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夷非要自立一洲,孤就叫它兑洲,西方属兑。这块大陆.”
朱翊钧指着非洲说道:“它位于我们西南,西南属坤,孤叫它坤洲。”
又指着北美洲和南美洲说道:“这两块大陆一在我们东北,一在我们东南,东北为艮,此大陆为艮洲。东南为巽,此大陆为巽洲。
根据收集讯息,孤判断,西班牙所言的新大陆在艮洲南部和巽洲北部和西部,他们那个什么阿卡普尔科,应该在这里,艮洲南边,与巽洲相连之处。”
朱翊钧指着舆图上一处地方说道。
朱翊钧中学时地理学得不错,大学时痴迷过《大航海时代》的游戏,世界地图记得贼熟,他默画出来的这份《全球坤舆图》,可以说是当今最精准的世界地图。
不过为了避免惊世骇俗,朱翊钧把北极和南极地图,还有澳洲、以及艮洲(北美洲)和巽洲(南美洲)部分地区模糊化。
“钦天监划定了经纬度,少府监良造局的精巧工匠,经过数年的摸索,发明了擒纵调速器和精密游丝,制造出精度非常高的时钟,误差在一百天为六十五秒,勉强达到航海时钟的要求。”
李超忍不住说道:“殿下,钦天监划分和测量经纬度的方法实在是太巧妙了,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纬度观察夜空北极星位置,以及白天太阳位置,可以计算出来。经度却是用了一种谁也想不到的法子。”
另一位船长兴奋地附和道:“是啊。西夷人验证地球是圆的,一圆是三百六十度,又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那么经度跨越十五度,向东是变快一小时,向西是变慢一小时。用航海钟保留出发时间,再测量海上所在地正午时间,即可换算出此处经度来。
虽然我们不明白其中关窍,但是经过海上不停测试,确实能一一验证无误。太神奇了。钦天监那些学究造化,参悟天机的高人,实在是太厉害了。”
朱翊钧双手笼在袖子里,呵呵一笑。
说的是钦天监,与我朱翊钧何干!
“你们顺着西班牙东归的路线,直奔艮洲,一边探路,一边测绘,绘制有经纬度的海图。将来除了南海,还有艮洲、巽洲,那里有无边无际的肥沃土地,足以让我大明子民,千年不愁无田可耕。
物华天宝,有德者居之。我们船坚炮利,又善于以德服人,当然是是有德者。”
李超六人都发出轻笑。
朱翊钧指着震洲和艮洲、巽洲之间的大洋说道,“这片大洋,西班牙的老麦叫它太平洋,孤觉得这个名字挺好,很吉利,也就继续叫这个名字。
此前大家都把南海叫做大明湖,孤说你们的心还不够宽广,志向不够高远!在孤的心里,这里!”
朱翊钧的右手掌在太平洋狠狠一拍,“它才是大明湖。在孤的眼里,它这么小,只容得下我大明一家!”
李超六人激动地应道:“殿下英明,臣等甘为驱使,赴汤蹈火,为大明博出一个光明的未来,把这太平洋变成大明湖。”
朱翊钧欣然应道:“好!李超!”
“臣在!”
李超噗通跪下,其余五人经跟着跪在身后。
“你在南海率部歼灭西班牙舰队,孤封你为定远子爵,其余五人分授上柱国、柱国、上护军和护军不等。”
“臣等谢殿下天恩!”李超六人激动地磕头谢恩。
“李超,孤授你为青龙水师提督,率青龙水师出征艮洲和巽洲。‘寇可为,我复亦为;寇可往,我复亦往。’
来而不往非礼也!西班牙人敢来我南海杀船劫货,甚至妄想要征服我大明。呵呵,志向挺高远的。
现在,尔等以为大明海军前锋,用炮火告诉那些西班牙人,这一回,他们惹上大麻烦了,他们的上帝也救不了他们!
我,大明太子说的!”
李超六人齐声应道:“臣等领令旨!”
接下来,朱翊钧在太极殿左偏殿设宴,宴请李超六人,卢镗以及后续赶来的成国公朱希忠、英国公张溶、镇远侯顾寰、灵璧侯汤世隆、兵部尚书曹邦辅和刘焘、兵部侍郎徐渭作陪。
“李超!诸位!”朱翊钧举起酒杯,高声说道。
“臣在!”李超等人举着酒杯站起身,朗声应道。
“而今是大争之世,西夷纵帆万里,遍行天下,占地谋利,气焰无双。大明乃天朝上国,昂然天地间,岂能甘落西夷之后。
你们为国出征数万里,东讨西夷,为大明谋千秋万世之利。丹青后史,定有尔等名字。只是海路凶险,生死未卜。
孤以此薄酒,为诸位将士壮行。
男儿本自重横行,报国誓立非常功。沧海征行三万里,一时回首月中看。待到诸位凯旋归来,孤还在这里设宴,为诸位庆功!”
李超六人举着酒杯,激动地应道:“臣等愿赴汤蹈火,为大明开疆扩土,以报国恩君恩!”
“好!孤与诸位同饮此杯!”
众人一起举杯,痛饮了此杯壮行酒。
一个小时后,送走众人,朱翊钧留下了徐渭,两人在湖边小路上慢慢踱步。
“大同有什么异动?”
徐渭听出来,太子殿下现在最心忧大同的局势。
“殿下,俺答汗十万铁骑,分三路缓缓逼近了大同城。”
朱翊钧站定不动,抬头看着蓝天白云,幽幽地念道。
“天上浮云似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古往今来共一时,人生万事无不有。”
419.第418章 俺答汗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419.
