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穿红楼了谁还做梦啊 第267节

  胡应台垂首默然许久,一把老泪道:“我圣天子实在太过仁厚了,外廷他们是在逼宫,是在忤逆,更不以天下为己任,如此优待,只能使之越发嚣张跋扈,我当为圣天子绝外廷夺权之路。”

  他不是不想制衡皇权,可制衡皇权要看时机。

  如今天下这么纷扰,外廷还在不识时务一心要分化皇权,这不是正道。

  而后问:“太上皇龙体可好?圣天子心情如何?”

  “老皇爷比往年可还要康健得多,今日一早食粥两碗、油饼三个、鸡子一个,牛乳一盒。”王承恩道。

  至于皇帝,他知道这个老臣想问什么。

  王承恩想想才宽慰:“皇爷很好,至少国本之事是有极大希望的,只不过外廷不认为,太医院与外廷联络密切。”

  “该杀!”胡应台恨道,想想又愤恨道,“周延儒温体仁不过无能之辈,杨鹤是文官官僚魁首,这三人并非协助圣天子定国安邦之人。北都徐光启老奸巨猾醉心异端,他太辜负二圣期待重托了。”

  “这也是没办法了,袁太傅守山东,孙承宗督淮泗,这是为辽东移民实边;熊飞白有督帅之才,然过于刚愎,不能入内阁治理天下,为他身家性命,皇爷不能不让他留守西陲。”王承恩也有话直说,对熊廷弼的性格缺陷不避讳。

  胡应台遂笑道:“圣天子明见万里,真是万民之福、国家之福。武烈王如何?”

  “性如烈火,运筹如水,与二圣不相疑。”王承恩说,说完啧啧笑道,“自王北伐时,老皇爷与皇爷彻夜难眠不敢放心,哪里想过能有如此盖世之功。”

  他也知道胡应台的想法,遂与之道:“不需忧虑,不过,我与征吉也算老友,有一事须有言在先!”

  “承平顺义二侯何许人也?我圣天子年富力强,听说武烈王以回春之术设法治疗,这国本岂能寄托在他两个身上。”胡应台大骂,“戾太子与代庶人乃叛国之贼、忤逆之子,他们后人岂能入继大统。”

  于是进宫见驾时,胡应台以此言再次强调。

  皇帝笑道:“不必为之而担忧,朕好得很,兴庆宫太后与皇后如今也掌控内廷,不会出什么问题。”

  胡应台只以为皇帝身体好转,当即振奋不已,乃入兵部,当日便弹劾了数个杨鹤心腹,全部逐出兵部,其余人不加重用。

  杨鹤大怒,前去理论之时,胡应台骂道:“老夫镇守两广之时,外无安南乱贼,内无周琼这等贵勋爪牙抬头。汝入阁为宰辅,岭南军政乱成了什么样子,汝却不自知?老夫此来京,别的事都好说,唯独弹劾汝杨某连日不绝,愿汝好自为之!”

  骂完便命左右持水火棍齐下手,将这个有才无能的宰辅打出了兵部大堂。

第四百零五章 崇祯:别骂了,死不悔改!

  杨鹤羞得掩面而去,别人不能这么骂他,胡应台可以。

  正是他这个兵部尚书上台,胡应台岭南督帅被罢免,安南便叛乱并扬言北伐两广。

  而胡应台的岭南督帅就是他当初弹劾罢免的,他不是不知道胡应该对安南这个外敌和粤海将军周琼这些边将的威慑之大。

  但他要掌握兵部、入阁为宰辅,他就得把胡应台整下台。

  如今,胡应台戳破他的伤疤,他岂敢抗辩?

  南都遂因胡应台归来而外廷风气为之肃然。

  此公功劳大资历老,当朝除了袁可立就他是三朝元老,杨鹤那点资历与功劳,哪有资格在此公面前招摇。

  说句老实话,论功劳,熊廷弼吊打他,更不要说孙承宗甚至袁可立。

  如此,就连杨涟左光斗这些东林魁首、科道首脑,得知胡应台掌兵部而进天下军国政务平章事,一时都不敢上本弹劾中军“不破沈阳,必与贼酋有约”。

  此公知兵,还是个暴脾气,资历又太老,镇惹怒了他,他真敢到你家门口翻出你祖宗十八辈谩骂。

  我东林若是被骂的不敢还口那还怎么当天下声望?

