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教皇发动十字军 第168节

  “他是在用谬论来误导那些虔诚的灵魂,真是令人发指!”

  一旁的那几名司铎神父,在听到主教的发言后,一齐点头。

  盖里斯行医其实影响不大,只要他愿意将自己的医术解释为“来自上帝的恩赐”。

  那么,日后说不准还可以包装出一位“圣人”或神迹的执行者,这是有利于信仰传播的好事。

  但这家伙居然投靠了东正教?

  纵然现在东正教,还谈不上是异端,可这宗派之别,已经非常明显了!

  这种事情,是无法忍受的!

  必须从重!从快!从严!

  更何况,他居然说什么:【贫乏的人、赤贫的人……努力工作却依旧活不下去的人,自有上帝所赐的一部分等待着你去取用。】

  这、这……这不是鼓动那些人去偷、去抢、去造反吗?!

  有些人啊,就不能乖乖饿死在家里,别出来替人添乱好吗!

  基于这样的思想,博特伦的教会,做出了自己的决断,并随时准备出击。

  与此同时,在不远处的的黎波里堡,在城堡的最安全、最隐秘的塔楼里。

  的黎波里伯爵雷蒙德三世躺在床上。

  他感觉自己要死了,这是他人生中唯一一次,如此真切的感受到死亡正在迈步而来。

  能感受到那死亡之天使已降临至他身旁,静静等待他气绝的瞬间,以迫使他品尝死亡的苦涩。

  当躺在病床上回首往事时,雷蒙德陷入了迷茫:自己这一生究竟有何意义?

  与雷纳德对穆斯林的深刻仇恨不同,他也并非如巴利安那样追求理想的真正骑士。

  他只是一个普通贵族,因父亲的缘故继承了的黎波里伯爵的头衔,在鲍德温三世的指引下,他在耶路撒冷王国的宫廷中成长。

  他曾劫掠东罗马帝国的海岸,也在哈林之战中被努尔丁俘获,随后在阿勒颇度过了将近十年的流亡生活。

  赎身后,他迎娶寡居的埃斯基瓦,成为耶路撒冷王国加利利的领主,逐渐成为最有权势的十字军领主之一。

  如同许多贵族一样,雷蒙德渴望获取土地与财富,谋求更高的权势。他曾两度出任耶路撒冷王国的摄政,并与萨拉丁签订密约。

  然而,昔日的荣光在加利利海西的战斗中化为乌有。

  在萨拉丁的军队面前,雷蒙德意识到自己曾追求的一切是多么微不足道。

  他惊慌失措地逃回了的黎波里,往日的显赫并未给予他勇气,继续与萨拉丁对抗。

  经历这一切后,雷蒙德终于意识到一个令自己痛心的事实:他不过是个懦夫。

  从那时起,雷蒙德便染上了重病,对财富与权势的欲望渴求被无情地抽空,只留下他这具受尽煎熬的躯壳在世间徘徊。

  可,雷蒙德终究是不想死,毕竟好死不如赖活。

  忽然,就有一位侍从,轻轻推开卧室的门,控制着自己的脚步,来到了的黎波里伯爵的身侧,对着伯爵低声耳语了几句。

  “什么?你是说博特伦那边有神医?包治百病?割了人肠子,都能叫人活下去?!”

  “快!快去帮我请来那位医生!”

第207章 的黎波里 风起云涌!

  生与死之间的战斗,绵延了无数代、涉及亿万人。

  死亡终究是要到来的,但死亡又意味着什么呢?

  稍有不慎,便有可能步入虚无主义的圈套。

  由此,人往往需要一些东西去解释,需要一些东西支撑住自己。

  对于基督徒而言,他们的信就是一种精神食粮。

  耶稣复活象征着死亡的战胜,表明死亡不是终点,而是通向永恒生命的过渡。对于基督徒来说,这带来了希望,展示了死后生命的可能性。

  而有关耶稣是否真切复活这个问题上。

  “使徒保罗”,在《哥林多前书》中给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回答:

