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洛玉衡的面色便迅速严肃起来,找了个房间将怀里的女儿放下,便重新出现在张三面前:“出了什么事,莫非是言儿那边……”
“回禀长公主殿下,姑爷无事。”张三回道,心头有些古怪。
说起来,二小姐,三公子也跟着姑爷一起走的。
便是大公子二公子现在也不在府内,结果居然只关心姑爷,这是不是偏心的有点厉害了?
当然这不是他一个护院该操心的事情:“是松州府那边出了事。”
“根据目前的消息来看,就在昨日,高阳郡主遭遇歹徒袭击,坠入伊洛河,许是已经被河水卷走,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轰……咔嚓。
张三的声音,便如同一道惊雷,在洛玉衡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饶是洛玉衡的心性相当不错,也难以承受这样的冲击,身子摇摇欲坠,脸色更是一片煞白。
皇室中人,大多无情。
所谓的感情,在那至高无上的位置面前,根本毫无意义。
父子成仇,兄弟反目。
便是姐妹之间,也是龌龊不断。
可以说皇室中关系好的人,当真是没有多少,而高阳郡主恰好就是和洛玉衡关系极好的人之一。两人虽是姑侄,可年龄的差距却也没那么大,还不到十岁,关系极为亲近,现如今听到这消息,洛玉衡一时间只感觉脑海中嗡嗡作响,甚至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一直过去了许久,洛玉衡才剧烈的喘息起来,脸上的表情更是红白交替:“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
“谁敢伤害高阳?那里可是房府……”
忽然,洛玉衡的面色凶狠了起来,目光看起来甚至都带着一些狰狞:“莫非,是那江妙君?”
“这家伙讨厌我,又不能将我怎样,所以便将主意打在高阳的身上?”
“可恶,莫非真以为我皇族好欺不成?”
一刹那间的功夫,强烈的愤怒几乎摧毁了洛玉衡的理智,便是那一双眼睛中似是都变的猩红。
“洛家所有护院,集合!”
随着洛玉衡一声令下,上百名护院迅速在洛玉衡的身后聚集。
她要为自己那可怜的侄女讨一个公道。
张三的脑门上都是一层冷汗,不愧是长公主殿下,这么多年了性格还是一如既往的暴躁。
长公主殿下并非不够聪慧,相反,她很聪明,只是经常会被感情冲昏头脑,做出一些不够理智的事情。
至于后果,她大抵是不怎么在意的。
“等一下,长公主殿下。”喉头蠕动了一下,张三连忙开口:“还有一件事情,昨日夜里出事儿的,不仅仅只有高阳郡主,还有另外一人。”
洛玉衡冰冷的视线落在张三身上,甚至让张三的身子都激灵灵的哆嗦了一下,喉头蠕动吞咽着口水:
“还有房俊,昨日夜里遇刺身亡!”
第196章 杀母之仇(2)
房俊,也死了?
几乎暴走的洛玉衡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被震惊到了,意识反是冷静下来了。
不对。
情况不对。
高阳坠河,她脑海中第一个怀疑的便是江妙君。可江妙君再无人性,也不可能杀掉亲儿子吧?
那房俊死亡,又会怀疑到谁头上?
房俊是在松州府死的,而她待在宁平县,正常来说不会牵连到她的身上,可如果江妙君谋害高阳坠江这件事情传开了呢?到那时,她便有了杀掉房俊的动机。若是真牵连到她的身上,皇族和房家之间的合作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一旦皇族和房家拼个你死我活,那最后的获利者,便只剩下白鹭书院,西林书院还有杨家。
倒是好手段,可惜就是太着急了一点,若是在高阳坠江之后过去几日功夫再杀掉房俊,那这罪名扣在她头上就会变的格外完美。现在嘛,便出现了巨大的漏洞。高阳坠江和房俊被杀发生在同一个夜晚,就算是她得到消息也不可能有时间查清楚真相,更别说安排人去刺杀房俊。
也就是说,对方的时间很紧。他没有足够的功夫去谋划,或者说,发生了什么意外,让他不得不提前启动计划。
那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赌徒,他在赌,赌自己会失控,会暴走,会不由分说的到房家大开杀戒。
洛玉衡用力吸了口气,压下心头躁动,高阳只是坠河,说不定还有活下去的机会,这个时候不能失控,一定要忍住。
抿了抿唇,洛玉衡的俏脸逐渐恢复了平静。
此时此刻,她格外想念宋言。
若是言儿在这儿,一定能想出来一个完美的办法解决这些事情的吧?