大同位于阴山、燕山、吕梁山和太行山四大山脉交汇处,是全晋之屏障、北方之门户,也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有“北方锁钥”之称。
大明在大同设大同镇和山西行都司,管辖天成、高山、阳和、大同前后左右中、威远诸卫,利用山势地形,组成山西和北方地区最重要的一道屏障。
在大同镇西北两百里,集宁海子和下海子之间的猫儿庄,以前大明国朝初年在这里设立了宣德卫,没多久就废弃,现在是土默特部的牧场。
俺答汗骑马站在一处山丘上,眺望着南边,隐约可以看到灰色的山脉,连绵起伏,蜿蜒而行,看不到起点也看不到终点。
那里就是大明大同镇边关城墙。
俺答汗脸色铁青,双目恶狠狠地盯着南边。
伯思哈儿、那林台吉等人骑马立在后面,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俺答汗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大同还是没有消息来吗?”
“汗兄,没有任何消息!”伯思哈儿小心翼翼地答道。
俺答汗脸色由青转白,目光透着要杀人的凶厉,右手紧握着马鞭,捏得手指关节发白了,手背青筋爆涨。
伯思哈儿看着俺答汗的背影,保持着诚惶诚恐的神情,心里却在冷笑不已。
阿勒坦,你也有今天!
现在你骑虎难下,看你怎么办!
悍然发兵,与大明决一死战,最后肯定会落得两败俱伤。现在的大明,不是以前的羸弱大明。
等到你伤筋动骨回来,我再伺机而动。
忍气吞声,不敢与大明开战,灰头灰脸地回大青山,颜面扫地,威信尽失,到那时,我也可以伺机而动。
不管如何,天时地利人和,都会站在我这边!
那林台吉等其他台吉和那颜,默默地看着俺答汗的背影,目光里神情各异,静静等待他的命令。
“永谢列部和鄂尔多斯部的兵马还在集宁海子和下海子南边?”
“是的!”伯思哈儿朗声答道,“他们在那里等待汗兄的命令。”
“命令永谢列部兵马,进驻晾马台,每日派兵轮流去天成、高山、阳和三卫扬威叫骂。鄂尔多斯部兵马进驻土城,也每日派兵轮流去大同右卫扬威叫骂。
土默特部兵马,进驻御河,直逼镇关堡。”
“遵令!”
镇关堡在大同城以北三十里,扼守御河河谷,是大同城北边门户,也是大同镇边关重要的要隘城堡。
这日中午,城堡守将看到数万土默特骑兵缓缓逼近,旗帜鲜明,刀甲森然,严整有威。气势汹汹,来者不善,连忙点燃狼烟。
三股黑烟冲天而起,大同城很快就收到警报,军校火速报于总督衙门。
“督宪,镇关堡出现狼烟,天成卫那边白羊口、虎峪口、天成口也点起了狼烟,还有右卫杀虎口、破狐堡和保安堡也升起了狼烟。”
幕僚小心翼翼地禀告。
王崇古眼窝微陷,脸颊略凹,头发和胡须更加花白。这段时间他忧患交加,劳心劳神,但那双眼睛依然炯炯有神。
“处处狼烟啊!”王崇古感叹了一句,“马总兵呢?”
幕僚连忙答道:“在大同城北门城楼。十日前,他就吃住在北门城楼了。”
“右卫呢?”
“副将李希靖在主持防务,暂时无虞。”
“天成、高山、阳和三卫?”
“副将麻锦在主持防务,暂无异常。”
“张子愚从宁武城有传来消息?”
“督宪,张抚台有急信传来,说他正在巡视平刑关、雁门关、宁武关和偏头关防御,也与黄河西岸府谷的陕西边镇兵马联系上了。”
幕僚看了一眼王崇古,继续说道:“神威军甲寅等六团火器步军,已经入大同城,统领将军薛易在军营里候命。”
“嗯,过会老夫再召见他,安排军事防务。”王崇古长叹一口气,看了看窗外的朝阳,“已尽人事,现在就看天意了。”
汪道昆以兵部侍郎身份,又肩负太子殿下亲委的使命,占用了大同镇衙门一处大院子。
他坐在签押房里,目光注视在一份份情报上。
看完后,他长叹一口气。
现在大同关外形势云波诡谲,实际上有迹可循。
但是他知道,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猜测,呈给王崇古,他也不会尽然相信,也不会因此改变应对举措。
肩上的责任不同,立场也不同,想问题的角度也不同。
“报!”有随从在门口禀告,“京营副将薛易拜见老爷。”
“薛易?快请。”
薛易一身戎装,披着朝霞急匆匆走来,见到汪道昆就不客气地说道:“汪侍郎,末将有若干情况需要请你核实。”
汪道昆马上答道:“请说。”
大同城风起云涌,形势紧迫,山东威海港却是风平浪静。
朝阳初升,发出万丈光芒,把天地照得通亮。
乌尔达内塔站在艉楼上,看着李超从陶罐里抓出一把泥土,装进一个小布袋子里,再把袋子打个死结,然后挂在脖子上,小布袋塞进内衣里,贴着胸口。
“李,这些泥土有什么神奇的吗?”
乌尔达内塔用生硬的官话,好奇地问道。
所有的海军水兵,出海前都有自己的仪式和习俗,千奇百怪,本质不离保佑平安无事,顺利归来。
难道这是明国人特有的祈福习俗?
李超把陶罐封好,递给亲兵:“把它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