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穿红楼了谁还做梦啊 第90节

  这是王府派来的车,看着是新车,她在车里都没敢坐下,一路跪坐着,如今腿都麻了。

  下了车,甄英莲不敢多看,只抬头飞快看两眼门口,见确有锦衣卫守门,却搭着长凳在看书,心下顿时一奇。

  再又看方才那帮恶狠狠打了薛大少一顿的大爷笑嘻嘻从里头出来,都拿着果子吃,却十分严整,十余人在门外,十余人在大门下,竟不很杂乱,甄英莲又是一奇。

  “他们原来是一起的!”甄英莲心想。

  这时,门里出来两个媳妇,跟在一个蓝衣少年人的身后,她看那少年人物俊美、身形长大,自不知是贾芸,却见他蓝衣之上有暗花纹,便知道这是王府的官员。

  遂连忙跪着磕头道:“民女拜过小老爷,两位姑奶奶。”

  又向锦衣卫们磕头,道:“拜过各位老爷,老爷们公侯万代。”

  贾芸连忙避开,家里的规矩他知道,轻易不受人这样的参拜大礼。

  那两个媳妇自然是赵嬷嬷家的儿媳妇,也急忙避开,走下来扶起甄英莲,两个都感叹:“好好的一个孩子,叫那些个畜生折磨成了什么。”

  甄英莲忙道:“幸得大王千岁救命,已经很好了。”

  “快进去吧,往后莫乱跑,自此侍奉你母亲找你父亲,好生活安稳日子去。”夏侯湛叮嘱。

  甄英莲再三致谢,一路低着头小心跟随贾芸,左右两个媳妇陪着,进了王府,穿过西跨院前院,到西院花园来。

  李征多日没来西院,竟不知花园里百花残败、石头冰冷,如今正清扫了花园后面的小院,也便是之前贾赦与邢夫人居住的正堂,和抱琴正在清扫后面的小厨房。

  这时尤二姐来报,说是甄英莲接到了,问在哪里见她。

  “那就叫进来吧,收拾一点吃的,小小的姑娘这些年恐怕也吃不好睡不好,这几日在应天府也颇被苛待。”李征道,“看着缓几天,她也该回去与她父母团聚才是。”

  甄英莲遂进了后院,进门见李征在院子里洗手,身边站着个身量高挑、鸭蛋脸、眉目清雅,只看容貌绝不亚于她的紫衣女孩儿。

  “这是抱琴大姑娘。”两个媳妇子介绍。

  甄英莲连忙要跪谢,抱琴也不好离开,她拿着毛巾呢,只好道:“快扶她起来,家里没有那样的规矩。”

  甄英莲多看了这女孩儿两眼,心道:“大王身边的大姑娘,那将来定有个名分的,不定是国夫人。”

  又见她眉目温和,果然不是仗势欺人的,甄英莲心里便又想:“这样的好人儿,合该一世富贵、子孙繁荣的,老天爷爷保佑他们。”

  李征洗手洗脸,与甄英莲说过几句慰勉的话,便叫抱琴陪着她闲坐,自去厨房要自己做饭。

  甄英莲吃惊,抱琴道:“大王难得闲暇,妹妹不要担心。”

  遂说些回家见母亲,自此团聚的话,甄英莲心里慢慢欢喜,自此才有一句话敢说十个字的勇气。

  简单四菜一汤,但分量十足,端上桌时甄英莲还有些奇怪,这么几个人吃这么多?

  赵嬷嬷家两个媳妇连忙告退,她们要去给前院上百号人做饭呢。

  这时,鸳鸯平儿几个也过来,甄英莲才知道这八位是王府的大姑娘。

  她见尤二姐抱琴绝色,鸳鸯平儿温柔可亲,又见金玉姐妹花细致,秋桐尤三姐虽性子急躁却体贴人,心下一时便越发安稳下来了。

  片刻吃过饭,李征让平儿安排着日子,先送甄英莲去应天府签字画押,拿了身份凭证再回湖州。

  平儿会意,她对荣国府那边去湖州的人也不是很放心,免不得要有别的安排。

  那边的人对王府尚且越来越没有敬畏,何况甄英莲一个女孩子家。

  恰在此时,薛蝌带着礼物来赔罪。

  “必是薛家那位大小姐安排的,薛夫人母子干不出这么细致的活儿。”李征笑道。

  “要不要打发走?”贾芸不是很赞同和薛家有什么往来。

  那是个商贾家族,做事凭的是“支出与收获要有定数”。

  “而且他们家数十年来与福王府往来密切,连荣府都不是很往来,咱们何必与他们有瓜葛。”贾芸说。

  李征也不打算和薛氏有太多往来,倒不是不喜欢商贾之家,他反倒更希望能够与薛氏合作,他们掌握着汇通天下的商社渠道,又和西洋南洋的商旅往来频繁。有薛家这些渠道,往后无论做什么都方便得多。

