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身子一软,颓然瘫软在地。
她之所以希望林黛玉嫁给贾宝玉,无非是为了确保能够留在林黛玉身边。
而王夫人这句话,无疑是给她提前下了判决书。
无论林黛玉最终是何归宿,她都不可能再跟着陪嫁,甚至能不能保得住这条命都在两说。
王夫人所言不差,哪怕未必能够决定林黛玉的婚事,可决定一个丫鬟的命运,却是手到擒来。
一想到这,她只觉得万念俱灰。
连王夫人喝斥她快滚都没有听见,待到被彩霞、彩云架着丢出荣禧堂,她方缓过神来。
仿佛行尸走肉一般,浑浑噩噩的往潇湘馆走去。
她没想过薛姨妈告状,反倒先入为主的认为,是金钏或者张云逸原因。
此前,她便从中看出些许端倪,现下无疑更加确信了猜测。
张云逸若无娶林黛玉之心,又岂会因为她的那些小动作,而产生不满?
想到这,她脑中灵光一闪而过,撑着荣禧堂后楼的院墙,怔怔出神。
元春的婚事泡汤,府里流言四起。
但总结下来,不外乎两条。
一是荣国府已露颓势,再无往日的荣光。
二是张云逸声势显赫,挽狂澜于既倒,在元春失去嫁入王府的时候,还能给贾政谋求高升。
可如今的形势看来,明显是荣国府要攀附于他,哪怕是为了讨好他,也会对自己严惩不贷。
解铃还需系铃人,为今之计,只有将功折罪了。
投逸一念起,顿觉天地宽。
她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
倘若能够将功折罪,帮着张云逸促成这桩好事,别说贾母、王夫人不会怪罪,或许跟着林黛玉嫁入东府,也不是不可能的。
毕竟,有金钏、柳五儿、小戏子,甚至赵姨娘的珠玉在前,只要张云逸开口,以荣国府如今的情形,难道还会驳了他的面子?
念头一起,她不但重新燃起了希望,还开始站在林黛玉和自己的角度,考虑起张云逸的种种好处。
年纪轻轻,身居高位,更是深受皇上信任。不但对林黛玉关怀备至,对府里的姨娘、丫鬟也一样颇为宠溺。
与贾宝玉这种贪图享乐,只知道躲在贾母怀里,没有一丁点上进心的纨绔,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再不复被丢出荣禧堂的颓废,脚步铿锵往潇湘馆走去。
……
梦坡斋内,张云逸死死按着赵姨娘的发髻,倒吸一口冷气,方沉声道:“她可告诉你为何约我相见?”
赵姨娘吞咽了几口,方抬起头,泪眼婆娑,嘟囔道:“这……这我就不得而知了,这丫头心机深沉的很,连我也不肯多说一句。不过,听着话的意思,无非还是那个原因。”
“嗯!~”张云逸哼了一声。
对于探春约见的意图,他不是毫无头绪。
元春人还没回家,贾母就迫不及待的把大观楼安排给她居住,并将排演的地点定在那里,张云逸又岂会看不出她的意图?
嫡庶有别,元春又是自幼养在贾母身边,牺牲迎春,能够成全元春,恐怕不会有什么犹豫。
探春之所以这么急着约见自己,恐怕也是看出了贾母的意图,又见自己并未拒绝贾母的安排,担心自己被元春截胡。
只是,探春恐怕想不到,他虽没打算放过元春,却不想按照贾母的想法行事。
虽然元春跟宁王的婚事泡了汤,可终究还是曾经有过婚约。
并且,大观园的建造,还有他的手笔。
伴君如伴虎,倘若娶元春过门,难保皇帝不会多想。
之所以顺水推舟,无非是想瞒天过海,暗度陈仓,拿对迎春的那一套用在元春身上。
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竟然拔出萝卜带出泥,让探春率先按捺不住,急不可耐的跳了出来。
想到这,他不免有些自得。
穿越不过两年,自己已经成了金钗眼里的香饽饽,让荣国府里的小姐们,心心念念。
甚至,不惜上演姐妹阋墙的争夫戏码。
虽说,探春不似迎春那么好忽悠,可无欲则刚,既然有所求,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无非多花点心思罢了。
想到这,便冲着还在下头忙活的赵姨娘摆了摆手,催促道:“行了!既然弄干净了,你就先回去吧!大爷晚上还要去琏二那里喝酒,得补个觉!”
“!!~”赵姨娘这才抬起头,舔了舔唇角,将被子盖好,狗儿似的,倒退着爬下了床。
“对了!”张云逸叫住道,“你去跟三妹妹说一声,明晚不见不散!”
……
第334章 别怪兄弟无礼
平儿艰难的推开张云逸不安分的大手,从椅子上挣脱,整了整衣襟,瞥了眼窗外的天色,催促道:“大爷,您要是再不过去,奶奶可就要等急了!”
冬天日头短,酉时还未到,天已经暗了下来。
张云逸厚颜无耻道:“晚上有她好受的,这不是怕冷落了你嘛!”
平儿俏脸微红,羞赧道:“大爷心里有奴婢,奴婢就知足了,奶奶早盼着有个孩子了。”
张云逸砸了砸嘴,在平儿的腰上捏了一把,方不疾不徐道:“外头那些手尾,她都处理干净了?”
“大爷都把话说到那个份上了,奶奶难道还敢触这个霉头?况且,如今也不缺那点银子。”
张云逸看着平儿,似笑非笑道:“就她那见钱眼开的性子,我若不逼着,到嘴里的肉,哪怕是蚊子腿,她也舍不得吐出来吧?”