洛玉衡有些后悔让宋言去辽东了。
“张三,挑选几个好手跟我去房家,不用太多五六人足以。”吐了口气,洛玉衡说道。
……
松州府,城外。
一辆马车正顺着官道快速离去,看马车方向,应是东陵。
马车内,是两个身穿藏青色长袍的青年。有点夜行衣的味道,脸上带着怪异的金属面具,许是觉得离开了松州府,便没那么多的顾虑,其中一个青年将脸上面具摘下,露出一张稚嫩的娃娃脸。
若是宋言在这里,怕是能立马叫出他的名字。
宋哲。
没错,正是那宋家麒麟子。
至于对面的青年,自是杨国臣的庶子杨铭。
透过窗子,身后已然看不到松州城,宋哲有些无奈的吐了口气:“可惜了,这次太着急了。”
杨铭也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随意的摊了摊手:“没办法,那房海差点儿就发现了我和那江妙君的事,该死,那天晚上房海突然闯进江妙君的房间,吓得我差点都不行了。”
“鞋子还留在床头,也不知那房海有没有注意到。”
“若是房海察觉到不对劲,怕是我当场就要没命。”
杨铭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这不是装出来的。毕竟跟女人偷情的时候,对方的男人忽然出现,真的很吓人。
宋哲便有些无语。
蛊惑江妙君就蛊惑吧,蛊惑到床上就有点过分了。
但是没办法,这是杨铭这家伙的喜好,跟杨铭比起来房俊那点破事儿根本不算什么,这家伙才是真正的禽兽。
他对花季少女半点兴趣都没有,唯独钟情二三十岁的少妇,东陵城中被这禽兽祸害的妇人不知有多少,只是谁让他老爹是礼部尚书,爷爷是中书令。这点小事,甚至都不需要两人开口,下面的官员都给解决了。
到得松州府之后,最先盯上的是高阳,那种模样俊美,身段婀娜的少妇让杨铭把持不住。可惜,高阳郡主甚是谨慎,并未给杨铭什么机会,然后杨铭便盯上了高阳的婆母,房海的老婆江妙君。
不得不说,杨铭在这方面当真是个天才,莫看那江妙君在旁人面前一副高冷优雅尊贵的模样,可是遇到杨铭之后,不过两天功夫,便各种姿势都给尝试了一个遍,每次听到杨铭吹嘘之时那眉飞色舞的模样,宋哲便忍不住的羡慕。
这样想着,宋哲便收回了视线。
虽说出现这样的变故,导致计划并不完美。但不管怎样杨铭使力颇多,若是没有杨铭也不会这般顺利,倒是没什么好责怪的。想必靠着这一次的事情,就算是不能让房海和洛玉衡反目成仇,给他们制造一点麻烦,一点芥蒂应是轻松。
至于牵连到自己两人身上……
完全不可能。
他们没有亲自动手,而且全程面具遮脸,根本调查不到他们头上。
宋哲嘴角便勾起一丝弧线,宋言啊宋言,可惜你去了辽东,不然的话倒是想要看看这一次的局,你要如何破?
更可惜的是……那宋言怕是都到不了辽东。
杀母之仇。
终究是要报的。
一想到母亲杨妙清的死,宋哲的娃娃脸便忍不住的扭曲,狰狞,就连双手都紧握起来,身子微微战栗。
恨。
极致的恨。
在他的心里,宋言不过只是贱妾所生的杂种,毫无价值的东西,死了就死了。但宋言敢害死他的母亲,那便是绝对无法容忍的事情。
“阿嚏。”
另一边,临近松州府的一处小道,是上千重甲兵。许是因着冬日里气温太低的缘故,一阵冷风吹来,宋言便用力打了个喷嚏。
实际上,重骑兵走官道,穿过松州府是最快的路线,但军队入城可能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考虑过后宋言便决定走小路。
树林中,黑压压的一片。
中间还有三辆马车。
当然,这马车并不是为宋言准备的。
一辆马车中,是空蝉蝶依,半夏雪樱。
另一辆马车,是洛天衣,杨思瑶和步雨。
最后一辆马车是刘义生。
至于宋言,则是和这些士兵一样步行。
步人甲重量三十五公斤左右,之前可能是因为眼前有太多倭寇的缘故,总感觉身子里有用不完的力量。而现在穿着步人甲纯粹赶路,那份量便是宋言也会感觉疲惫。一上午的时间,大约也就走了十几里路。机动性实在是太差了。按照这种速度,一天下来能行军三十里,已是极限。
想到达辽东,怕是要半月之后。
而这,甚至还只是步人甲的基础型,强化型的步人甲比如说长枪手甲,重量甚至超过五十公斤。
虽是疲惫,不过宋言也并未褪下甲胄,他将这一趟的行军当成了修行,他相信等自己到达辽东的时候,武者的境界应该能提升不少。
摘下头盔,擦了擦额头沁出的汗珠,一阵冷风吹来便觉凉意更浓。说起来,房海那家伙昨日还说今天要来送别的,军营那边却是不见踪影。居然敢放自己的鸽子,等咱从辽东回来,有你好看的。宋言在心里面嘟哝着,就在此时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身后追来,那人一身短打装扮,看起来应该是某个府邸的护院。
正常人看到这么多重甲兵应该是很恐惧的,但这护院眼睛里却是忽然闪起来了光,翻身下马,快速冲着宋言走了过来。
“在下房府护院房七,见过爵爷。”
房府护院?
宋言眉头一皱:“房伯父没能亲自赶来,可是房家那边出了什么事?”
那护院面色显得格外凝重,抿了抿唇沉声说道:“就在昨日,高阳郡主失踪,疑似坠入伊洛河。”
宋言眼瞳忽然收缩,身子噌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
“房俊少爷,亦遇刺身亡。”
呼。
冷风吹过,刹那间,宋言只感觉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皇家和房家之间的联合,在这一刻,崩坏了。
“松阳侯让在下转告一句话,请问此局何解?”护院再一次开口。
“可有抓到凶手?”宋言深吸一口气,询问道。
“刺杀房俊少爷的凶手并未找到,袭击高阳郡主的是三个泼皮,已经被房府捉拿。”
“很好,告诉你家侯爷,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