  不日,诏令传到各地。

  徐州,孙承宗接到诏令也产生了一点误会,他以为宫里对北伐东征有看法。

  不怪他多想,给他的诏令之后,皇帝又诏令他七个儿子“非官身者俱恩荫”,而后转文职。

  其中孙承宗长子孙铨本有出身,原任山东青州府高苑县令,年前为山东巡抚李精白考察为“政绩优良”拔擢为青州府同知,这次升任归德知府。

  次子与其余五子都在府学县学读书,此次全部恩荫百户,就连孙承宗的八个侄子也全部恩荫为百户,诏命留任淮泗军中当差。

  孙承宗还有一个成年的从孙,此次也恩荫锦衣卫百户,转下邳县丞。

  恩荫之余,孙承宗曾祖孙怀追封户部郎中,曾祖母李氏追封五品诰命宜人;承宗祖孙逵追封户部郎中,祖母萧氏追封五品诰命宜人。

  承宗父孙麟慷慨侠义,以救济灾民而家道中落,原本便被追封为户部主事,此次加追封为礼部尚书,进又加封光禄大夫;母张氏本被追封四品诰命,此次追封一品诰命夫人,赐“恭仁淑孝”牌坊,诏命保定知府出资修建。

  孙承宗收起诏书供在督帅部正堂,静坐了许久,与前来恭贺的部下门慨然叹道:“圣天子以老夫为良将而近乎国士,孙氏一门唯以死报效。”

  部将们都赞叹不已,恩遇如此,孙承宗下一步就该封侯了!

  孙承宗也知道,可如此封赏,他担心这是宫里对北伐有想法。

  不料当日傍晚,山东督帅袁可立来了。

  他是来催促孙承宗在淮泗选取的移民来的。

  孙承宗急忙出城十里迎接,袁可立见他面有忧色,当即便知道端倪。

  遂屏退左右,两个老将并肩而行。

  袁可立道:“老夫与高阳兄一般,此次也获封过甚。追封曾祖父三代已是恩荣过头,独子袁枢竟也恩荫登州指挥使,长孙荫千户,前年才生的幼孙又恩荫百户,纵是老妻也加封一品,赐蟒袍,自古圣恩也不过如此。”

  孙承宗年龄比袁可立大一岁,有些话他便直说。

  “只怕为东征之后,这不是国家福分。”孙承宗直言,“北元虽灭,部众百万而不服;伪清被绞杀,高丽为之臂膀。何况西陲异端入侵,南征只怕九成要败。这时候削藩,那不是好事。”

  “我与兄所想一致,不过如今不足为虑了。”袁可立笑道,“此次我来徐州不为恭贺,亦不为移民实边,实则以一事相告。武烈乃国本,何足为忧患?”

  孙承宗大吃一惊。

  “太上皇嫡孙,皇帝嫡子,生母张皇后,曾以肃毅王为扈从,岂不就是国本?”袁可立笑道。

  孙承宗呆了半晌忍不住扬声大笑,声振林木鸟雀奔走。

  笑毕方快意道:“既如此,何虑之有?然若辅助储君,孙传庭事关重大。”

  “小儿辈不知好歹,早为二圣斥责,他是知道此事的。”袁可立道。

  孙承宗就想了好几天,这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皇储镇江北,江南哪个逆贼敢乱动?

  因此二圣在南都不会有任何安全之虞。

  再说胡应台到了,那可是个连粤海将军与安南都死死地压制着十数年不敢异动的名臣!

  那这大虞皇朝的江山社稷谁还能抢走,圣天子一脉的皇位还有谁能抢得过?

  “然恩荣实在过头了,孙氏一族俱有加封恩荫,天下群臣,有谁比得过孙氏?”孙承宗深感不安。

  于是以飞鸽传书送私信于辽东,一方面是想找李征,请他以北伐东征之功压制一下他们这些老臣。

  另一方面孙承宗也想试探一下,储君对这种以祖先而恩荫的良家子是什么看法。

  书信抵达营口,李征还没有离开。

  他让吴三桂去中军,正赶上破了赫图阿拉的李问剑赶回中军,通过对赫图阿拉的清军审讯,李问剑得知沈阳城内储存的粮草与火炮数量。

  李问剑认为,这时候急于解决沈阳,那是给伪清留下威胁辽东建设的力量,故她力劝“我军整理辽东,修沼泽而为良田,此百代之功,须百年建设”。

  为此,李问剑坚持先整顿辽东,再解决建奴。

  李征从之,遂在营口继续扩建港口督建水师,同时在盘锦光修良田招降平叛,一时得辽西辽南人心,山中出来的百姓已有十万余户。

  孙承宗书信到达时,李征从地里回来,他亲自带头种地,教授百姓“修水利以防旱涝、选良种以广收获”,得民心欢悦无限。

  见孙承宗书信,李征并未起疑心。

  皇帝早给他发来通报,他知道这是要加强辽东建设而不是从此开始限制甚至防范他这个宗藩。

  但皇帝也没告诉他给孙承宗袁可立如此恩遇。

  看着孙承宗不安的请求,李征油然想到崇祯那个也只有“死国”的那点长处的废物。

  罢孙承宗孙传庭,杀熊廷弼袁崇焕,甚至在孙承宗祖孙三代老弱妇孺近乎全部壮烈,只有一个小孙子逃脱清军杀害的时候,崇祯竟然不舍得赐孙氏最起码的恩遇。

  “给老朱家当臣子,那真是炎黄先祖最不喜欢的子孙才能有的虐待。给崇祯那个废物垃圾当臣子,这些名臣良将真是十八代祖宗都无德至极才把子孙祸害成这样。”李征不能不愤然心想。

  所以大明死的很不体面,唯一令人意难平的也只有伪清摘了果子。

  若不然如果让朱明死在任何一个汉人手里,那都是死得其所、真踏马活该。

第四百零六章 虎狼之君怕什么乱局?

