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征既怒又笑，薛蟠？急公好义之士？
“丽亨公这是撒谎真不怕我看出来，薛蟠乃嫌犯，大有涉嫌拐卖甄英莲之嫌疑，他岂能再与这女子有所瓜葛？”李征好笑道。
差役道：“此人确与本案有干系，然则忠顺王老殿下叫他来耀武扬威，大人也无可奈何。”
李净这老儿终于冒头了！
“不过是想让孤与四大家族打起来，这老贼好从中渔利。”李征吩咐，“马，你去叫夏侯湛带几个人再去打薛蟠一顿。”
他们这几个人不能去，去了必然穿帮。
毕竟，薛蟠上次挨打可是他们几个下手干的啊。
马道：“以何名义？”
“你只说，今日孤不闻他家妹子‘身负五德’之说，心情便不好。”李征笑道。
于是躺在担架上的薛蟠又被夏侯湛带着一群铁甲军堵在应天府门外暴打了一顿。
这就让一个人不满了。
夏侯湛回王府，铁甲军里混进了十来个锦衣卫。
为首的气昂昂十分有男子汉气魄，身穿飞鱼服，左右捧着绣春刀，进府门责问道：“敦煌郡王何意？”
李征猜到会有人给李净老贼出面，也猜到大约便是这个蠢货。
遂指着手边的尚方天子剑问：“此剑可否杀区区锦衣卫指挥使？”
那人正是锦衣卫指挥使赵全，皇帝已起了杀心的货色。
他不蠢，他只是想提前抢个从龙之功，首要目标是桂王，只不过跟忠顺福王也有勾结。
他自觉无所畏惧，皇帝要监视诸王离不开他，诸王要小宗入大宗夺嫡离不开他。
所以他不惧谁迁怒他。
方四十余的赵全见李征不慌不忙，本便愤怒。
肃藩是惹不起，那是手握兵权的藩王。
可你一个被关在京师的小子，你也敢见我不慌不忙？
然又见李征手持尚方天子剑，又有铁甲军在侧，一怔之下，不由怒声大笑，道：“敦煌郡王人不大架子倒足的很。”
李征不与他废话，喝令“关门，只管打死他”。
马满脸狠笑，拔出刀大步而来。
夏侯湛稍一迟疑，竟果真关了大门拔出刀来。
“且慢！”赵全怒道，“本官对二圣忠心耿耿，郡王为何杀我？”
“带兵刺杀孤，其罪一也；带兵刺杀孤而为察合台叶尔羌除眼中钉肉中刺，逼肃藩绝灭，折国朝臂膀，其罪二也。光天化日带兵刺杀孤，其罪三也；朗朗乾坤带兵刺杀孤，其罪四也。”李征数了四根手指，“如此四罪岂可不杀？”
赵全骇然，这是先杀人后栽赃啊，这一招锦衣卫可太熟了！
先杀了目标，再塞一把刀一张弓弩在手，指着尸体说“看，这就是逆贼”，这种事赵全这个锦衣卫指挥使干过太多了。
可赵全万万没想到，这小小的小郡王竟也对这种事儿如此专业！
第一百五十九章 先打锦衣卫指挥使，再讹忠顺老福王
眼看马真要杀人，赵全知道此人是皇帝亲自挑选的高手，武艺出众，凭他一个便能诛杀他这好几个。
遂只好丢下钢刀，跪在地上认罪：“微臣岂敢有此心也！此来只是依据祖宗之法，告知大王不可插手地方政事。”
“你也是个没胆子的货！”李征万分失望，只好挥手道，“剥了他的飞鱼服，砸断他的绣春刀，打三十军棍扔出去。”
果然噼里啪啦三十军棍，直打的赵全双股血流如注。
其余十余个锦衣卫百户千户之类，也被打了五十大板剥了外衣扔了出去。
是果真扔出去！
堂堂锦衣卫指挥使、数个百户千户，哪里想到会有今日之事，一时哭的叫的，一瘸一拐从荣宁街狼狈而逃，没一个敢骂的。
他看来，李征最狠的也就这样了。
李征却吩咐马：“带人去抄了此贼家宅。”
马茫然。
“蠢！”夏侯湛道，“对待这种人，要么不惹，惹了便要把事做绝。此人与诸王都有勾结，此事谁人不知？找到一些密信，再抓到他家财万贯把柄，嗯？”
马大喜，但担忧凭他们这点人办不成。
李征双手抱膝笑道：“若找不到超过他官职所得以及宫中赏赐之钱财那的确不好办，总不能那么明白地栽赃陷害！然若是在他赵全家里搜出几匹彩，搭配着一两条玉带，则如何？”
那自然是死罪。
玉带与彩有一种没什么，皇帝会少量恩赐群臣，但两者搭配那是皇帝赏赐太子的标配，赵全若真有这个，皇帝不将他诛三族都对不住太祖太宗。
夏侯湛奇道：“大王怎么知道这厮有此宝物？”
“他有没有我不知，但想来有玉带，毕竟是皇帝宠臣。”李征指着自己，“巧了，陛下赐我许多宝贝，其中就有彩，你们拿两匹缠在他玉带上不就好了么？”
一群狠人叹息着走了。
李征没有次天子一等的玉带，他只有亲王才能用的玉带，而且是常规玉带，非天子特赐。
他有不少彩，其实也只是一种颜色独特工艺复杂规格较高的葛布而已，用来祭祀肃王宗庙要用到这些。
此物赵全未必有，就算有，也急切难以找到，倒不如带一些过去，栽赃陷害便栽赃陷害，对待这种鹰犬爪牙、还是政敌的人，李征可不在乎用的是什么手段。
至于他手里的彩若皇帝问起来，他便说某日思念历代肃王，给他们烧了。