  但正如贾芸所言,薛氏与李净老儿往来密切,是福王府嘴里一块肉,与之合作,无异于指望秦桧肃清吏治,期待和监察百官。

  不过也不必见一面也吝啬。

  “薛氏家大业大不会没有一两个可用之才,只要有一个,以李净那老儿鼠目寸光只贪婪银子本性,薛氏不难藏住真正的家族至宝,那便是商道。这是我们需要的,也是皇帝需要的。”李征道,“如此一来,时机得当的话,倒也不是不能与之合作开发市场。”

  贾芸会意:“也可以之为前锋。”

  “不用说。”李征道,“那就请他们来吧。”

  薛蝌比甄英莲更不敢抬头看,他不知武烈王府富贵到底有多长,但他知道以武烈王府如今的地位,便是全盛时期的薛氏也不敢过分得罪,何况破落到连李净那种货、王氏兄弟那种人都能随便一杆子打下几个枣儿的地步。

  到了西跨院,薛蝌送上拜帖,声称:“大伯母原本不知此事,几日来堂兄都不曾回家住,故此今日才得知大略。原本大伯母要亲来王府谢罪,奈何家里有许多要命的大事,故此命草民代为再三谢罪。”

  说着便叩首。

  李征让贾芸接了拜帖,笑道:“难为你小小年纪,要帮着薛夫人担当许多干系。起来请坐吧,此事乃薛蟠混账,如今既于此一事教训过了,你回去叫薛夫人好生管教便是,不必多有疑虑。”

  薛蝌又磕了头,站起来坐了半张椅子。

  李征看过拜帖所言,赞道:“一手上好的簪花小楷写得极好,只是言辞过分了,哪里有什么冒犯天家颜面,天家颜面早叫李净这老儿丢光了。”

  薛蝌心里一喜。

  李征道:“香木炭我没用过,只听说过,在我这里大概也用不上。片刻你带回去,只当我收了再送还给你们,倒是给甄英莲的赔罪人情是应当的,人家好好眉心里一抹胭脂记号,如今都破了变得淡了,谁知她父母还能否以此认出女儿。”

  薛蝌不敢拒绝,但见收了那一百多两银子便知道人家真没有在乎,心中不由叹道:“都是天家子孙,比起忠顺王贪鄙无度,这位武烈王人品高贵,是个真体谅人的贵人。”

  一时当面向甄英莲谢了罪,薛蝌不敢多待急忙要走。

  李征见他虽一身新衣,里衬袖口却开了,便多问了句:“贵府经营买卖汇通天下,为何经如此节俭?”

  薛蝌委婉道:“家里到处有人要钱,草民也不知是谁,只见大伯母和姐姐都难得很,故此不敢奢靡。”

  李征正要说话,贾芸责道:“既你自家与虎谋皮,须怨不得别人。”

  李征好笑,知道贾芸这也是担心家里的好处又送人。

  他对王府许多细盐都交给王熙凤和尤氏去售卖很有意见,倒不是他不感激荣府宁府多年庇护,而是给荣宁二府的富贵他们用疏远与排斥来对待,贾芸看不惯。

  何况他前途与武烈王府是绑定的,一荣俱荣。

  但李征何曾想过要扶持薛家,在他们没有彻底脱离政敌之前王府不可能给他们任何帮助。

  薛蝌不敢辩解,忙挑着香木炭要走,李征想想叫贾芸取了大约百罐牙膏,叫薛蝌带着回去,只说是“回礼”。

  贾芸十分不愿意,送走薛蝌后直言:“大王,他们是福王府的门子,不是咱们王府的帮手,那么好的牙膏给他们,我十分不舍得。”

  “那是你傻,那些牙膏拿过去他们真能自己用?他们用得着自己用?”李征道,“薛家再落魄,天下也还是有那么十几家大型商铺的,叫他们拿去江北卖了,且试一下前景。”

  而后道:“那几间商铺也要尽快开业,我们总要知道拿到外地去的这些货物价值几何,若不然这家从商铺批发去外地卖,那家从商铺批发去外地卖,大头都叫他们赚了。”

  贾芸大喜,笑道:“那我就放心了,咱们给他们的够多了。我虽然是荣宁二府长大,该念着他们的恩情,可咱们给他们的细盐,每月多少利润?不念着王府好罢了,却让那些大的小的婆子丫鬟们整日乱嚼舌根,说什么肃藩富贵不长久,如今连东府的大少太太也不亲自来取货,这算什么?”

  李征道:“你管他们怎么说!你记着,我们如今没有路子,那就要让别人给我们找路子,你不给人家赚钱,那就没法让人家帮你。”

  贾芸遂告退回家。

  他是真看不下去了,就在他家来串门的丫鬟婆子们,也敢在他面前公然说什么“追随王府,富贵不长久”的混账话。

  他觉着,荣宁二府未免太没眼色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稍微有那个状态了

  “譬如这薛家,倘若大王用了他薛家的地就住在薛家隔壁,福王岂敢如此逼迫那孤儿寡母一家子?圣上又岂能对此视而不见?”贾芸心里惋惜,“可惜这么大两个家,整日只看着大王用了他家的地,竟不算给了他们多少。”

  对此贾芸有看法,暗道:“却不知,若心狠起来,就凭宁府僭越之罪,王府只要撺掇着圣上将荣宁二府抓的抓杀的杀,便是二府主子,转眼是别人家的奴婢,何况这么一点土地。”