说着,他已然起身,一把将平儿扯进怀里,深情款款的看着她道:“你以后可得替大爷好好盯着她。”
平儿这回没有挣扎,微微点了点头:“大……大爷放心,奴婢会替大爷……嗯!~”
话还未说完,嘴巴已经被张云逸封住,转而发出一声轻吟。
良久,唇分。
平儿俯身抹平身上的褶皱,喘着粗气道:“大爷!再耽搁奶奶可真的急了!”
张云逸哈哈一笑,往她的臀上一拍,迈步笑道:“走吧!”
“等等!”平儿连忙叫住。
张云逸疑惑的扭头看去,却见她从怀里掏出一块绣帕,抓住帕子一角,凑到自己嘴边,小心翼翼的擦拭起来。
“呵!~”张云逸一脸坏笑道,“小蹄子,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诚实吗?来的时候是不是特意抹了胭脂?”
平儿指尖颤抖,眼神闪躲道:“大爷又取笑奴婢。”
张云逸双臂环至平儿身后,一双大手不安分的探了下去。
平儿身子不适的忸怩道:“奶……奶奶还在等着,大……大爷不是说晚上不醉不归吗?”
看着平儿欲拒还迎的模样,张云逸‘哈哈哈’大笑出声,又狠狠抓了一把,方撒开手,笑道:“那就等晚上,再喂饱你这个言不由衷的小蹄子!”
待平儿擦拭好嘴上的胭脂痕迹,张云逸也不再耽搁。
来到王熙凤的院子,贾琏、王熙凤早已等在院中。
张云逸一拱手:“琏二哥,嫂子久等了!”
“逸兄弟!快里面请!”
有了上回的经验,贾琏这自然了许多,一面招呼张云逸,一面对着院里的下人呼喝道:“这里有平儿伺候就行了,们全都各回各屋!”
王熙凤乜了眼平儿,嗤笑道:“就知道让你个小浪蹄子去请,不会这么快过来!”
平儿也不怵她,笑道:“奶奶说的是,若是奶奶自己个去请,怕是有的等了!”
“嗨!你个小浪蹄子!这是知道背后的人来了,敢跟我犟嘴了,回头等他走了,仔细你的皮!”
说到背后的人,平儿还未脸红,她自己却先红了脸,连忙岔开话题道:“还不快随我进去!”
二人追着张云逸的脚步进了偏厅。
偏厅内早已烧好了地笼,温暖如春,张云逸一抖身上熊皮大氅,平儿连忙上前帮他褪下,挂在了衣架上。
待落了坐,贾琏首先致歉:“老爷素来就爱收集些小玩意,上回不小心,让他看见了逸兄弟送的扇子,非得追着我要,不得已,只能把兄弟卖了。”
“还是逸兄弟仗义!”
“琏二哥客气了!”
如今,夫妻二人各取所需,加上还惦记着让贾琏给孩子挂个名,关系倒是缓和了不少。
故而,不同于上一回,这回却是正襟危坐,没有当着贾琏的面,往张云逸身上钻。
挨着张云逸坐下,王熙凤好意提醒道:“老爷岂是个知足的?云逸你可别送的太随意,免得遭惦记!”
张云逸一把将平儿拉到另一侧坐下,云淡风轻道:“不妨事!我这人吃软不吃硬,大老爷心里应该有数,但凡他今日有一点强人所难的意思,我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那是,那是!”贾琏连忙附和道,“若非云逸出手,大姑娘那头出了这样的岔子,咱家怕是要成京里的笑话了。”
长期管理荣国府里的庶务,贾琏还算是拎得清,话里也带着奉承。
三人推杯换盏,平儿埋头吃了几口,偶尔帮着斟一斟酒,倒也相谈甚欢。
待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王熙凤却有些坐不住了,一面冲着张云逸直抛媚眼,一面把手伸到桌下,偷偷向他探了过去,示意他差不多了。
张云逸品尝着王熙凤的素手调羹,渐渐的也有些按捺不住,端起酒杯冲贾琏道:“兄弟我有些醉了,时候也不早了,今晚怕是要叨扰琏二哥了!”
“不叨扰,不叨扰!”贾琏眼中闪过一抹热切,连忙道,“兄弟你来的正是时候……”
说到这,欲言又止道:“不瞒兄弟,我那个病症又复发了,原打算忍一阵子,等兄弟从庄子上回来,再找兄弟医治……还请兄弟再帮帮忙……”
他这番话看似坦诚,可目光闪躲,显然并不老实。
王熙凤顿时炸了毛,愤然起身,啐道:“呸!~不要脸的东西,当初瞒着我做那种勾当,还没骂你,亏你现在还有脸看……”
在贾琏面前演一演,恶心一下他还行,来真格的,她却还拉不下这个脸。
贾琏确实是无病呻吟,只是,他这个绿毛龟,居然还做上瘾了,每每想到后廊窗外和偏厅外的所见所闻,总觉得意犹未尽。
上回,被张云逸以病情痊愈为由打发了回去,这回为了避免重蹈覆辙,干脆先发制人,以病症反复为由,抢先开口。
被戳中了心事,顿时难掩尴尬,却没有落荒而逃,反倒巴巴的看向张云逸。
张云逸也被他这个要求愣住了神。
不过,这种夫目前的戏码,想想都觉得刺激,他不动声色的推了推平儿。
平儿撅着嘴,满脸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道:“我……我去外头守着!”
王熙凤花容失色道:“你该不会……”
“诶!~”张云逸抬手打断,冲着贾琏道,“治病不是问题,不过咱们可得说好了,嫂子若是有了身孕,琏二哥可得帮忙挂个名。另外,那咱们可说好了!琏二哥只能看不能动手!”
他这么一说,王熙凤顿时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