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感染天花的患者,无法通过接种来治疗,但至少可降低死亡率和病情严重程度。
因此,牛痘的大面积接种,是必须且必要!
为了达到这个效果,盖里斯已经开始谋划如何夺取的黎波里城了!
在那之前,依托东正教徒之间的联系,小范围的牛痘接种,也已经开始。
而这牛痘接种的一幕,又被的黎波里的教会所看在眼中。
在庄严的教堂中,有关天花的情况,有关盖里斯一行人的举动,都在每日送达至奥利维耶大主教面前。
但奥利维耶大主教并没有急于发表言论,也没有去干涉或制止。
他在等待着一位人,等待着天主之剑,从剑鞘中抽出,然后才能劈向教会的仇敌。
先前的时候,他身边虽然已经有几名圣殿骑士,以及一些军士了。
但这个数量,还远远不够,远远不够去镇压城中的希腊人。
在的黎波里伯爵雷蒙德三世,已经自行封闭城堡宣布隔离后,的黎波里城的局势就向着一个狂野的方向一路狂奔。
清晨、教堂内格外肃穆。
巨大的彩色玻璃窗将晨曦分解成红、蓝、金三色,洒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
在教堂两面的墙与石柱上,石雕的圣人与天使自阴影中俯视厅堂中的一切。
在这里,奥利维耶大主教,等来了他所期待的人,并且还有意外之喜。
两名披着盔甲的骑士,顺着朝阳的光,从大门步入教堂。
他们中的一位披着纯白的圣殿骑士团斗篷,鲜红的十字在胸前格外醒目。
另外一位披着医院骑士团的黑色斗篷,白色的十字纹在黑布上显得庄重肃穆。
见到大主教后,这二人先后行礼,奥利维耶大主教也予以回应。
奥利维耶大主教并非这两人的上级,可以说这两人能来,完全是他们自愿的行为。
“弗朗索瓦大师,还有斯蒂芬大师,您二人能到来,属实是我的荣幸。”奥利维耶大主教客套了一句。
弗朗索瓦大师乃圣殿骑士团的黎波里分团长,斯蒂芬大师则是医院骑士团的黎波里分团长。
这二人乃两大骑士团在的黎波里的负责人,两人的言行,也代表着骑士团对的黎波里局势的关注。
“这几天我在骑士堡那边做客,在收到您这边消息的时候,斯蒂芬也听到了,他便决定一同前来。”
“对了,那个异端现如今在哪里,他说出了什么样的亵神之语,已经蛊惑了多少人?”
“我现在就带着人,去把他抓了!”
弗朗索瓦大师显得很健谈,充满了自信,丝毫没想过万一打不过盖里斯会怎么样。
那种事,怎么可能会发生呢?
医院骑士团骑士堡
第211章 命定的落叶
相较于弗朗索瓦大师的自信,一旁的医院骑士团斯蒂芬大师,则显得稳重许多。
两大骑士团间的差异向来如此。
圣殿骑士团往往热情似火,而医院骑士团就如他们的外袍一般沉稳内敛。
“所以,那个异端到底说了什么?”
奥利维耶大主教,直接坦言:“那家伙宣称自己是耶路撒冷的圣者,自称是天父的孩子,宣称瘟疫与疾病并非主降下的惩罚。”
“并且,那家伙以巫术行医,相传他曾经刨人的肚子取下他人内脏。”
“取下他人的内脏?”
两位大师都不由得有些被震到,实在是因为这个时代,人类对脏器的看法同后世不同。
举个例子,在中世纪的基督教信仰中,心脏就被视为灵魂和情感的居所,它象征着信仰、意志和爱。
大脑的重要性相比之下被严重低估。
即便是尸体解剖,也常被视为亵渎死者和对上帝创造的不敬。
不少的基督教派都认为保持尸体的完整性对死者复活很重要,因此对尸体完整性有强烈的文化和宗教需求。
这种文化氛围下,摘除活人内脏,就令人感到不寒而栗。
特别是这口耳相传之下,盖里斯最初的帮人治病,到了奥利维耶大主教口中也成了行邪术。
“而且,那家伙,现如今在东正教徒那边还有不小的声望,居然宣称可以用牛身上的浓疮体液,可以预防天花!”
“但在我看来,这正是他散播天花的明证!”
大主教又再度绘声绘色的向两个骑士团的大师,讲述起盖里斯牛痘接种的事。
对于教堂里的这些人而言,牛痘?牛身上的脓疮!
这、这个……能治病?
纯纯的邪术、纯纯的巫术、这要不是异端,那什么是异端?!
这都拿牛身上的脓疮来污染人的灵魂了!
与其说这是治疗天花,不如说是散播天花吧!
当然12世纪,其实也处于一个变革的时代,在这个时代里,固然欧洲的很多地方都很保守。
但在某些城市,如萨莱诺医学院和后来13世纪的博洛尼亚大学,都开始进行结构上的医学教育尝试,逐步推动尸体解剖的合法化。
卡在这个关头的盖里斯,可谓是恰恰好多迈了一步,有人能接受,更多人则视之为疯子、异端、邪教徒、拜魔鬼者。
“等等,你说天花?”