  【若没有死人复活的事,基督也就没有复活了。】

  【若基督没有复活,我们所传的便是枉然,你们所信的也是枉然;】

  【基督若没有复活,你们的信便是徒然,你们仍在罪里。】

  【如果我们对基督的盼望只在今世,我们就是世上最可怜的人。】

  《哥林多前书》是新约圣经中的一封书信,通常被认为是由“使徒”保罗于公元55年左右,写给古希腊城市哥林多基督徒的。

  对于那些真切研读圣经,而非盲从的人而言。

  一个致命的选择摆在了他们面前,要么相信“复活”相信“来世”相信“审判”,然后活下去。

  要么不相信“复活”不相信“来世”不相信“审判”,直面死后的虚无,然后活下去。

  承认人死后什么都不存在,并坚持至死不动摇,这需要莫大的勇气与意志。

  可以说,基督教从其创立开始,便是一种被“设计”过的宗教,是一种“安慰剂”,用来对抗“死亡”。

  但终究,12世纪的人不可能亲眼见证复活,因而他们还无法仅凭“信”就去击败“死”。

  位高权重如的黎波里伯爵雷蒙德三世,对于将要到来的死,更是畏之如虎。

  黎明、清晨,太阳已经将他的阳光撒向了大地。

  盖里斯穿梭在病房里,检查着病人的情况。

  因为前些日子的缘故,他在博特伦的知名度可谓是彻底打响了。

  有着普利万站台的他,是博特伦镇最为耀目的明星。

  以至于他都能鸟枪换炮,弄了个大院子,来充做自己的诊所,并有足足五张病床,能够安置一些需要照顾的病人。

  在那些养病的病人中,盖里斯最为关注的还是经历过阑尾炎手术的少年。

  由于足够注重杀菌消毒,加上有着大蒜素能作为抗菌药,那个少年并未出现伤口感染的情况。

  在完成了巡视工作后,盖里斯也就去大院的另一边,准备着今天的宣讲。

  可以说这处诊所,已经不只是盖里斯用于治病的地方了,也同样是社会中边缘人的一处“教堂”。

  这里没有东正教的十字架,没有基督耶稣的受难像,这里只有一卷又一卷的圣经。

  这些圣经,都是盖里斯从塞浦路斯教会那边弄来的,在这个世代极端的珍贵。

  正是围绕着这些昂贵的圣经,盖里斯带着博特伦的东正教徒,走上了一条与过往截然不同的道路。

  这与其说是牧羊人与羊群的教会,不如说是一群人读书的聚会。

  正是借由盖里斯,对那些圣经的解读,聚会中的那些信徒,才真正得以进入圣化的生活。

  现如今信众们还没有进来,盖里斯便顺带手翻开了几卷圣经。

  开始继续撰写自己的小册子。

  盖里斯是不打算将《圣经》的释经权,完全散出去的,因此他必须写出自己的教义,写出自己对很多事物的看法,设立一些红线。

  那些红线是殿堂的“永恒”柱石。

  盖里斯借鉴了后世许多神学家的言论,从而要在这个世代塑造出新的精神食粮,并且要叫这食粮喂饱更多的人。

  【当未来的世代审视我们的时代,他们可能会称我们为无情、冷酷和羞愧的存在,因为我们对兄弟姐妹的苦难置若罔闻。】

  【天国乃是被世人所抛弃者的归宿,乃是贫者的福地。】

  【贫者应当摆脱悲伤,醒悟成为光明之子,披上光明的盔甲,切勿沉溺于黑暗和迷梦中,错失天国的降临。】

  【贫者应当欢欣,因为他们不再在权力的压迫下苟延残喘,而是在天国的盛筵中获得丰盈的生命。】

  【这生命是由天主所赐的神圣与人的生命,而非仅仅动物式的存在。】

  盖里斯写了许多,不仅仅是这些教义,也有不少是可以用于这个时代的科学技术。

  还有许多是关于医术的内容,这些手写本对于这个时代来说,都有着极强的前瞻性。

  “也该考虑一下雕版印刷了,纸张的事,其实也不算很缺,从大马士革那边买就行。”

  纸张在在中东地区的历史可以追溯到8世纪,据传是因为唐与阿巴斯王朝的战争,导致纸张制作技术传到了中东地区。

  9世纪的时候纸张在巴格达、开罗、和大马士革等城市开始大规模生产和普及,逐渐取代了羊皮纸和莎草纸,成为主要的书写材料。

  也使得巴格达在9世纪后期成为主要的文化和知识中心。

  等到12世纪的时候,伊斯兰世界的图书馆和私人藏书愈加丰富。

  但有一点在于,这个时代的中东,还未普及雕版印刷,因此书籍与知识,对于底层的民众而言,还是太过遥远了。

  就在盖里斯奋笔疾书的时候,有着的黎波里的使者,正快马加鞭赶向博特伦。

  那些使者,是为了将博特伦这边训练有素的医生盖里斯,请去的黎波里,好去救治伯爵性命。

  与此同时,盖里斯听见诊所外有人哐哐的敲门。

  等到盖里斯带着亚历山德罗斯推开门的时候,就看见许多人站在了外面。

  其中大多数都是一些凑热闹的法兰克人,只有一名中年男子格外的引人注目。

  他身着一袭黑色法衣,腰间系着白色长绳,双手持着镶银的木质十字架,胸前的佩饰在晨曦下闪着微光,令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庄严肃穆。

  当盖里斯推开门与之对视的时候,就见他微微抬头,眼神冰冷,透着深深的戒备与审视。

  这人一言不发,将手中一卷羊皮纸呈递到盖里斯面前。

  纸上盖着教会的重重红色印章。那印章犹如烙印一般,象征着教会无可质疑的权威。

  “医生。”这人低声开口,声音透着不可置疑的严肃。

  “待会需要你出席一场问讯,主教大人将亲自听取你的解释。”

  “教会对你不乏宽容之心,但还是希望你在这次问讯中,能为自己的行为给做出合适的解释。”

  中年男子的眼神透出一丝审判般的冷酷。

  随后,他将手中的十字架轻轻举到胸前,用一种毫无波动的声音宣告道:“神的道在此为准。愿你在神的教义中找到指引,而非走向迷途。”

  说罢,使者的手垂下,收回十字架,微微后退一步,在得到盖里斯的任何回应前,他便转身离去。

  黑色的法衣在晨曦的微光中晃动。

  这并非什么商议,而就是一次通知。

  在博特伦教会的眼中,盖里斯虽然有着高超的医术,在东正教徒中有着威望,但同教会相比,依旧微不足道。

  因此他们甚至没有派人来捉拿盖里斯,只是让一位神父递过来一封文书。

  需要搭理对方吗?

  盖里斯有些犹豫,或许博特伦教会教会觉得自己高高在上,邀请一介小小医生出席审问是对方的荣幸。

  但在盖里斯看来,这就挺莫名其妙的,你喊我去,我就去啊?

  我这么没面子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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