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江东从此无鼠辈 第56节

  韩佑骇然失色,终于明白过来盛慎此行用意,失声道:“严毅有把握拦断狮山和齐云山?”

  盛慎微微颔首,语气中透出一股寒意:“不错,只要你再出兵拦断永安方向的要道,朱治便休想退回钱塘!”

第115章 瓷易

  韩佑怦然心动。

  如果说他之前同意出兵是碍于盛慎的情面,那么现在就是看到了化解永安危局的希望,进而主动想与严毅共击朱治了。

  吴景与朱治征伐永安是旦夕即至的事,与其坐以待毙,不住抓住眼前这契机,先发制人,扭转困局。

  若是能够一举击溃朱治,甚至将其杀死,威胁便只剩下丹阳方向的吴景军。

  形势转好之下,他便有机会将莫干山与银山的贼寇重新拉拢回来,进而改变王朗立场,获得其暗中支持,使永安转危为安。

  不过他还需要提防严氏突然翻脸,行黄雀在后之事。

  韩佑将自己心中的顾虑尽数说出,与盛慎商议。

  他对盛慎十分信任,知道其真正立场。

  盛慎帮助严毅,乃是为了尽快平息干戈,还百姓以太平,二人之间并无私谊。

  而他身为盛慎的门生,即便盛慎对他近年来的一些行为不满,也绝不会害他。

  正如他所料,盛慎果然已经提前为他筹谋妥当了,言语之间虽然古板严肃,却透着一丝对他的关爱:“来时我曾向严毅提议,待你两家合力击破朱治后,三年之内不得相互攻伐,他同意了,不过只允诺一年之期。”

  韩佑深为感动,心中对盛慎充满了感激。

  他现在最缺的便是喘息之机,一年之期对他来说,已然足够了。

  在这个乱世,世事变幻无常,若是严毅允诺三年,他反而要怀疑对方的诚意。

  韩佑离席走到盛慎面前,再次跪倒,郑重行了一个老师与学生之间的手拜之礼,在这一刻,他不再是永安之主,只是一个普通的学子。

  盛慎示意他起身,轻声道:“不过他也提出了一个条件。”

  韩佑连忙道:“尊公请说。”

  盛慎脸上露出一抹思索之色,似是对严毅提出的这个要求感到有些奇怪,沉吟道:“他希望在未来一年,你能按照初平二年的市价,将永安窑一半的青瓷和所有的黑瓷卖给他,”

  初平二年便是指三年前,当时瓷器的市价大约要比现在低两成。

  永安窑则是永安境内四十七座窑场的统称,烧制的瓷器以黑瓷和青瓷为主。

  黑瓷简洁、质朴,多用于日常生活。青瓷温润、典雅,既用于日常生活,也用于礼仪、装饰等场合,价值更昂贵。

  而在经营模式上,此时的窑场和盐场一样,也是官窑民窑并存。

  官窑规模小,产量有限,但是所产瓷器以精品居多。民窑规模大,产量高,只是精品率相对较低。

  不过,无论官窑还是民窑,韩佑都拥有绝对的话语权,一言便可决定所有窑场瓷器的销售去向。

  对韩佑来说,大半年的窑场产量固然重要,但是和永安的大局相比,就不算什么了,而且严毅也是花钱购买,不是索取,他仍有利润可赚,只是赚得少一些。

  他略微思索,便同意下来,只是觉得严毅提出的黑瓷购买量过于庞大,即便他将永安府库里的黑瓷库存拿出来平衡市场,市价仍会遭受一定冲击。

  不过韩佑深知,盛慎不喜商贾之事。

  儒家之学,崇尚仁义,重视礼乐,其议论多集中于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道,而鲜及商贾货殖之事。

  孔子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儒家以义为贵,以利为轻,故其言多涉道德教化,而少言货殖之利。

  韩佑不愿在盛慎心中留下一个市侩的形象,更不会为了区区商贾之事去和盛慎多作讨论。

  他很快便将瓷器之事抛诸脑后,恭声道:“尊公,如今弟子既已与严氏关系缓和,吴景不日即至,弟子是否应当在对抗吴景之事上,与严氏达成一些合作?”

  盛慎白须颤抖,仿佛每一根都在诉说着怒意,沉声道:“吴景暴虐无道,大军过处,室庐焚毁,烟火断绝,道路积尸,鸡犬不存,生民百遗一。世间惨状,莫过于此,汝当与严氏合力击退此贼,不使其祸害吴郡。”

  韩佑暗暗苦笑,吴景如今已经占据大半个丹阳郡,听说袁术近日似乎也打算增兵丹阳,进一步扩大战果,其军势岂是他能抵挡的,便是加上严氏,也不够看。己军能够保住城池不失,恐怕就是最好的结果了,除非祖郎、王朗和许贡愿意主动参战。

  他内心悲观,脸上却是作慷慨之色,应喏下来。

  盛慎正色道:“严毅使者与老夫同来,此时就在官寺附近等候,事情既已议定,我当为你引见,汝速速领兵出城,截断朱治退路,迟恐误事!”

