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嵬军虽然悍勇,明军虽然人多,但他们的骑兵数量不够多,不可能追到草原。
大清的骑射基本来自海西女真与蒙古部落,但不代表大清勇士不是骑马民族。
既然他黄台吉做不成辽东平原的皇帝,那就去草原做游牧的王!
只要爱新觉罗家守住八旗的核心力量,征服更多蒙古部落,就能再创昔日铁木真的辉煌。
如果他黄台吉还能苦撑数年,一定为子侄们打下一片广阔的草原。
他嘱咐兄弟子侄们一定要“善待”那些汉官、降卒。
这些汉人剃发背叛南朝,已不为南朝所容,只能死心塌地跟着大清走到底,给他们抬入汉旗,将他们看作荣誉满洲人,定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
相反那些蒙古八旗原先是大清的铁杆助力,眼下大清国运衰颓,这些蒙古人一定生出不轨意图,甚至重新勾连南朝皇帝。
诸位兄弟子侄应当多多与蒙古酋长联姻,表面双方绑定为一家,实则密切监视他们一举一动,甚至用汉官汉将监视他们,以确保满洲八旗的独尊地位。
黄台吉还有好多好多战略,但都说不完了。
那股浓烈的疲倦感犹如潮水般席卷而来,他眨眨沉重的眼皮,轻声说道,“撤军吧,我大清的骨血不能再流了……”
多铎跪在床前,请求陛下再派他冲杀一次,他能带队杀掉那些该死的乐师,就能再杀更多背嵬军兵卒。
更多贵族跪下来,就像那些将士们劝说高欢再冲一次玉璧。
黄台吉深知这只是一种安慰,一种不肯承认失败的倔强。
触景生情的黄台吉剧烈咳嗽起来,抬起颤巍巍的手臂指向帐口,竭尽全力吼出一嗓子,“撤军!”
一口咆哮几乎耗尽好不容易恢复的气力,他无力地躺下,整个人仿佛衰老十岁,犹如一棵枯树嵌入床榻深处。
豪格与济尔哈朗将其他宗室全部赶出,最后贴在黄台吉嘴边,聆听撤军的相关布置。
待所有宗室贵族离开营帐,身边只留一批贴身护军照料,黄台吉吃着护军递来的热粥,双眼掠过床榻、营帐,哀戚地看向营帐门口。
即使不愿意承认,但黄台吉明白。
他入主中原的梦彻底碎了。
残存的九万大清将士决定绕过背嵬军撤退。
他们依照黄台吉的空营策略,夜间行军撤退,白天照例放几次红衣大炮迷惑背嵬军。
清兵来不及带走死在“玉璧”之下的友军尸体,只能任由背嵬军凌虐。
步卒先走,骑兵在后,夜间疾驰数十里,等待白天再慢慢整顿队列。
直到背嵬军登山望远的观测员发现清兵退走大半,已是数日之后。纵使背嵬军出兵追赶,也没有多余的战马追击。
尽管没能在清兵撤退之际,尾随屁股后面再咬一波,但诸位兄弟都知道,截止目前取得的战果已经足够。
“杀猪坡之战”这是一场来之不易的酣畅大胜,放在全战系列游戏里绝对是一等一的“史诗大捷”!
而这一切的胜利不仅是每个人的拼死奋斗,还有构思这场战略战术的指挥官。
“何鲁司!”有人冲着何鲁司大喊。
他们飞跑过去,捧起刚刚下山的指挥官,将他抛飞到半空,落下接住,再抛飞起来……
“战帅何鲁司!战帅何鲁司!战帅何鲁司!”
“噢噢噢噢噢噢!我们打赢狗鞑子了!”
“我们起码杀了三万鞑子,要是数完首级,怕是超过四万!阵斩四万首级,我们就是大明1k6的阿斯塔特!”
“战帅永远健康!”
“战帅!战帅!战帅!”
兄弟们围绕着『何鲁司』发出庆祝般的呐喊,乐器与歌声响彻。
顺利打跑建奴的六千玩家准备开始分流,一部分坐船赶往萧家关堵路,一部分坐船前往辽中平原,剩下的主力部队收拾战后残局,等待下一批物资抵达就北上盖州,乃至整个辽东平原。
“这下我背嵬军的名声不比乞活军差了吧。”
“差?此战过后,我们必定力压乞活军,成为大明当之无愧的第一强军!”
“什么叫一战成名天下知,今后每个人北方人都会传颂我们的名字!高举我们的镶黑战旗!”
何鲁司看了看欢呼庆祝、收拾战场的兄弟,又看了看遥远的北方。
他握紧拳头指向北方,握拳的指头忽然伸出一根食指,绷得笔直。
他附和着兄弟们的欢呼呐喊声,自己在心中附和一句战帅何鲁司。
嘴上却斩钉截铁地低吼,“沈阳!”
……
这边玩家忙碌杂事,推进着新的主线任务。
那边驻扎金州还没听说“史诗大捷”的陈景和等人,却收到“清兵先锋抵达”的塘报军情。
第235章 很开门(二合一大章)
清兵先锋出现在金州地界,意味着背嵬军兵败覆没,眼下再无人抵挡鞑子南下的步伐。
不过背嵬军用命拖延出来的时间并未白费,数万百姓尽皆安置在金州以南,其他各路援兵也相继抵达辽南。
纵使保不住金州旅顺以外的地区,收复辽南沿岸的诸多岛屿绰绰有余。
此时金州、旅顺一带的官军总数突破两万,而这个数字仍在缓慢增长。
黑旗营李都督下令调来的民船也陆续抵达登州,为数万流民提供民生物资。
无数辽民自发加入军队,希望早日返回辽东家乡。
这种军民合作、万物竞发的景象令人热泪盈眶,陈景和也一度感慨辽东收复在望。
只可惜今时不同往日,原本顺顺利利的复辽战斗,却被那群轻敌冒进的蠢材败坏全局,还连累背嵬军用命牵制建奴。
猪队友真是该死!
