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老太太千叮万嘱,千万顺从他些个,偏偏到了要紧的关头,她却猛然惊醒,下意识的……
待到反应过来,却也不好意思挽回,只能将错就错,抓起散落的衣裳掩在身上。
她本就是侍选入宫,自有教引嬷嬷悉心指导。
只是,时隔多年渐渐遗忘。
回想年关,居然将那硌人的腌,误判成了腰带,她愈发羞愧欲绝,无地自容。
虽然难掩内心的羞涩,可心底却隐隐又有些期盼。
可想到张云逸临走时,脸上的悻悻和尴尬,她心下又不免担心,他不好意思上门。
就这么一直折腾到了天光放亮,她方才精疲力竭,沉沉睡了过去。
……
“呼呼呼!”
张云逸在依山之榭,一双手臂舞得虎虎生风,逗得在香菱怀里的大儿子,手舞足蹈。
“这孩子也太皮了些,妾身都有些抱不住了!”
她嘴上虽在抱怨,眼中却满是溺爱。
七坐八爬九长牙,这是自古流传下来的说法,主要是因为古代营养不够均衡。
现代的孩子大多要提前一些,而作为穿越者的张云逸,又不缺银子,自然会考虑到这一块。
故而,甄承嗣虽然只有七个多月,却已经可以爬了。
这个时候的孩子,双腿一刻也不得闲,蹬得十分起劲。
张云逸收功来到身前,在儿子的脸上捏了一把,笑道:“宁生浪荡子,不养驽钝儿,还是皮一些好!”
香菱撇了撇嘴道:“苏子瞻的洗儿诗里说,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妾身倒希望他安分一些。”
张云逸虽说也喜欢苏轼的诗词,却并不认同他这番话,摇了摇头笑道:“学诗虽是好事,切莫照本宣科,更别叫这些话给唬了,驽钝的孩子无灾无难倒也不难,想做到公卿……呵呵!~”
宋朝是士大夫的天堂,史家门阀权势甚至不弱于皇权,以苏家的门第,说出这番话并不奇怪。
可大夏朝却不是宋朝,张云逸的便宜老子就是被廷杖致死,士大夫阶层的特权也远不如宋朝。
荣国府前车之鉴,张云逸不想自己的儿子,是贾琏、贾宝玉这般的缩头乌龟。
香菱似懂非懂,张云逸也不强求。
心下却暗暗盘算,孩子的教育问题。
思来想去,家里除了自己,竟无人可以胜任。
只得暂时按下,吃了早饭,金钏伺候沐浴更衣的时候,他方吩咐道:“今儿有空去一趟东跨院,跟大太太说……”
昨晚在元春那里折戟沉沙,未尽全功,那是铺垫的不够,可迎春那边却已经水到渠成。
还有几天的时间就到二月初二,迎春的生日了,正好乘此机会给她亿点点礼物。
只是,如今他已经成了众矢之的,而迎春又是当事人,倘若这生日在荣府内过,恐怕难以找到合适的机会。
干脆另辟蹊径,让贾赦和邢夫人,借着迎春生日的借口,接她回东跨院,再将其送来自己家,便可万无一失。
起初,金钏听闻让她去找邢夫人,还以为他大老爷的瘾犯了。
待清楚了具体的吩咐,方有些诧异道:“二……二姑娘?”
在她的印象中,张云逸唯独对林黛玉与别人不同。
张云逸倒也没瞒她,似笑非笑道:“老太太和大老爷早把二姑娘许给我做妾了,只是如今还未公开罢了!”
金钏连邢夫人和王夫人都知道,迎春的事情更没必要瞒她。
听闻是做妾,金钏吃惊的同时,也恍然大悟,连忙低下头掩饰脸上的惊容,应声道:“奴婢知道了!”
张云逸想了想,又补充道:“另外,晚些时候,衙门那边会送一批玻璃镜子过来,是装在大观楼的含芳阁的,一并送来的还有些梳妆镜,你们每人都有,再给姑娘们每人送一面去,顺便把大爷要接她过来,单独给她过生日的事,跟她说一声。”
他近来一直避免与迎春碰头,一方面,是因为探春盯得紧;另一方面,也是为生日做铺垫。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反之亦然。
而镜子年前便已经有了些存货,只是年后刚刚开衙,又有忠顺王府和谷大寿的约要赴,加之担心过犹不及,迎春看见给元春那里安装镜室,忧虑过度,这才耽搁了下来。
“奴……若是有多的,奴婢能不能给妹妹也送一面过去?”
金钏给玉钏争取福利,倒是提醒了张云逸。
他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这点小事你看着办就好,两位太太、嫂子和赵姨娘那里也别拉下了,还有平儿、林红玉和司棋也别忘了。”
“那老太太那边不送怕是不妥吧?”金钏迟疑道。
“罢了!你看着办吧!哪些人都清楚,别拉下就是了。”
听他这么一说,金钏不自觉的挺起了胸膛,拍着胸脯道:“请大爷放心!奴婢必定会安排妥当。”
虽说这些事,都见不得光,可连几房姨娘都未能一窥全貌,足以表示逸大爷对她的信任,一股浓浓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
第389章 狐假虎威
张云逸只讲了大概意思,并未交代的太过细致,这也给了金钏发挥的空间。
“诶!那我这就过去!”