  韩佑肃然点头,事分轻重缓急,当务之急是先剿除朱治,断吴景一臂,再徐图后计。

  他大步走出堂屋,唤来门下督,让其传令召集诸将。

  此时的朱治尚未意识到危险正在临近,他端坐在马鞍上,目视前方,脸上已经透出一丝不耐。

  按照朱亥所言,严舆部距离山阴亭不足三里,正常情况下,一两刻钟便该抵达,然而如今两刻钟已过,敌军阵列却仍未在视野中出现。

  其间,斥候来禀报过一次情况,只说敌军正在靠近,不过行军速度甚慢。

  朱治起初并未在意。两军交锋之际,阵列放缓乃是常事,既是谨慎试探,也是为了确保阵列的严密和紧凑,防止在敌军突袭时阵势动摇。

  可是,即便再谨慎,此时也该到了!

  望着前方空空荡荡的原野,朱治心里出现了一丝犹豫。

  造成两军迟迟未能接战的,其实正是他自己。

  按照常理,他本应主动向严舆部靠近,若如此,两军早已展开厮杀。

  可他不愿轻易离开山阴亭。山阴亭部各处,他都已部署妥当,宛如一座天然大阵,足以让他列于不败之地,这便是地利之所在!

  如果他率领主力离开山阴亭,就会一点点地失去地利,各部之间的距离会拉长,容易被敌军找到突破的机会,当各部之间的距离达到某种程度,就会出现首尾难顾的情况。

  敌军如今就是这种情况,也是他有信心击败敌军的根本原因之所在。

  但是尴尬的是,他锅都架好了,只等猎物出现,便可生火开席,而猎物却迟迟不出现!

第116章 白虎

  朱治握紧马鞭,心里不禁涌起一股无名邪火。

  此次出征以来,真特么处处不顺,每每在关键时刻,就会出岔子!

  且不说主动送人头的邹他和比兔子还机警的徐盛,就说前方的严舆部,明明之前还是一副气势汹汹、寻他决战的架势,可是事到临头,又出现意外了!

  朱治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出现了问题,深吸一口气后,逐渐冷静下来,森寒的目光瞥向陈显:“徐盛部现在何处?”

  陈显甚少见朱治如此明显地表露出愤怒的情绪,有些不适应地避开目光,回禀道:“尚在五里之外。”

  朱治这时候也不称徐盛年少英才了,目光中露出一丝疑惑,自言自语地道:“徐盛这个兔崽子,他为何不去与严舆汇合,反而离我军越来越远?”

  这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须知在他抵达山阴亭之前,徐盛是有机会依靠马力与严舆汇合的。

  若是徐盛这支精锐骑军与严舆汇合,他击溃严舆部的难度便会骤然增加。在他看来,徐盛此举无疑是把严舆卖了,完全不管严舆死活。

  朱亥迟疑了一下,凝声道:“父亲,徐盛毕竟年少,不可能不犯错。他和严舆之间,似乎存在很大矛盾。昨日正是因为严舆未及时赶至狮山,才导致他遇险,若非他机警,此刻已经全军覆没了。”

  军议校尉董悦颔首道:“少将军所言,确有几分道理。徐盛年轻气盛,此番被严舆这般对待,心中岂能不怒、不怨?他不去与严舆汇合,恐怕也有这方面原因在里面。”

  这个解释似乎说得通。在军伍之事上,因为将领之间的矛盾和利益冲突,导致贻误战机、见死不救的例子比比皆是。

  但朱治却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只是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出头绪。

  陈显身为骑将,思考问题的角度却是与他人截然不同,他望着朱治,欲言又止地道:“都尉,以末将之见,徐盛与我军拉开距离,有两种可能。一是他在为突袭我军山阴防线做准备,因为只有保持一定距离,我军才难以判断他真正的突袭目标。二是.”

  朱治用马鞭拍了拍掌心,若有所思地道:“说下去。”

  陈显咬了咬牙道:“还有一种可能,便是徐盛发现了陶潜部的踪迹,打算突袭陶潜,甚至是孙裕,所以才脱离我军。”

  众将一片哗然,董悦惊呼道:“这怎么可能!难道严舆的三千军,他完全不管了吗?严舆毕竟是严毅叔父,若是出现什么意外,他如何向严毅交待?”

