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尚书谷大寿接过话头道:“可惜这梅廉看着难堪大用,只怕得做两手准备,安排一两个挑头的人选了。”
这年头掌握话语权的是读书人,能够做到礼部尚书,至少在士林之中需要有一定的声望。
且礼部尚书也算是科举主考官的有力竞争者,称一句桃李满天下也不为过。
周显祖接话道:“阁老放心,便是遭到那边的排挤、报复,大不了暂时安排避避风头,待过阵子小弟再安排回来。”
周显祖与贾雨村同为吏部侍郎,贾雨村掌管的是验封、稽勋二司,而周显祖则是文选、考功。
他也确实有说这个话的权利。
忠顺王做为组织着,见张云逸一言不发,便道:“云逸有什么想法?”
“下官见识浅薄,初来乍到,还得多向各位前辈学习!”
张云逸一直觉得,这种场合还是多听少说,尤其是他这种刚刚入局的新人。
圈子都是排外的,不可能愿意看着一个新人指手画脚,谷大寿颇为赞许的点了点头。
“年轻人谦虚些是好事,却也不可妄自菲薄,老夫看过你那家书局出版的白蛇传,就写的就不错嘛!”
古人对于科举的参考资料,大多敝帚自珍。
经史子集,甚至于注解都可以买到,可好的文章范本,前人的应试文章却十分难得。
所谓的诗书传家,便是前辈的经验累积。
从应试诗赋,策论范本,甚至于考官的喜好,这些却不是寻常百姓可以知道的。
也是这些大家族的根本所在。
谷大寿做为礼部尚书,本身在士林又颇有名望,自然不缺这方面的资源。
有舍必有求,张云逸自然不会认为,他是看了白蛇传,就对他另眼相看。
“原来阁老家里也有书局,晚辈不过是附庸风雅,闹着玩罢了。”
他话锋一转接着道:“不过,晚辈开了书局,方才体会到寒门子弟读书的艰难,便潜心改良竹纸,总算略有所成。”
竹纸并非他首创,只是质量远不如改进的。
“哦?”谷大寿来了兴趣。
“晚辈改进过的竹纸,虽比不上宣纸柔软,吸墨性好,可用于排版印刷却犹有过之,且造价不及宣纸一成。阁老乃士林大家,又有书坊店铺,倘若能够参与推行,必然可以事半功倍,也是功在千秋。”
谷大寿也好,余者也罢,全都客客气气,显然不只是因为秦王。
与其等着他们开口,不如主动一些。
另外,主动开口也能掌握主动权,拿竹纸堵了他们的嘴,也免得为难。
毕竟,工部贪腐案前车之鉴,眼下秦王虽未必会说什么,可倘若登基,立场就不同了,必然不会坐视他分润天工院的利益。
竹纸则不同,本就是改良的技术,又是他自己的产业,且这种惠利天下读书人的事,由他一个人做,风头太盛,倒不如拉上这些人,一举两得。
那打到骨折的成本造价,就足够吸引人了,又有造福天下读书人的名。
这种名利双收的事,在场除了忠顺王,没有不动心的。
倒不是忠顺王不在乎,只是,有了皇家的身份,再试图博取天下读书人的好感,显然就不理智了。
忠顺王府倒是离书局不远,张云逸差人去了一趟脂砚斋。
待看到了实验印刷的成品,谷大寿头一个不淡定了。
张云逸也乘热打铁,权当是提前投资了,将竹纸的股份平分。
待谈妥了相关事宜,除了忠顺王这个见证人,各个面露红光,嚷嚷着喜闻乐见的消遣活动。
谈论正事的时候,自然不可能让那些侍妾参与,张云逸初出茅庐,又没按套路出牌,却不知道这几位带来的侍妾,被安排在了何处。
只见忠顺王高举手掌‘啪啪’拍了两掌。
伴随着琴音袅袅,偏殿内一道粉色的轻纱落下,将整个偏殿一分为二。
随即,对面的轻纱幔帐内,几道窈窕的身影,若隐若现,随着琴音摇曳起来。
这……
张云逸不禁摇了摇头,好好的交换会居然没一点情节,被办成了选妃。
……
第382章 时间冲突
虽雾里看花,但对于自家的侍妾,却也能够分辨的出。
许是因为分了竹纸的股份,十分热情的向张云逸推销起了自家侍妾。
值得一提的是,他拒绝了忠顺王给他安排的处子,而选择了谷大寿口中:蜂柔蝶嫩总堪怜名唤玉蝶的姑娘。
这本就有投名状的意思,又做不得假,他又不愿始乱终弃,干脆来段露水情缘,他心里也能过得去。
个中的情形不便赘述。
只是,他不想让众人误会他虚应了事,耽搁的时间久了一些。
却不知道闲着无聊,忠顺王乘着这个机会,把他喜欢白嫖的事情宣扬了一遍。
待他从房间里出来,几人已经哈欠连天,早已等候多时。
忠顺王倒也热情,命人端上提前准备好的滋补夜宵。
期间,众人又谈论起了替秦王筛选可用之人。
“可惜如海走的早,否则又何须安排那个梅廉!”
说到这,谷大寿沉吟道:“老夫记得那贾化与如海乃是同窗,亦是受他举荐,周老弟你与他同在吏部,觉得此人如何?”
