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纲闻言支支吾吾的不知所措，反倒是范淑妃急忙的上前搭话笑着道：“原来丞相是要见儿啊，儿早就出去了，说今天要出宫去采买一些东西。”
侯景闻言便是皱紧了眉头：“有什么东西，还要公主亲自去采买？”
范淑妃强笑着低下头道：“兴许是些女儿家私密的东西，不许人看的。”
侯景这方才是收起了疑虑，却是沉声道：“孤今日就要见到公主，还请娘娘派人去请回来吧！”
屏风后和高肃紧紧贴在一起的萧妙瞬间就没有了暧昧的心思，脸色一瞬间便是煞白，娇小的身躯在高肃怀中不停的颤抖着。
高肃见状便是伸出手按住了萧妙的肩膀，感受着肩膀上的力量以及身后传来的温暖以及一股子男子气息，萧妙这方才是稍微安心了些许。
而听到侯景这样说的范淑妃回头看了一眼萧纲，萧纲居然只敢站在那里低着头不言语，于是范淑妃只能是陪着笑的上前对侯景道：“丞相何必急于一时？反正儿迟早都是您的人，早一会儿晚一会儿又有什么区别。”
说着又是讲道理的笑道：“再者说，这成亲之前的规矩，惯是不许男子和女子相见的………”
范淑妃话音方落，便是感觉到侯景的极具侵略性的视线投到了她身上，范淑妃顿时吓的冷汗淋漓的低下了头。
侯景紧紧的盯着范淑妃道：“听娘娘这样说，似乎是很懂规矩了？”
范淑妃急忙的低头回道：“不敢，只是，只是汉家规矩如此，反正也不过是早晚间的事，丞相又何必急于一时………啊！”
侯景陡然便是抓住了范淑妃的下巴单手捏着她的脸，范淑妃瞬间便是吓的惊恐的看着侯景。
而身后的萧纲见状上前几步张了张嘴，却还是没敢说什么。
侯景沉声道：“那按照汉家的规矩，我侯景已经娶了羊大夫的妹子了，是不是不该娶妻了？”
理论上当然是这样的，毕竟汉家的规矩从古至今都是一夫一妻制，连皇帝都只能有一个皇后。
但是范淑妃此时哪敢多说？当下吓的浑身战栗，看着侯景近在咫尺的恶心嘴脸，都差点儿吓的呕出来！
侯景狞笑着道：“既然这样，那我不娶公主，我纳她为妾，总归没这多狗屁规矩了吧！”
范淑妃和萧纲闻言都是大惊失色，而范淑妃则是实在忍不住心中的惊恐大怒道：“儿为公主！贵为一国千金，岂能为人姬妾？丞相还请放尊重点！啊！”
话音还没落，侯景便是起身将范淑妃推倒在席上，范淑妃惊叫了一声，急忙的回头看去，却见侯景居然已经开始宽衣解带：“既然女儿不在，那就请娘娘这个做母亲的，来抚慰一下为臣吧！”
范淑妃见状大惊失色，当下便是惊怒道：“我为天子的女人，贵为皇妃，你怎么敢如此对我！”
侯景狞笑道：“公主郡主皇妃王妃我都不知道尝了多少个了，还差你一个不成！”
范淑妃当下急忙的便是看向萧纲，却见萧纲在侯景身后面无人色，却也只是低头拭泪。
侯景没有要理萧纲的意思，直接便是朝着范淑妃扑了上去！
萧纲的妻子也就是皇后王灵宾在侯景之乱前几年便因为剩下萧妙柔之后去世了，自那以后，最受宠爱的萧妙的母亲范淑妃便是后宫皇后一般的存在。
而此时这个如皇后一般尊贵的女人，却被一个糙汉丘八按在身下，范淑妃拼死挣扎，哪里躲得过侯景的魔爪？
当下便是被按在榻上感受着身上那令人作呕的男人的耸动痛哭失声，而萧纲则是脚步匆匆的便是转身离开了殿内，跪坐在殿外，听着范淑妃凄惨的叫声低声抽泣着。
与此同时画屏内的萧妙大惊失色就要蹦出来大叫住手的时候，身后一直观察着她的高肃却是眼神冰冷的将她死死的抱在怀里用手捂着她的嘴。
萧妙挣扎了一阵，发出沉闷的声音：“你放开我！放开我！母妃！”
萧妙咬着高肃的手，渐渐的一股子铁锈的味道氤氲在口腔内，而高肃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死死抱着萧妙。
目眦欲裂的萧妙看着范淑妃，范淑妃则是也回过神来，在挣扎痛苦中对萧妙的方向投去了一个眼神，拼命的对着萧妙摇着头。
萧妙似乎是感受到了母亲的意思，当下便是放弃了挣扎，整个人也失去了力气的倒在高肃怀中任由高肃抱着自己，无声的抽泣着………
侯景束了束腰带，回头看了一眼无力的瘫倒在榻上，浑身犹自抽搐不停的范淑妃，冷笑了两声：“娘娘的活儿不错，以后有机会，臣还会过来照顾娘娘的，今日公务繁忙，臣就先告退了。”
说完消了火气的侯景这方才是春风满面的离去了，只是临走之前还是对门口哭的泪流满面的萧纲道：“三天以后，我来纳我的妾，陛下最好叫公主准备好，以免产生什么差池！”
萧纲闻言张了张嘴，却也只能是无声的哭着点点头：“丞相，放心！”
侯景点点头，这才是看都没看萧纲一眼的去了。
而里面在侯景走后，萧妙便是哭着跑了出来，抱住无声流泪的范淑妃：“娘！娘您怎么样了！娘亲………”
萧妙用被子裹住范淑妃的身体，随后便是将范淑妃抱在怀中失声痛哭。
而范淑妃则是泪流满面，母女相对落泪许久，范淑妃方才是轻轻的伸出手抚摸着萧妙的脸，用虚弱嘶哑的声音坚定的对萧妙道：“你一定，一定要逃走，要离开这儿，别让，别让那个畜生，得逞，儿，娘的儿………”
