掳掠而来,并非自愿剃发易服,乃想念故土之汉人。”
李征忙叫来曹变蛟,问道:“我军所俘获建奴兵器可都在么?快叫这些人都带回去,好武装城内汉家子,今夜便砍了黄台吉脑袋,如此辽东大定,他们便都是汉家功臣,譬如当年归玉门之东汉十三壮士,那是要封候拜将的。”
曹变蛟带着人抱出来一堆刀剑铠甲,往阵地下一扔,恭贺道:“平定辽东,非我等之功,是你们这些心念故土、忠诚于汉家皇帝的大好人办的,快去反清,此不世之功,可不要让我们这些丘八抢了。”
道士们呆住,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人群中于是有人苦苦劝道:“大王,何苦如此。城内万千汉家子,只求一条活路而已。”
李征宽慰:“你等安心,待平定黄台吉叛乱,便是你等战死,孤定然告老还乡,采菊东篱,以为战死的你等祈福,以慰藉你等在天之灵。”
……
城头的黄台吉都听的直呼荒谬。
这个武烈王,他怎么能老实成这个样子,难不成他看不出大清皇帝派使者去找他谈判的用意?
他得先让使者觐见,而后听大清皇帝开出的条件啊。
他怎么能这么粗暴地为难使者,莫非此人连一点人情世故也不懂?
于是,黄台吉猛烈咳了一声,声音传到阵地前,道士们便知道,该不拐弯抹角直言了。
带头的道士便一闭眼,大声质问道:“大清皇帝使贫道等来问,大王一心要消灭大清,难道便不想一想‘狡兔之死,飞鸟之尽’吗?”
李征认真想了许久,恳切答道:“孤想过了,故才有‘建奴既灭,采菊东篱’之言,你们要相信孤这一片诚意,孤爱说实话,不扒瞎。”
他发誓自己是认真的。
可众人听了,阵地上虞军将士纷纷不信。
骗谁啊,皇帝怎么可能亏待功臣,真灭了建奴,朝廷里还有那么多逆贼,江南还有那么多土皇帝,皇上怎么可能不让咱们去继续征战?
城头黄台吉也不信。
可是对此他该说什么?
好在这时代善来见,他已做好了出发的准备,而且也准备了足够多的金银珠宝,他要去南都。
第三百五十三章 平辽何须万言策
黄台吉对代善急切要出城颇为不满。
这么急干什么?
代善无法解释,只好目视范文程。
这时空,如同原时空一样,代善在黄台吉继承祖业的时候是颇为明智的,没有和有城府有手段有微弱优势的黄台吉争夺祖业。
但自褚英死后,他这个二哥就是老大,纵然曾支持黄台吉上位,黄台吉对他还是有防备之意的。
故有些事哪怕是好事,他也不能去做;有些话是好话,他也不能去说。
范文程与黄台吉坦言:“如今盛京被围困,彼岂能不趁机攻打别处?若不提早出去,各处所藏金银珠宝只怕要落到虞军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