相较于弗朗索瓦,斯蒂芬则抓住了一个重点,他从奥利维耶大主教口中,听到了天花这个词。
“是的,那家伙,目前正在用牛身上的脓疮,向人传播天花。”
斯蒂芬的面色变了变,他作为医院骑士团的成员,他其实对奥利维耶口中的话,是秉承着一种怀疑态度的。
但不管怎么怀疑,不管是不是那名异端在散播天花,可以确定的是在于的黎波里城中……
可能、确实、真有天花。
在这个一瞬间,斯蒂芬想到的是:要不要赶紧走了算了。
但弗朗索瓦大师则无所畏惧。
“大主教,您的意思是,只要抓捕了那名异端,将之审判净化,就能阻止瘟疫的散播?”
奥利维耶大主教没有给出肯定的答复,但他的话里话外似乎都是这个意思,可以说是赤裸裸的暗示了。
同后世的人不同,奥利维耶大主教也好、弗朗索瓦大师也罢,他们都发自内心的不相信牛痘能够治愈人的疾病。
确切说,他们连去验证一下这是否为真,都兴致缺缺,因为绝对正确的真理,就写在圣经上,而持握着释经权的教会,就是真理在地上的化身。
何必要去舍弃那真正的太阳之光,而去追逐忽闪忽灭的灯火呢?
既然牛痘能治病这个可能性,一开始就被教会给否决了。
那么牛痘所起到的效果,在他们看来就只会是魔鬼的把戏了。
就在斯蒂芬打算借口要开溜的时候,弗朗索瓦狠狠的拍了一下斯蒂芬的肩膀。
“来!让我们一同清理的黎波里城内的污秽!”
……
亚兹拉尔有着四张面庞、四千对羽翼、他的整个身体由眼睛和舌头组成,其数量与地球上活人的数量相对应。
他是如此的庞大,以至于如果将地球放在他的肩上,那么地球就像是田野里的一粒豆子、微不足道。
亚兹拉尔将世间所有人的真名,都写在神座后生命树的叶子上,在一个人将死时,写着真名的叶片即顺从真主的意志枯落。
亚兹拉尔每一颗眼都凝视着一位活人,每一张舌只发一次声。
当亚兹拉尔拾起落叶并念出真名后,在四十天后他就会闭上对应的那颗眼。
由此,那人也就死了。
在基督教的民间神话中,死亡是一位披着黑袍的骷髅,他会持握着镰刀挥向凡人、以收割灵魂。
如今的黎波里、一座恐慌渐渐滋生的城市,他们已经听到了死亡麾下骷髅马的马蹄。
太空中的亚兹拉尔,也在接连诵读着凡人的真名。
街道上的活人,渐渐少了、那种繁华的热闹喧嚣,被疑虑与流言所取代。
有关天花的传闻,愈演愈烈,再也无法被人所遏制。
骑着马的死亡,踏入了的黎波里,仅凭着他一位是不够的。
因此死亡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如此分了十一次,才停息。
似乎不太对?怎么如此之少?
可死亡、终究是不会问出这样的话,他们只是各安其职,走到了各自的既定位置。
在死亡走向既定位置的时候,盖里斯也安排好了自己部下的位置。
这些天,借助塞浦路斯教会对的黎波里城的影响,目前的黎波里城中有过半的希腊人都被串联了起来。
而乔斯那样的骑士,也都预备好了动作。
一切都已就绪,只待一个良辰吉日。
的黎波里城的街道拥挤而狭窄,石板路铺得参差不齐。
两旁的建筑大多是由石砖建成,窗户上挂着破旧的麻布,挡住了微弱的光线。
天空乌云密布,厚重的云层像是要压在每个人身上,阴暗的气氛笼罩着这座城的每一处角落。
在一处街口,一座木台矗立着,看起来像是临时搭建。
周围人三三两两的围绕着这座木台,抬头望向台上的男人,
那是一个身穿深色的长袍的中年男子,他的声音洪亮而有力,即使在阴云密布的天空下,依然能清晰地传达到身旁人的耳中。
“圣奥古斯丁曾有言:尽己之力去做,为不能做到的祈祷,这样天主自会赋予你力量。”
圣奥古斯丁,全名奥古斯丁希波,是早期基督教的重要神学家和哲学家,被认为是西方基督教思想的奠基人之一。
阿尔乔斯在台上,借用圣奥古斯丁的话,但其实并不认同圣奥古斯丁许多观点。
但没办法,事情就是这样。
“可什么是尽己之力能行之事,什么又是人力不能做到之事呢?!”
“我们的主,耶稣没有向死亡的十字架屈服,他以自己的宽恕与爱战胜了仇恨和死亡!”
“主以自己走向十字架的坦然,证明了世上没有任何东西是宿命式的,没有任何东西是不可宽恕的,完全不可救药的,一切都可以更新,世界的天命在于实现天主之国的乌托邦!”
“我们唯一向天父祈求的,不是使死亡与苦难消弭,而是使我们脱离对死亡与苦难的恐惧。”
“因而天花也是如此,任何恳求式的祈祷,都要注意两点,一是必蒙垂听的信心,二是放弃天父会按照你我意愿应答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