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部他已经做了准备,但报纸的根本,还在于内容。
任何事情的改变都不可能一蹴而就,改变思想,更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所以,虽然报纸是为了宣扬仙学,可他并不打算成篇累牍的讲述相关的知识。
而是打算循序渐进,逐步增加相关知识的篇幅。
对于读书人而言,不论哪个时代,键政都是喜闻乐见,最吸引读书人的话题。
首先,他以最大的篇幅,介绍了一些朝廷政策时事,甚至不乏一些京城朝廷的花边新闻,以博人眼球。
其次,是科举的相关知识,甚至,刊印一些历年科举的范文,以便吸引读书人购买。
这也是他必须要找谷大寿的原因。
最后,才轮到仙学的知识点,并附以一些题目,和招贤纳士的广告。
之所以,只把目标着眼在读书人身上,实在是受限于古代的受教育水平。
那些匠人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百姓,能识得自己的名字就不错了,哪里能指望他们读报?
这也是他急于降低纸张价格的原因。
当然,待到以后自己的摊子铺开了,也可以安排一些读报的工作。
这也是他让甄士隐,安排招募的流民认字的原因。
首刊的底稿,他已经完成的七七八八了,如今,就等着甄士隐回来,与谷家一同,把后续的工作推行下去了。
……
第477章 无巧不成书
“没想到能与甄老爷子同行!如今流民四起,陆路难行,若非您老的面子,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北上的客船,家母和舍妹不便抛头露面,多亏您老愿意捎带。”
返京的客船上,薛蝌来到船头的甄士隐身旁,作揖道:“您老回去,可是有什么急事?”
薛蝌毕竟是薛家二房,举家赴京少不得要做些安排,甄士隐透露回京想法的时候,也没做隐瞒。
他本就有意向张云逸求助,又岂会放弃与甄士隐同行的机会?
稍加留意,打听到了甄士隐的行程,便假装巧遇,借口同行。
当然,他说的也是实情,不是灾年,尚且不乏盗匪,更遑论粮食大面积欠收?
相对来说,水路安全了不少,船位也十分紧张。
而甄士隐之所以能够这么快找到回京的船,完全是因为张云逸的名帖,和贾雨村的面子。
所以,这番话说出来,倒也不算违和。
甄士隐虽不清楚他的目的,可涉及到张云逸的计划,他又岂会透露内情,敷衍道:“急事谈不上,不过是离京数月,想念小女和孙儿罢了!”
“为了我薛家之事,劳烦您老长途奔波,实在是过意不去,这次的船资,您老千万不要与小子客气!”
“小女当初流落在外,也多亏了你大伯娘照应,反正这船多你们几个也不多,不必客气!”
“那小子便不与老爷子矫情了!”薛蝌笑着试探道,“难怪大伯母会委托您老,原来还有这层关系,想当初大哥哥还闹了官司,想必大哥哥与张大人相交莫逆吧?”
二人正说着,忽闻身后传来一声夸张的叫唤:“哎哟!原来甄先生和薛贤侄在这里!这还真是无巧不成书,没想到二位也是荣国府的亲戚。”
这一打岔,甄士隐倒是正好避开了薛蝌的询问,转而回身笑道:“亲戚谈不上,不过是有些渊源!”
“那也殊为难得!先生放心,我虽然带的盘缠不多,包船的费用一时拿不出来,可到了荣国府,自有大姐帮忙垫付!”
如果说,薛蝌还有刻意之嫌,那么邢忠则是纯属巧合。
虽说三方不约而同有了赴京的打算,可邢忠不似甄士隐和薛蝌,一个需要安排后续事宜,一个行李众多。
他拎包即走,又因准备的盘缠不够充足,便寻思着能省则省,带着邢岫烟母女乘小船来到金陵,打算找一艘便宜些的货船赴京。
没想到在码头上,正听见薛蝌与甄士隐套近乎,又听到二人口中谈及荣国府,便自来熟的上前搭讪。
得知二人也是赴京,又包了整艘船。
寻思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反正也是包船,多自己一家不多,哪里还愿意去货船委屈?
便厚颜与他们同行。
他见甄士隐和薛蝌穿着不俗,又包下了整艘船,显然也不缺自己那点船资。
至于刚才那番话,不过是一句客套,哪怕二人顺水推舟,自己也有言在先,让他们去找邢夫人。
“船资就不必再提了,反正船舱空着也是空着,刚才薛贤侄也说了,你们就不必客气了!”
“那可真是多谢先生了!回头到了荣国府,我必要如实禀告大姐!”
说到这,他顿了顿,转而问道:“听先生说,是宁国府的亲戚,咱们一个是荣国府的亲戚,一是宁国府的亲戚,也算是一家人,我也就不与先生客气了!我看这船上还有兵丁护持,想来也是……”
“世叔莫非还不知道?”薛蝌似笑非笑,打断道,“宁国府的敬老爷和珍大爷,故去已经一年多了,如今的宁国府乃是天工院张大人的府邸。”
“呃……”邢忠不由愕然,难掩脸上的尴尬,“那……所谓远亲不如近邻,既然住在隔壁,也算是一家人不是……”
邢忠又不比薛蝌,消息灵通,故而还不知道宁国府已经换了天地。
骤闻,此宁国府非彼宁国府,他不免又担心船资。
甄士隐见惯了人情世故,又岂会看不出来?