萧妙闻言放声大哭，随后便是紧紧的抱住范淑妃，母女二人相拥大哭。
而高肃则是站在两人身后，看着侯景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
“查清楚了，是………呃，咱们也该称之为陛下，咱们的陛下，听说了侯景的事儿之后，将侯景在宫里已经阉割了的那帮兄弟子侄们，全都给杀了。”
高肃闻言摩挲着下巴，心里暗自笑着，难怪今天看起来侯景这么奇怪。
却原来是离开了王伟这个紧箍咒之后，再加上这么劲爆的消息，侯景一时间忍不住暴露本性了。
高肃心中不屑的笑着，到底只是一个草莽，哪里够格和我祖父相提并论？
我祖父豢养的猛犬罢了，到了南面称王称霸也就罢了，还想做天子？
说实话离了王伟的侯景，顶多就算是个二分之一尔朱荣的水平，诚然可以称霸一时，然而笑到最后的只会是高欢和宇文泰这样的枭雄！
侯景，差得远了。
这样想着，高肃却是对燕子回吩咐道：“明日咱们就动身，你准备好了没有？”
燕子回当下便是笑着道：“郎君放心，我跟我一个营的那些侯景的人说了，说我看上了宫里的侍女，他们答应帮我安排马车偷偷运出来。”
燕子回在韩蛮子进宫的时候就被高肃安排着参加了侯景的军队，侯景现在缺人到只要你来我就要的地步了，尤其是在建康的北人，更是大力拉拢的对象。
再加上燕子回出手阔绰，所以很快便是和侯景军队的士兵打成一片，再经过高肃的一番运作，其实就是向上贿赂，燕子回很快便是被调到宫里当差。
本来按照高肃的构想，他应该是坐镇钓鱼台，足不出户的遥控燕子回和韩蛮子就把这件事给办成了的，只是谁能想到坑爹的他高肃能贿赂，宫里面自然也有不守规矩的把韩蛮子给卖了啊………
而燕子回这段时间经常的请宫里这些“兄弟们”吃酒，几乎是所有的吃喝玩乐全都是燕子回包了，甚至于谁家有点儿什么困难，燕子回也都是仗义出手，很快便是成为了这支队伍的主心骨，差点儿就没得个“赛孟尝”的美名。
在这种情况下，燕子回开口求帮忙，说是和宫里一个侍女看对眼儿了想接回家里来当媳妇。
那些士兵都是当初跟过侯景打围城的亡命之徒，什么不要命的事儿不敢干？更何况他们也听说了宫里有卖小宫女的太监，于是个个都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当下便是都拍胸脯的表示燕老弟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不就是接弟妹出宫吗？你放心，明儿子时，就是十辆车从咱眼皮子底下过咱也不带拦的！你就踏踏实实的去吧！
燕子回这边搞定了便是急忙的进宫问高肃的状况，很显然高肃也做好了准备。
听到燕子回信誓旦旦的表示绝对没问题之后，高肃便是笑着道：“你再去问问码头上的船备好了没有，让突骑他们做好准备，明日子时，趁着夜色咱们直奔江陵。”
燕子回应了一声便是急匆匆的去了，高肃看着燕子回走了，这方才是转身准备进去，随后便见菱儿面无表情的站在身后。
高肃一怔，随后对她点了点头便是准备进去了，谁料菱儿居然开口叫住了高肃：“你是准备带公主走吧？”
高肃顿住了脚步看着菱儿：“你准备跟我们一起走吗？”
菱儿回过头看着高肃道：“要好好照顾公主，如果敢让公主受到一点伤害，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菱儿脸色极其狰狞的盯着高肃，仿佛是想用这样的嘴脸唬住他一样。
然而高肃闻言反倒是转过身来看着菱儿严肃道：“其实你可以选择一个地方重新开启新的生活，没必要………”
菱儿捂住耳朵，高肃只能闭上了嘴，而菱儿则是低着头只给高肃丢下了一句：“我会给你们拖延时间的，我是公主的贴身侍女，我不走，别人不会以为公主去了哪里。”
高肃张了张嘴，却也只能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菱儿则是抿了抿嘴对高肃道：“公主在里面哭，你进去安慰安慰她吧。”
高肃闻言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随后便是转身拉开门进了里间，只留下菱儿微微低着头站在庭院内，看着如洗的月光，脸上缓缓流下几行清泪………
高肃推开门见萧妙背对着自己躺在床上抽泣着，倒也没有劝她什么，只是无言的坐到了很远的榻上默默的看着窗外的月光。
许久，才传来萧妙的声音：“你怎么不说话？”
高肃闻言方才是微微吸了口气：“话都说完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萧妙吸了吸鼻子，好像对高肃的回答颇为不满。
高肃则是看了一眼萧妙之后道：“腿长在你身上，你不愿意跟我走，我就是磨破了嘴皮子又有什么用？”
