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枭首仇景。
就是他对电车难题的解法。
提出电车难题的人就是个傻逼,救一个,还是救一群?
最应该的是把开电车的人杀了。
不去解决杀人的人,反倒是纠结着道德谴责自己。
纯属傻逼。
仇景就是电车难题中杀人的司机,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把他杀死就好了。
田典没有闲功夫杀死疾医,呼喊着杀死郭解,躲在里民的后面,朝着草垛冲了过去。
“走!”
郭解一剑刺死一名满脸贪婪的里民,稳步向后退,沉声道:“里门已经封死,先去张骞、卫广所在的仓房,借着闺门的狭窄,暂时躲避,挡住坤池里的贼人,等到聚在一起,再去思索逃出去的办法。”
仓房的夯土墙又高又厚,闺门又很狭窄,只需两人便能守住仓房的院子。
仓房的一座座廪仓内都是粮食,避免走水,通常都会在仓房院子打一口井。
有吃有喝,仓房足够躲藏几天的时间。
最关键的一点,水火无情,再是骁勇也怕火烧,无论躲在何处都会被田典放过烧屋舍,唯独躲在仓房,不会被火烧。
郭解几人紧紧的簇拥在一起,形成一个方阵,把义妁护卫在中间,避免只是一名细君的她遭到里民杀害。
莽通、义纵两人在前,一起朝着仓房的方向赶去。
郭解背对着两人,挡住后面的田典等里民,连续斩杀四五名里民,吓得里民心底发憷,只是一步步紧跟着围攻,没人敢做出头鸟冲过去围杀。
本来也把嘉夫人护在中间。
谁知,嘉夫人手持一柄铁,极其彪悍,连续劈死三名里民,比起义纵杀死的里民还多。
不愧是掌管长安北军中尉嘉的夫人。
最让郭解意外的是,义妁看似是个柔弱的女医细君,看见一地的手、脚、腿等残肢,没有丝毫的害怕也就罢了。
义妁看见一地的肢体,反倒是突然变得很冷静,手里的短剑使用起来颇为利索,挑向试图靠近的里民。
短剑每一次刺出去,很有章法,几乎都是里民的关节要害。
一次是巧合,次次都挑断里民的肢体关节处。
着实让郭解感到惊诧。
义妁注意到郭解的诧异神情,可人的俏脸一窘:“妾不仅是疾医,更擅长疡医。”
郭解恍然,心中大定,整个人轻松很多,不用再把过多的注意力放在义妁身上。
早在周代便有疾医、疡医、食医、兽医的划分。
疾医就是通常说的中医,食医是食补的医生,兽医是给牲畜看病。
疡医是外科手术医生。
华佗给关羽刮骨疗伤,不是一个特例,更不是他死了,外科手术就断了传承,早在周代便有精通外科手术的疡医。
郭解看着义妁一剑一剑挑开里民的筋骨关节,杀人比起义纵还利索,脑子浮现一个高冷女法医手持手术刀等的场景。
精通杀人的莽通忍不住瞥了几眼义妁,看着她利索的挑开里民的手筋。
直呼义妁何止是不柔弱。
论起杀人的手段,放在会任之家的刺客中都是佼佼者。
不用护着一个人,莽通的压力也是骤减。
一行人前往仓房的速度越来越快。
“兄长!”
张骞一身血污,脸容、发髻全是鲜血,快要看不清人样,站在闺门口一人挡住数十名驰刑士。
红漆双弧盾已经破烂,环首刀也满是豁口。
他看见一个小方阵冲过来,早就累的气喘吁吁,声音沙哑的喊道:“快些过来,仓房内有石磨、石舂、踏碓,搬到门口挡住坤池里的里民和驰刑士。”
“杀!”
郭解提起一口气,大步狂奔,带着几人立即杀向万章和驰刑士的后背:“莽通、义纵带着义妁和嘉夫人冲过去,本吏负责掩护,只要冲进仓房便有喘息的机会。”
亭卒和驰刑士使用的营帐很简陋,也是戍卒通常使用的营帐,几根木杆撑在地面,覆盖一层随身携带的麻布或者毡毯,用来遮风挡雨。
闺门前方的大片空地,出现不少营帐,以及驰刑士的尸体。
还没等亭卒和驰刑士反应过来,郭解已经带人冲进驰刑士的人堆,再次杀死十余名驰刑士,还有两名亭卒,躲进夯土墙高大的仓房。
万章看着一地的尸体,盯着郭解露出怨毒的眼神。
“莽通。”
郭解一个人挡在闺门口:“你们几人去把沉重的磨盘、石舂搬过来,挡在闺门的门口,只需一个人就能守住闺门,其他人轮流休息。”
石磨、石舂、踏碓全是用坚硬石头做的农具,沉重又高大,即便莽通、张骞等人膂力过人,依旧费了很大的力气搬到闺门口。
“嘭!”
“嘭!”
“嘭!”