笑道:“云逸生母原是宁国府的小姐,也不只是近邻!”
“啊!~噢……”邢忠的脸色顿时精彩了起来,“所以说嘛!死的骆驼比马大,姐夫家里随便一个晚辈……”
说到这,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忙道:“对了!这天工院的张大人,莫非就是造出玻璃的那个张大人?”
他虽然信息不畅,可对于天工院和玻璃的大名,却是听过的。
加上有些小聪明,估摸着,能够占据偌大的宁国府,想必官职不小,身份不俗,这才有此一问。
不得甄士隐回答,薛蝌便笑着奉承道:“若非是天工院那位张大人,又岂能配得上堂堂国公府?”
“哎哟!失敬失敬!”邢忠顿时肃然起敬,又是躬身,又是作揖的,满脸堆笑道,“不知您老与那张大人是何关系?”
此言一出,刚才还抢着说话的薛蝌,顿时闭口不言,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邢忠似乎也察觉自己问了不该问的,抓耳挠腮,正想着如何找补,却听甄士隐坦然道:“承蒙云逸不弃,纳小女为妾,还可怜我只有这一个独女,断了香火,让孩子跟老夫姓,承袭家中香火!”
甄士隐倒也不是不好意思解释,只是,这其中还牵扯到甄承嗣,说是妾室显然容易让人误会,自家孙子只是庶子。
“这……”
邢忠闻言,脸上的惊愕一闪而过,这才明白自己揭了人家的短。
连忙找补道:“贤婿易得,香火难续,以张大人的身份,肯让孩子改姓,老先生可真是好福气啊!”
他倒也有些急智,还真的给他找了个找补的角度。
对此,甄士隐倒是颇为受用。
手捻胡须笑道:“是啊!是啊!”
邢忠一面极力奉承,与二人闲谈,一面偷偷打量甄士隐。
可得知甄士隐的女儿,只是张云逸妾室,又看他一身衣着不俗,气度非凡。
一想到,一个妾室的父亲,竟然比自己这个荣国府的小舅子,还要光鲜。
自惭形秽的同时,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得劲。
一时间,兴致缺缺,又攀谈了几句,便悻悻而回了所住的舱室。
……
第478章 旁敲侧击
“什么船资?看你那点出息,人家包的下这么大的船,还有兵丁护送,会在意你那点船资?”
“那你怎么还板着个脸?”
邢忠神神叨叨道:“你猜那甄先生是什么人?”
“什么人?”邢妻丢下手里的针线,抬头道,“莫非传言是假的?江南甄家没有出事?”
听她这么一问,邢忠不由一阵恍惚,喃喃自语道:“不对啊!”
“什么不对?”
“我记得听说姐夫的胞弟,也是因为弹劾天工院的张大人,才被罢了官,怎么……”
此前在船头,听闻张云逸的大名,他一时间只顾着找补,没往深处想,这会子被邢妻提醒,才记起贾政弹劾的事来。
“怎么又扯到什么天工院?”
邢忠没好气道:“你莫非忘了?姐夫那胞弟被罢官,可不就是因为弹劾了天工院的张大人?”
“不是因为这个,咱们也想不到进京啊!”
“你猜如今的宁国府是谁的府邸?”
“还能是谁的?你素日里没少吹嘘,你姐夫家一门两国公,谁还不知道呢?”
“这都是猴年马月的老黄历了,如今是天工院的张大人府邸!”
邢忠虽然也是刚刚听闻,却也不妨碍他跟自家婆娘显摆,甚至,还添油加醋,把贾蓉也给抹了。
邢妻不解道:“这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这甄先生可不是姐夫家的亲戚,而是宁国府张大人……小妾的老子!”
“管他是谁的老子,不收咱们的船资……”
说到这,邢妻的声音戛然而止,怔怔的看着邢忠,咽了口唾沫,有些难以置信道:“小妾?你不会听错了吧?一个妾室能有这个排场,还有兵丁护卫?”
“这还能有假?人家都亲口承认了!”
“那他怎么还肯捎带咱们?莫不是你大姐家里没有出事?”
她不知道张云逸跟贾家的渊源,唯一想到的也只能是荣国府的面子。
“这张大人是原宁国府敬老爷的外甥。”
“这有什么奇怪的?十根手指头还有长短粗细,更何况是亲戚之间?你不是常说,你姐夫跟他那弟弟不对付?”
提及家长里短,邢妻分析起来头头是道。
“不对!”邢忠摇头道,“那薛家可是正儿八经的二房亲戚!”
“那八成是以讹传讹!若你姐夫胞弟弹劾了他,还能给姓薛的好脸色?”说到这,邢妻不禁心虚道,“那到了京城,咱们那事还提不提了?”
邢忠深以为然,却摆出一副先见之明的模样,手指敲击着桌面,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早就跟你说了!”
随即,又话锋一转:“别总惦记着家里那点蝇头小利,多向前看!”
“不向钱看,难道还向权看?你又不是读书的料,还能指望你考个功名!”
“呸!”邢忠啐道,“我是叫你别只盯着家里那点小生意!”
邢妻眼前一亮,忙道:“你是说天工院的生意?”
“瞧你那点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