  回到家,他母亲正在做鞋,贾芸一看,那定然不是他的。

  “我看着大王喜欢这些,权作个心意便是。”他母亲笑道。

  贾芸喜道:“大王确是喜爱这些,”想想迟疑着道,“儿子倒是没什么心思,只盼着大王富贵千秋。只是外面那些人胡说,儿子也不知怎么辩解。”

  “他们说武烈王府富贵不长久?”他母亲笑道,“我儿,你怎么也糊涂了?!我一个糊涂人,都知道今儿北边入侵,明儿南边进犯,这时候二圣只怕武将不能打,谁怕大王能打?我看着大王没那个心思,一心只要打跑外国人,但凡真有那个本事,那便是大权在握的贵人。倘若没有那本事,那也是富贵至极的闲人。”

  贾芸不明白,咱们都看得懂的为何那些大人物看不明白了?

  他母亲琢磨了片刻笑道:“大概是以己度人罢了。”

  一会儿,又有荣宁二府的丫鬟婆子们来串门。

  贾芸母亲故意问:“我家哥儿长大了,一二年也要成亲,你们各位在老爷太太面前跑动的,能否帮着牵线搭桥一个好人家的女儿?事成了少不得一份待承。”

  最常来的刘婆子耻笑:“哪里敢攀上你家哥儿的富贵,不怕那小郡王被杀头,把我们也连累进去?”

  贾芸从里间走出来,看了看她们,转身自去了。

  这些话李征毫不在意,他还不至于瞧得起这些货色,更不至于瞧得起这些货色的智商。

  但贾芸不能不管。

  他直去了王府,拦着正在点看细盐的王熙凤与尤氏,当面道:“大少太太,二少太太,府里的闲人该有些家法才是。我在王府为大王效力,这些人等专跑到我家来,当面说天家子‘小小郡王’,言必称‘富贵不长久’,该有些管教了。”

  王熙凤笑道:“不过是一群早晚打发出去的闲人,何必与他们过不去。”

  贾芸便道:“大少太太也做此想法?”

  尤氏不知该怎么回答。

  王熙凤忙责道:“芸哥儿,大王尚且不在意,你管的什么?要我说,这些人早晚叫锦衣卫给杀了,你救他们干什么?不要听他们说也就是了。”

  贾芸转身而去,在梨香院外头拦住鸳鸯与平儿,将事情仔细一说,不喜道:“不是我不念府上的好,他们过头了。”

  那两个岂能不知这些事,可她们与李征提起李征都让她们不必在意。

  “走,我们都去说。”平儿怒道。

  背后说也就算了,还跑到贾芸家里去说,这不叫欺人太甚,这叫该杀!

  可李征一听惊讶道:“你不让他们到处说话,说坏话,他们要扩大生意怎么办?”

  “给了那么多了,他们还想要?”鸳鸯怒道,“要我看就该扣掉一半的细盐。”

  李征道:“那才是犯傻,若不用她们妯娌去跑路,我们上哪去每月数万两银子进账?只给他们细盐,牙膏我们自己卖,还有那调料,等铺子开张了,我们自己经营。”

  至于那些碎嘴婆子丫鬟,李征好笑道:“整日搬弄是非到处乱跑,可见那就是一群荣宁二府不需要的人手啊。接下来内城要全面改造,需要大量人手,这么大的工程若没有合适的理由,我还不好不给荣宁二府承包一批。如今好,有了这些事,他们还想要承包工程?”

  “最该这么办,那些不做事的丫鬟婆子每月要领着例银,荣宁二府自己想办法挣钱去,再不要给他们好处。”秋桐劝道,“还有,咱们家铺子开业了,也不要给他们拿了货转手卖出去。”

  李征看看贾芸,贾芸拍拍额头:“到时就让他们去跟什么薛家之类的争抢,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是啊,所以你跟他们把什么都算明白,让他们管着那帮碎嘴婆子的嘴,那反倒成了我们欠他们人情。

  鸳鸯道:“我也明白了,重修金陵,那不止几百万两银子的大账,不要让他们沾上!”

  “格局太小了,内帑出钱就有两千余万两,朝廷岂能不出钱?”李征道,“这里面且不说有多少油水,便是正经做工也能赚不少钱。”

  于是几个人都盼着赶快动工。

  倒不是要看热闹,他们只想看看不会算大账的荣宁二府怎么个嘴脸。

  李征猜测怕还得十多天准备。

  谁想次日一早,他还在遛马,曹化淳急急忙忙跑来说皇帝叫他赶紧到东城看看,该搬走的都搬走了,能动工今日便动工。

  李征本来不太明白,路上一想才懂了。

  这是皇帝一句话血流成河的时代!

  圣旨一下达,谁敢违抗诏命?不要脑袋了?

  到了皇宫,皇帝还告诉他:“先树立起一个标杆,把那什么王府要修的很好,叫那些诸侯们只管拿钱,我算过,原本他们要耗费百万两银子才能修出来的府邸,我们修的更漂亮,要价二百万两,不怕他们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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