萧妙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便是对高肃道：“我不是说这些………你………”
高肃见萧妙似乎有话欲言又止，便是叹息了一声道：“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明天我就要走了。”
萧妙这方才是翻身而起的看着高肃：“你要去哪儿？”
情急之下问出口之后萧妙就后悔了，因为这个问题太蠢了，还能去哪儿？人家本来就是要去江陵的，更何况人家本就是真正的男子，难道还能真的跟你装一辈子太监？
果然高肃也并没有回答萧妙，只是面色严肃的对萧妙道：“这段时间认识你，我很高兴，不出意料的话，以后应该没有再见的机会了，珍重。”
说完高肃便是起身准备走，而萧妙则是看着高肃要走便是急了，居然开始拍床榻：“你给我回来！我，我不是说这个！回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高肃一怔看向萧妙，萧妙便是嗔道：“再过来点！过来！”
高肃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萧妙则是趁势便抱住了高肃，高肃这次倒是没有十分僵硬，相反还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萧妙的后背。
“我们走了，父皇母妃怎么办？建康的子民怎么办？”
萧妙的声音有些迷茫，同时也有种娇弱，似乎已经全都把自己交给高肃了一般。
第98章 尽孝
高肃闻言则是讥讽的笑道：“你不会以为你舍身饲虎真的能换来老虎的良心发现吧？你今天也都看到了，你觉得可能吗？”
萧妙犹豫的皱紧了眉头，想着今天侯景的样子，心中觉得不大可能，然而更多的反而是恐惧，要是真的嫁给这样的人………
她宁可去死！
高肃则是继续对萧妙道：“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起视四境，而秦兵又至矣。然则诸侯之地有限，暴秦之欲无厌，奉之弥繁，侵之愈急。”
萧妙抿着嘴听着，而高肃则是继续道：“故不战而强弱胜负已判矣。至于颠覆，理固宜然。古人云：‘以地事秦，犹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此言得之。”
听高肃似乎没有继续下文的意思了，萧妙便是两眼微微发光的抬起头看着高肃道：“接着说啊，好文章！好精彩！”
高肃摊手：“没了。”
萧妙闻言双眼微眯：“不信。”
爱信不信。
苏洵本来就是唐宋八大家之一，本身就是唐宋古文运动的领袖之一，是复兴古文的中坚力量。
所以这篇《六国论》些的颇具先秦散文风采，此时拿出来倒是不算什么划时代的产物，萧妙是听得懂并且不觉得多突兀的。
相反萧妙虽然面上装做淡然，实则心中简直是掀起狂风大浪，甚至对高肃产生了几分仰慕之情。
虽然之前一起读书的时候萧妙就知道高肃的学问比自己高深，但是终究不如文章诗词来的震撼，现在的萧妙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对高肃心服口服！
高肃则是无语的对萧妙道：“让你看文章呢？让你体会其中的含义呢！”
萧妙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对高肃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我长这么大都没有离开过我母妃，我有点儿………舍不得。”
高肃没有说话，萧妙双眼微眯的看向他：“怎么不说话？你岁数也应该不大吧？”
高肃沉默，何止是不大，我甚至比你还小………
萧妙叹息了一声，高肃则是开口道：“我没有娘。”
萧妙一怔，高肃则是淡然的道：“我从出生开始就只有爹，我娘不知道哪里去了。”
萧妙张了张嘴，随后措辞了一下：“你，你没问过吗？会不会是………”
高肃摇了摇头：“我娘的问题在家里是个禁忌，不管任何人都不能提起我娘，不能说跟她有关的任何事情，我小的时候和我三兄玩闹，不小心把三兄伤了，三兄去找家家告状，说我没娘可以告状，家家教训了三兄一顿，从那开始我就知道，我娘是任何人提都不能提起的，自然就不会问了。”
萧妙沉默了片刻，便是对高肃道歉道：“我不知道你………对不起啊。”
高肃却是淡然的摇摇头：“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
萧妙看着高肃，心中陡然便是有些酸痛，而高肃则是对萧妙道：“所以你问我这个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我没有阿耶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