  李征看过孙承宗私信,又去了山下田地忙到了傍晚,才回中军回信。

  此事心平气和,李征回复便十分简单直接。

  “高阳公深感恩荣过头乃为臣之本分,此大善。然定国之德,拥戴天子之功,追封三代何足道哉,不过大夫之礼。”

  周礼以“天子七庙,诸侯五庙,大夫三庙”为宗庙制度,后代例行。

  大虞太祖皇帝没遵守这个东西。

  按照他的话,他曾祖是谁他都不知道,让他上哪去追封“四亲”(即高、曾、祖、父)与二祧(高祖之祖、父两代)去啊?

  所以大虞皇朝的皇朝家庙就只供奉开国太祖和太宗两代帝王,太祖祖父不追封只留出几亩地给他们建立了一座小庙。

  按照太祖皇帝的意思,他祖父两代追求的就是几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子孙能建立朝代,他们想都没想。

  但太祖玩的花,天子七庙我老李家凑不够,那我以圣母娲皇为源头,下设三皇五帝为祖宗,谁敢不承认?

  当然,李重华也没跑到后世看过网文,自然不会以圣母娲皇为什么“妖族圣人”,他是征战天下的时候路过邯郸涉县,见中皇山(河北涉县女娲山)娲皇宫而拜,立国之日向天地祷告追封远祖时自认“圣母后裔、炎黄子孙”,诏令大修娲皇宫。

  此后,太祖诏群臣,诰封女娲“人之肇始”,自官方追封中将娲皇从“三皇”之中单另出来加以供奉祭祀。

  大虞皇朝认可的三皇是燧人、伏羲、神农,五帝为黄帝、炎帝、少昊、颛顼、唐尧。

  按照太祖皇帝的解释,娲皇为人之母,开天地而孕万代人,恩泽天地,故为人之肇始,乃开天辟地、拯救天地、初教人文的远古神。

  三皇则“取火之德”、“分定人伦”、“尝分稂莠”有“养育教化”之德,因此名列始祖神之下。

  在此神农与五帝中的炎帝分开,太祖认为“炎于黄之前,故炎得燧人氏之火上承三皇,下起五帝”,而皇帝继承人道以土德鼎立人文根苗,为开天辟地后人之第一功臣。

  是故五帝之中,皇帝居首。

  之下三代,为“开夏商周秦”别宗,也就是少昊到唐尧是完成华夏族整合的关键时刻。

  但后三帝毕竟没有开创朝代,而且比起一部分群臣认为帝喾有功应当追封五帝之一的说法,太祖认为唐尧有一统华夏族的大功,更有资格列席五帝之一。

  此时,李征给孙承宗回信正好提到此事,他自己也有些好笑。

  切勿以为这是太祖皇帝闲着没事瞎胡闹。

  大虞皇朝以圣母女娲为肇始之祖,那不但是官方祭祀的始祖,更是大虞皇朝唯一认可的至高神、造人补天之身,天然就比佛道儒的神更有亲近感。

  而后“典籍记载、万世流芳”的三皇五帝也被追封为神明,各地官府每年均要隆重祭祀。

  大虞立国百年,历次祭祀下来,不光官方与民间形成“娲皇开天地造人、三皇袭承圣母之智、五帝开创炎黄子孙万世一系”的共同认识,佛道甚至儒教可也被这种官方唯一认可的祭祀行为收拾的十分头疼。

  佛道自不必说,你再厉害你能比得上娲皇全能、三皇五帝鼎立革新之能?

  儒教也很窝火,谁让他们处处宣扬“孝义传承”呢。

  孝,你光孝敬你家祖宗就行了?

  太宗皇帝就曾在祭祀娲皇时质问反对官方祭祀的士林:“只祀你家祖宗,自尧舜禹汤到如今,你家祖宗给多少个皇帝磕过头,给多少个帝王弯过腰?娲皇之后,一切朝代更替,也不过是圣母子孙大宗小宗彼此替换而已。”

  在李征看来,太宗皇帝若是在现代,他定然能作为一个打拳高手鏖战于网络之间。

  摩开信纸,李征又回曰:“既追封三代,高阳公于心不安,何不再珍重努力,以全诸侯五代之封、少牢之祀。当今天下,碌碌者如宗室多数竟以少牢之礼争国本法统、蠹蠹者如外廷诸多士大夫求‘宗周’之权。高阳公国家重臣,应当勤自珍重,不该为前程斤斤计较。”

  为此李征责备:“有大功于天子万民者,追三代荫两代有何不可,只需后人自勉而不辱门楣,不必多虑。”

  他反对搞权力世袭,但也知道做事不像吹牛,封妻荫子这是激励人的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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