邢夫人转身欲走,却被金钏叫住:“慢着!大太太再过一刻钟再去,待会儿到了老太太面前,大爷还有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非得到老太太面前?”邢夫人面带疑惑。
“大爷虽不常叫大太太前去伺候,可免不了偶尔会传你过去,总得拾掇仔细了,这不,给大太太准备了玻璃镜,免得你看不仔细。”
“那怎么没带过来?”
“大太太糊涂!”金钏嗤笑道,“这东西稀罕,如今外头买都没的买,大爷既然送了,少不得人手一个,我这会子给,到时候老太太问起,岂不明摆着告诉她,我先来了这里?”
“对对对!是我考虑不周!”邢夫人不自觉的弯了弯腰,“那我今儿晚上?”
“这我可做不得主!待我回去替大太太问问吧!”
看着应声不迭的邢夫人,金钏不由产生了自己才是主子的错觉。
所以,自始至终,她嘴里都没有冒出‘大爷说’三个字。
虽有狐假虎威之嫌,但这种感觉,着实让她飘飘欲仙。
只是,美中不足,大太太毕竟少了些意思。
想到这,她不免有些迫不及待。
“大太太既然清楚了,我便先去了!”
金钏昂首阔步走出了东跨院,回到宁国府,方吩咐了几个粗使丫鬟,抱着准备好的一大包梳妆镜,再度来到了荣国府。
那一人多高的大块玻璃镜,需得在含芳阁安装,自然需要跟贾母打个招呼,也好叫园子里的姑娘们在屋里暂避。
所以,镜子刚刚送达,她便命人去传话,并指挥着匠人和荣府的下人,直接把镜子搬进荣国府。
进了荣国府,金钏便直奔荣庆堂而去。
邢夫人刚向贾母禀报了,二月初二,要接迎春回东跨院,好单独给她过生日。
贾母原本正在为难,薛宝钗的生辰还可以蠲个资,凑个份子,节俭一些,也就应付过去了。
可迎春却今时不同往日,不办张云逸必然心生不满,大操大办,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现如今,贾赦和邢夫人主动揽下这口锅,主动把迎春接回去,倒是省了她两头为难。
当下便应允了下来。
见金钏进屋,连忙道:“儿的生日娘的苦,你虽不是二丫头亲娘,却也是她母亲,接回去我自然不好有什么意见。”
听着邢夫人的意思,非但没有大操大办的打算,甚至,连生日宴都免了,只接迎春回去住上两日,叫她有些迟疑。
干脆当着金钏的面,把这口锅甩个干净。
说罢,贾母又看向金钏道:“怎么?莫不是含芳阁那头有什么问题?”
“大爷安排的人手,能有什么问题?”听贾母询问,金钏连礼也免了,笑着回道,“这镜子比铜镜照得清楚,大爷吩咐给老太太和太太、奶奶,并姑娘们都送一面。”
她从一个粗使丫鬟手中接过一个包袱,拿了两面梳妆镜出来,将贾母的交给鸳鸯。
又递了一面给邢夫人道:“大太太在这里,倒也省得我再跑一趟了。”
贾母被那明晃晃的镜子,晃瞎了眼,倒也没顾及到金钏的失礼,笑道:“逸哥儿有心了!”
“那老太太、大太太在这,我还要到别处去送呢!”
出了荣庆堂,她直奔荣禧堂。
把随行的丫鬟丢在荣禧堂外,她方抓着一个包袱迈步走了进去。
进去倒也不急着说话,反倒看向了堂内的彩霞等人。
王夫人只当是张云逸带了什么话,连忙把人支开。
待屋内只剩下王夫人与她们姐妹,金钏方掏出一面镜子,凑到屋内射进来的一缕阳光前,摆好了角度,将那道光直直反射在王夫人的脸上,方颐指气使道:“二太太你看,着镜子可比铜镜清楚多了,下回大爷过来住下的时候,二太太可得照着这镜子,收拾仔细了。”
王夫人被反射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
哪里看不出金钏是有意为之?
偏偏那些背地里的事,都被她看在眼里,又发作不得,只觉得脸颊发烫,连忙伸手遮住,没好气道:“行了!别照了!”
金钏虽然有恃无恐,却担心她在自己受了气,拿妹妹撒气。
便适可而止,转而又掏出一面镜子,一并递给王夫人道:“赵姨娘那里我就不去了!”
随后,方抓起最后一面,搂着玉钏,献宝似的道:“这是大爷吩咐我带给你的。”
“还有我的?”玉钏一时间受宠若惊。
金钏瞥了眼王夫人道:“你也是大爷的人,大爷怎么会忘了?”
她说着,抓住玉钏的手道:“刚才你也看见了,这镜子可有意思了!走!外头还有,咱们出去照着玩会儿。”
时辰尚早,虽说还有好些人要送,却也不急在一时。
同玉钏各拿着一面镜子,对着阳光玩了一刻钟,方施施然赶去了王熙凤的院子。
在王熙凤这里,她收敛了狐假虎威的做派,中规中矩的把东西送上。
待出来以后,却并未直奔大观园。
而是,进了东北角薛家小院。
虽然张云逸并未提及薛姨妈,也并未看出有什么端倪。
但也不妨碍金钏有自己的打算。
这府里的太太、奶奶,甚至于姨娘,张云逸都没拉下,还会单单缺了这位姨太太?
即便如今尚未得手,却未必没有这个心思。
做为王夫人曾经的贴身丫鬟,自然侍奉左右,薛姨妈又是个体丰怯热的,倒叫她没少看到那娇养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