听闻林如海和贾雨村的名字,张云逸不禁侧耳倾听。
岂料,周显祖却指着他笑道:“阁老怕是问错人了,云逸小兄弟与他乃是半个连襟。”
“怎么还是半个?”谷大寿有些狐疑。
张云逸连忙将香菱的身世,以及与娇杏的关系,大致讲述了一遍。
方道:“虽说有这层关系在,可小子为官时日尚浅,与他认识也不过一年多,又不在一起供职,倒也谈不上有多了解。”
贾雨村这个人,不确定性太多,他也不敢胡乱作保。
“哈哈哈!怪道小友不肯带侍妾前来赴约,原来还是个多情种子!”
见他有意推脱,周显祖打了个哈哈。
倒是谷大寿放下筷子,沉吟道:“你们毕竟有这层关系在,比咱们方便,有空不妨多了解一些。”
他犹豫了一下,接着道:“当年如海举荐他,也跟老夫打过招呼,倘若你抽不开身,或是有意避嫌,不妨把他引荐给老夫。”
“那可真是多谢阁老了!小子年幼无知,哪有什么识人之明?”
倘若没这层关系还好,有了这层关系,拉拢贾雨村万一再出什么问题,可就真的说不清楚了。
“行!那二十一那天老夫正好休沐,把他带去老夫府里。”
“二十一?”张云逸皱了皱眉。
“怎么?小友莫非有事?”
张云逸连忙矢口否认:“没有!只是觉得时间太紧了一些。”
“这种事宜早不宜迟,总得多些时日,方能下判断不是?”
似乎是有意提点,谷大寿又解释道:“他在吏部统领验封、稽勋二司,倘若能拉拢为殿下所用,从文那边的担子也会轻一些。”
约定好了时间,众人各自回家。
因时间紧,翌日散衙之后,张云逸便来到兴隆大街,贾雨村的府邸。
“贤弟快快里面请!才还说过两天要去看看二老,贤弟倒是先来了。”
虽然春节才有过走动,贾雨村却没有丝毫的讶异,一面热情的将张云逸迎入府内,一面冲着下人吩咐道:“快去叫夫人备下酒菜,我要与贤弟痛饮一番。”
东拉西扯了几句,待酒菜上桌,方在贾雨村的招呼下上了桌。
酒过三巡,张云逸将话题引向了谷大寿:“前阵子去忠顺王府,恰好遇到谷阁老,谈及林如海林大人,阁老好一番唏嘘,方知道雨村兄与他乃是同窗。”
贾雨村闻言,肃然起敬道:“贤弟果然谈笑有鸿儒,竟能与谷阁老把酒言欢。”
说到这,他略一沉吟,道:“不瞒贤弟,兄弟当年多亏了林兄多方举荐,其中便有谷阁老,只是当时官卑言轻,不能向阁老当面致谢!”
听他在当时二字上加重了语气,张云逸暗叹一句贾雨村果然是个人精。
恐怕他虽不清楚自己的真实来意,也有意顺杆爬,搭上谷大寿这条线。
当下便笑道:“原来雨村兄与阁老还有这层关系,这有何难,后天阁老休沐,约我去府中宴饮,雨村兄若是有空,不妨同去,也好当面向阁老致谢。”
“哎哟!那可真是多谢贤弟了!”
贾雨村躬身致谢,方假意迟疑道:“只是,会不会太唐突了些?”
“无妨!我与阁老乃是忘年之交,咱们既不是外人,又有当年的情谊,想必阁老也不会介意。”
虽说贾雨村官拜吏部侍郎,可入京只有一年出头,且在京中并无人脉,与谷大寿这样入阁十多年的老臣,还是没法比的。
张云逸虽然圣眷一时无两,可终究不属于文臣一脉。
倘若能够攀上谷大寿这样的大树,更进一步绝非难事。
少不得千恩万谢。
待到酒足饭饱,贾雨村携娇杏,一直将他送出大门。
待回到家,张云逸下了马车,略一犹豫,开门进了库房。
从博古架上挑了一串御赐的红麝香珠串,来到依山之榭。
用胡茬在儿子的嫩脸上戳了戳,他本就喝了酒,酒气熏得小承嗣别过头去,一双小手,在他脸上乱抓乱挠。
惹得一旁的封氏心疼不已,却敢怒不敢言。
幸而香菱也看不下去了,连忙上前抢过儿子,交给母亲带了出去。
张云逸方哈哈一笑,揽住香菱,从怀里将珠串掏出,递给她道:“后天宝姑娘生辰,我抽不开身,你替我带上这个贺礼,去一趟吧!”
香菱有些迟疑道:“虽说咱们也蠲了寿宴的酒资,可我去会不会太轻慢了些?”
若是寻常生辰也就罢了,春节期间贾母上门,却是说过,薛宝钗乃是及笄之年。
她毕竟曾在薛家待过,加之并不知道内情,而薛姨妈和宝钗对她还算不错,难免有些倾向。
蠲资?
张云逸这才记起,薛宝钗生辰的那二十两,他居然忘了。
不过,他却并未让香菱给李纨带去,反倒搂着她来到床沿,意有所指道:“她不是常与你姐妹相称吗?既是姐妹,你去又有什么不妥?”
“这……妾身怎么能……”
“诶!”张云逸顺势将香菱压在身下,动手动脚道,“你是大爷的女人,做她姐姐又怎么了?她既然称呼你一声姐姐,你受着也就是了。”
香菱这才不再分辨,依言默默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