章大帅与一众副帅或许死在乱军中,或许被奴酋俘虏日夜折磨,再用金钱美人玩命腐蚀,逼迫他们效忠鞑清。
那些精锐士卒或许也在承受常人难以忍受的酷刑,最后不得不剃发降清,最后与大明同室操戈。
陈景和觉得很可惜,背嵬军的潜力很大。他们在辽民心中的威望日渐增长,永镇辽东也是轻而易举……
陈景和还期盼着背嵬军能坐船逃回来。
只要背嵬军保住一两千人的精锐种子,假以时日还能恢复到巅峰状况。
只可惜为数不多敢战的勇士们被鞑子踏碎。
那名为“复辽”的火种熄灭了,陈景和绝望地想,就算天神下凡相助,这辽东也收不回来了……
只是美梦碎裂得太快,陈景和还没来得及享受憧憬的一切,现实便当头一棒打醒他这个梦中人。
敢与鞑子野战的悍卒数十年难遇,他多么希望老天能再给一次机会,再给他遇到“明主”复辽的机会。
尊严和自由已然逝去,陈景和现在面临人生大考,等待他的将是生与死的抉择。
鞑子南下的消息传遍金州,全城军民纷纷吓得就要继续南逃。
也有人劝说陈景和一起逃走,但被他拒绝了。
鞑子杀到沈阳的时候,他逃了。鞑子追到盖州的时候,他又逃了,鞑子攻破复州、金州、旅顺,搞出一次次大屠杀的时候,他还是逃了。
如今他带队跟着背嵬军打回来,一路收复数百里山河。
尽管背嵬军被猪队友坑害覆灭了,他们收复的失地也被鞑子逐一抢走,但他这回不打算走了。
堂堂大丈夫忍受多次耻辱总该到头,这一次就算只有他一人守城,也要血战到最后一刻。
万余官军护送着百姓继续南逃,但留在金州的不止陈景和一部,还有晋升为登州总兵的楼挺。
陈景和颇感意外,没想到除了辽东籍官军以外,居然还有人愿意留下来直面满清的主力兵锋。
两人在墙头相隔数十步,却无言地相视一笑,都为对方留下“送死”的志气感到钦佩。
大明并非没有敢战之兵啊。
鞑子先锋抵达金州多时,后续的主力大队也相继赶到,近十万步骑几乎铺满整个城外大地。
饶是陈景和做好死战的准备,也不免胳膊打颤,双腿发软。
“把旗帜举起来!”镶嵌白边的黑旗高高举起。
尽管这面旗帜的主人已经覆灭,但陈景和希望带着背嵬军的遗志继续奋战下去。
就算留在金州的六千官军挡不住鞑清半日,他们要用血与火告诉鞑子,辽东弃民们没有放弃收复故土!
兴许鞑子一开始就没打算进攻金州,亦或是墙头高举的镶黑旗产生意想不到的作用。
近十万鞑子陆续退兵,朝着红咀、归服、萧家关的方向进发,只留一二万兵马监视金州守军。
鞑子没把金州完全包围,而是派出包衣奴才挖掘一条断路的壕沟,仿佛要为主力大军断后抵挡强敌的恐惧模样。
老鼠遇见猫吓了一跳,猫也被吓了一跳?
究竟是谁在害怕谁啊?
“发生什么事了?”
陈景和与楼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倒映的疑惑表情。
鞑子既然南下金州,说明背嵬军已然覆灭,鞑子为何不赶紧夺回更多“失地”?
鞑子要先夺回辽南,也该是主力攻打金州主堡,偏师横扫周围的堡垒营寨才对。
鞑子的打法令人疑惑,总有一种败军之将寻找出路的急切模样。
然而鞑子大军的出路就在盖州一线,何必绕道萧家关,那可是连绵千里、半道皆山的远路。
除非有什么可怕的存在死死挡在北返的近路上,鞑子才不得不冒着走山的风险舍近求远。
陈景和一瞬间想到背嵬军,但很快打消这个念头。
背嵬军拢共派出四千二百精兵,就凭这点人如何挡得住倾巢而出的鞑子?
四千二百人不仅没死,还打得十万鞑子不得不另寻去路,陈景和光是想到这个“可能”,就觉得自己是白日做梦,想复辽,想回家想疯了。
四千人打败十万人太骇人,除非背嵬军个个都是天生怪力、以一当百的妖魔,不然怎么可能打得过十万鞑子。
难道是锦州方面的官军出击辽中,派人堵死了盖州?
陈景和由此大胆联想,背嵬军或许没有完全覆灭。
残存的背嵬军败逃至海州与锦州主力会合一处,一同击溃奴酋的亲征部队,所以迫使奴酋绕路回辽。
如此说来,复辽希望还未彻底破灭,背嵬军也有重整的一天!
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陈景和静静等待一日。
直到鞑子主力与断后部队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死亡威胁终于解除,他才彻底松一口气。
这时忽然从南面奔来十余名骑兵,其中数人高举着镶黑旗帜。
陈景和忽然体会到一股呼之欲出的预感,也不知是好是坏。
此时报信要么是更多援兵抵达旅顺,要么是朝廷的其它调兵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