赵全一路不顾体面，鲜血淋漓地跑到文华殿，呜呜哭着本想告状。
皇帝一瞧不由道：“这天下还有人敢打你？”
赵全哭道：“陛下，臣素来谨慎小心，从不敢以权谋私，更不敢放任锦衣卫枉法。奈何如今敦煌郡王狂妄，将祖宗之法不在心里，竟公然干涉应天府事，臣不得不登门告诫，谁想竟被他蛮不讲理好生痛殴。”
皇帝惊道：“他竟没杀了你？”
赵全扬起脸，只觉自己已经哭的足够梨花带雨了。
可皇帝怎么还不赶快叫锦衣卫去拿人？
王承恩看看他叹口气。
皇帝也叹口气，叮嘱道：“赵全啊，今后要记住，敦煌郡王则敦煌郡王矣，但官方称呼叫‘武烈王’。凭你这个忤逆的称呼，你叫他杀了也白送。回去吧，好生修养几日，锦衣卫可离不开你啊。”
赵全心里又是震怒又是得意。
遂暗下决心：“早晚报此大仇！”
皇帝使个眼色，王承恩悄然跟出去，在殿门外呵斥：“赵指挥使何其的无谋？肃王嗣王岂能苛待？”
赵全恨道：“此人跋扈，坏我锦衣卫百年家规，我必为陛下除之！”
王承恩没再说，只在他脖子上瞄了一眼。
此人死定了，他这是绑架皇帝做他的意志。
赵全一路恨恨不休出皇城，正要出西安门，迎面见李征飞马而来，见了他迎面一记窝心脚，又喝令左右：“绑了这逆贼！”
而后从腰里取下一根玉带，一片彩，李征喝问道：“好个逆贼，何日改姓李的？圣天子岂能赐你这等货色为东宫之主？走，随孤驾前好生辩解！”
赵全大惊，不由暗道：“怎么会呢？宫中偷取彩玉带，我早已命人送到了桂王手中，他怎么会得到？”
于是叫道：“此乃小人陷害！”
“是不是陷害，见了圣天子便知，拖着他，进宫。”李征跳下马背喝令。
待见到皇帝，皇帝也迷茫了。
赵全偷走的彩玉带明明在桂王府密探的接应下，已经藏在了桂王后裔手里，这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一看李征满脸“陛下，我在陷害他”的表情，皇帝哪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遂沉吟着道：“倒也不一定是赵全的。”
赵全大喜，连声大叫道：“吾皇明见万里，这必是敦煌……武烈王陷害！”
“拖出去，再打他三十大板，叫他涨一点记性！”皇帝大怒。
赵全道：“臣不能信服！”
“赐给武烈王的那是新彩，这一批，嗯，朕想起来了，是赐给福王的。”皇帝怒道，“武烈王并没有此物，如何陷害你？”
王承恩上前一看，就看了一眼皇帝。
这哪里是赐给福王的，这分明是今年上半年才制作的，当今天下也唯有武烈王府有几匹。
他心里就明白了，等下还要他去取了赐给福王的那批彩替换掉这个。
……
这是个聪明人。
赵全就很不聪明。
他居然在廷杖下放声痛哭，主要是委屈的。
李征手捧着王承恩刚替换掉的一点彩，对皇帝的维护感动的满脸笑容。
“少来，拿走吧，”皇帝笑骂道，“真是个不吃亏的，人家才伸手，你就想打死他。那也好，你拿着去找福王，叫他定要说个清楚。”
“只怕他说不清楚！”李征笃定，“福王府每年祭祀宗庙，到底用掉了多少恐怕没个数。”
皇帝想想笑道：“那你就放出风声，只在家等银子送上门。哼，福王最擅长用银子买关系，这次要看他能拿出多少钱。”
李征趁机道：“臣正有此意，若有个三五万两银子，或许可获取到一些石料，在城外为数万十数万百姓修建屋舍，存身总比如今的好。”
皇帝既喜悦又伤感，叹息道：“还是你，唉，还是我这个皇帝不好，让你一个孩子想着法儿找银子。”
第一百六十章 薛蟠的呆病我会治！
李征也不管他这情绪是真的是假的，反正这是皇帝知道了的栽赃，他就暂时不担心了。
于是道：“待拿了银子，臣再将彩送还给王公公。”
“留着吧，你也是要用的。或者‘还’给福王，那不是他的么？”皇帝说。
“臣要此物做什么？肃藩祭祀在甘州，何必又在金陵多此一举！”李征笑道。
皇帝不置可否，还有点恼怒，道：“话是这么说，算了，那就给福王吧，他可不愿这些宝贝落到你的手里。”
李征知道，在李净这些人想来，谁得了彩玉带，谁便有可能继承皇位，为此他们是宁可舍弃脑子暂时先不用的。
便捧着彩出了文华殿，赵全三十大板也已经打完。
他就在赵全腿上踩了一脚，慢悠悠出去了。
赵全怒目圆睁，他发誓必要报此深仇，于是又进了文华殿哭诉一场，可皇帝始终既不说不信也不说信了，很淡漠地只叫他回去“好生养伤，仔细做人，休要造次”。
赵全愈发恨怒如滔，出了皇城竟直奔城北忠顺王府而去。
这下可把在家里等消息的李净被动坏了。
他的确不记得王府里珍藏的意义非凡的彩还有多少。
可此物决不能落在李征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