随着一道道重物落地的声音,终于用沉重的石头挡住闺门,阻挡里民和驰刑士的冲锋。
想要杀进仓房,只能一个一个的爬过来。
就不是追杀郭解等人,变成爬过来送死。
万章、田典带着密密麻麻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垒在一起的石磨、石舂、踏碓后面,看着郭解,没人敢上前。
“呼”
张骞几人终于可以喘口气,一屁股坐在地面,大口的喘息,脸上全是汗水和血水,发髻因为血水的凝结全都变成一条条发辫。
郭解的膂力还算充足,守在闺门口,扫视一圈仓房内的设施。
他奇怪的问道:“怎么不见卫广?”
第61章 俳优
“呼哧”
张骞喘着粗气说道:“卫广骑马出去征发柳市的驰刑士,也幸亏藁街都亭和直城门的驰刑士正在修缮墙,不然,坤池里距离长安路途较远,等到卫广从长安征发驰刑士,你我几人早就变成一具具尸体。”
郭解等人听到卫广骑马去征发驰刑士。
几人的心情彻底轻松。
只需守住闺门口几个时辰,最迟日失(12:00~12:45),卫广便能携带几屯驰刑士赶过来。
有了几屯驰刑士的相助,当前的危机立即解除。
“可恨。”
万章是看郭解最不顺眼的人,年纪很小,就想着有一天亲手杀死郭解,踩着郭解的脑袋扬名长安。
年纪虽小,心肠却极其歹毒。
他看着躲进仓房的郭解,眼里全是杀意,以及对于名望的渴望。
万章眼睁睁看着郭解从身旁路过,没有杀死手搏猛虎的豪侠,心中气恼:“你等围住郭解,切不可让他跑了,我去柳市调来一什,不,两什蹶张士,射杀郭解!”
他不放心田典一个人围堵郭解,只带着十余名亭卒离开,其他人继续留在坤池里。
万章着急赶回柳市,寻找正在柳市采买盐酢布帛的边塞燧长。
都亭和乡亭皆习设备五兵。
五兵有弓弩,戟,盾,刀剑,甲铠,
驿亭的弓弩大多是劲力普通的长弓,军中的利器黄肩弩极少。
不过,关东、荆楚、江东等各郡的戍卒,前往边塞戍守,路过长安九市都会采买一些盐酢布帛,柳市也有不少燧长正在采买。
万章只要谎称遇见群盗,再许诺一些好处,边塞燧长就能携带手持黄肩弩的蹶张士,跟着他前往坤池里。
射杀郭解。
至于杀死一名都亭长,还是长安令赵禹赏识,酷吏张汤看重的都亭长,会有怎样的刑罚。
全是边塞燧长杀的人。
与万章一个还没成丁的孺子何干。
“君子,快去快回。”
田典满脸谄笑,亲自走到门口送走调遣蹶张士的万章,就在万章转身离开的一瞬间,脸色瞬间阴沉。
“呸!”
田典朝着万章的背影吐了一口唾沫,骂道:“小孺子竟敢与本吏抢功,杀了手搏猛虎的郭解,名利双收,不仅能在长安名气大涨,还能成为长安诸曹的曹掾,怎会让给你。”
郭解若是听到田典的声音,嘲笑他又是一个妄想做首都局长的蠢货。
一个县局的局长都很诱人。
不得不说,首都的局长几乎能把一个人心底最大的欲望勾出来。
田典命令里民关闭厚重的里门,彻底关死,谁来都不给他打开里门。
“呵呵。”
田典走回仓房,看着已经成为瓮中之鳖的郭解,忍不住笑出声,似乎已经看到自己担任曹掾,大权在握的一幕:“去把各家各户的薪柴膏油搬来。”
田典的仲弟大惊:“那名火烧仓房的徒隶只是虚张声势,没有烧了廪仓,只是烧了堆放在仓房院子内的刍草垛,兄长不能冲动,如果烧了仓房,最少有两成的里民会饿死。”
坤池里是个大里,丁口众多,人数达到一千人。
两成的里民,便是饿死二百人。
“老二。”
田典扯过来仲弟的皂练袍,搂着他的脖子,低声说道:“外戚窦氏被一个小小的亭长连续杀死两名宾客,算上父亲已经杀死三名宾客,却又拿他没有办法,气得暴跳如雷,如果咱们捧着郭解的脑袋去找外戚窦氏.嘿嘿。”
“兄长的意思是说.”
仲弟犹豫的说道:“仇氏能够搏一场富贵,兄长担任长安诸曹的曹掾,只是只是饿死的里民未免太多。”
“老二!”
田典低声喝道:“机会就这一次,你我兄弟不把握住,便被柳市万家抢了去,等到兄长做了长安官寺的曹掾,田典的位子是你的了。”
“好!”
仲弟咬了咬牙说道:“我立即去搬来薪柴膏油,烧死仓房的郭解,变成咱们兄弟攀附权贵的晋身之资。”
他似乎被说动,带着几个整天混迹在一起的好友,立即去找来里民的新柴膏油。
田典一脸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