  朱治眉头紧锁,隐隐捕捉到了什么。

  但就在他即将整理出一些头绪时,一名侦骑飞马驰来,大声禀报道:“禀都尉,严舆军不知何故,在距离我军两里许,突然停驻不前!”

  朱治微微一惊,思绪顿时被打断,顾不得再去思索徐盛。

  董悦面露一丝急色:“都尉,看来严舆已经察觉我军意图,不会来山阴了。我军时间不多,应当立即出击!”

  朱治原本面如寒霜,此时不知想到何处,却是恢复了一贯的沉静,缓缓道:“此战疑点颇多,严舆部在短时间内呈现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战略姿态,恐怕是有外力介入了。其目的已非单纯与我军作战这么简单,极有可能是严毅对其施加了影响,要其拖住我军,若如此,严毅的行军速度恐怕比我们预想中更快。”

  陈显迟疑道:“都尉所言极是,末将心里也有些不安,我军是否应该放弃严舆部,撤回钱塘?”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董悦不满道:“陈君,两军交战之际,岂能妄议撤军?严舆距离我军已不足两里,两军几在指掌之间,我军若是贸然撤离,敌军衔尾而追,届时哪支部曲留下断后?是不是你陈君留下来?此番劳师出征,不但未获战果,反而损兵折将,然杨武将军却是一路势如破竹,来日两军相见,我军如何自处?”

  扬武将军指的便是吴景,众人闻言,脸色愈发难看。

  朱治想起吴景的军势,再对比己军,脸色也是一阵发黑。

  此番征战,若是连敌军一部都未能击破,当真是要沦为笑柄了。

  朱亥自从被徐盛走脱后,心里便一直憋着一股气,沉声道:“父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两军对垒,咫尺之间,呼吸可闻,若是不战而退,是为鼠辈,将来如何在江东立足?”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最后都将目光望向朱治。

  朱治正欲开口,阵前又是数骑飞驰而至,当先一骑尚未下马,已急勒缰绳呼喊道:“禀都尉,严白虎在敌阵中出现!”

  诸将大吃一惊,万万没料到严白虎居然会亲至前线!

  若是能将这位乌程之主擒拿或阵斩,不但泼天之功唾手可得,此番出征也称得上是满载而归了。

  众人脸上都露出浓浓的喜色。

  朱治环视诸将脸上神情,知道无法退了,眼中思虑之色隐去,随即转为浓烈的杀意,猛地拔出佩剑,大喝道:“后队驻守山阴,其余各部随我出阵破敌!诸将若有擒杀白虎者,来日攻下乌程,汝便为乌程之主!”

  众将顿时呼吸急促,大声应喏,眉眼之间尽是兴奋之色,杀气凛然。

  朱治做出决定后,便不再有丝毫犹豫,亲自率领三千军,徐徐离开山阴亭,朝严舆部逼进。

  由于严白虎的骤然出现,朱治麾下诸将心中的战意都是攀至极点,这种情绪很快就影响到了各部士卒,全军一时间士气如虹。

  在朱治军的主动出击下,两里之地,须臾即至。

  双方大军间隔五百步,在官道两侧的田野间列好阵势,相对而望。

  朱治骑马立于阵中,抬眼望去,只见二三十名敌将簇拥着一名虎背熊腰的大将立于阵前,旌旗猎猎,刀枪林立,军阵虽然排列得有些散乱,但阵中士卒的气势却是颇为惊人,杀气扑面而来。

  朱治目光凝聚到那名大将身上,只见他头戴盔缨兜鍪,满脸虬髯,身披双层鱼鳞甲,甲片上泛着金光,最外一层竟是全部由黄金甲片构成,手持长戟,目光如炬,威风凛凛,似猛虎下山,势不可挡。

  身旁一名部将低声道:“都尉,此人便是严白虎了,在他身旁的是其亲弟严舆,此二人皆有万夫不当之勇。”

  朱治晒然一笑,面露轻蔑之色:“好一个万夫不当之勇,比之韩当、程普如何?”

  部将讪讪一笑:“自是不及韩程二位将军。”

第117章 意在钱塘

  程普、韩当乃是孙氏宿将,十年前便开始跟随孙坚征战四方,如今正辅佐孙策攻伐庐江。

  程普在孙氏诸将中年岁最长,就连朱治也要尊称他一声程公,是历史上江东十二虎臣之首。

  韩当出身于常年和乌桓、鲜卑、北匈奴作战的幽州辽西郡,长于弓箭和骑术,膂力过人,同样是孙氏深为倚重的猛将。

  这样的两个人,其勇武擅战,自然不是严白虎和严舆能比的。

  朱治在面对严氏兄弟这种近年才崛起的人物时,有一种天生的优越感,把他们视为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仅从对面排列的军阵就能看出,严氏兄弟排兵布阵的能力平庸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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