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众门客三三两两的躲在树下,躲避烈日阳光。
婢女仆役们端着拎着各式物件,随时等候传唤。
高门大户的子弟们,聚集于草地上纵情饮酒,抚琴高歌。
他们穿着宽大的衣袍与开裆裤,敞胸岔腿恣意欢笑。
这就是江左高门大户子弟,最为常见的日常生活。
吃喝玩乐,就是他们的主要工作。
“我听说,建康城左近出了大股贼兵,好似有意攻打建康城。”
“王兄,还未上五石散,蒲桃酒也才饮了数杯而已,你这就开始说醉话了?”
“什么样的贼寇,敢来建康城送死?”
“桓兄说的是,如今天下太平,北地诸胡都被赶回了草原上,哪里还有什么大股贼兵。”
“诸位诸位~我等今日相聚,乃是为了研讨音律书法,莫须有的传闻之事,莫要再提。”
“只憾王右军远在会稽,若是今日他也在此,必为盛事。”
“谢某自认书法一道,不弱于人,他王右军~~~”
“我是不是喝多了?这地好像在动。”
众人逐渐熄声,面露疑惑之色。
甚至有人还在惊异,莫不是地龙翻身?
疑惑之中,只见各家部众护卫,疯了似的冲过来,架起各家公子就跑。
众人大惊,赶忙询问何事。
“有大股人马正在靠近!”
“人数多的大地都在颤动。”
建康,汉名秣陵。
自百余年前,孙权筑石头城起,就是一座著名坚城。
孙权称帝,改名建邺。
永嘉东渡后,因避愍帝司马邺讳,改建邺为建康。
建康城的城池面积极大,东南西北各四十里。
南拥秦淮,北倚后湖,西临长江。
四周有石头城,西州城,东府城,白下城,南琅邪郡城等众多卫星城围绕,构成拱卫之势。
林道带着乞活军到达这里,遇到了真正意义上的抵抗。
建于江畔,背靠建康城的石头城,以箭矢投石封锁道路,阻挡乞活军向建康城靠近。
林道也不废话,直接将钩机开了出来。
履带碾压大地的咯滋声响不绝,在守军惊恐的目光注视下,硬抗着如雨箭矢石块,一路开到城墙下。
铲斗下落,重重砸在城墙上。
坚固的城墙,在巨大的力道挤压下被扒开。
碎块飞落,尘土飞扬。
面对这等巨物,守军惊恐欲绝。
乞活军的甲士汹涌入城,很快就将守军赶出了石头城,狼狈逃向建康城的西明门等城门。
此时城门已关,任由溃兵哭喊哀求,也绝不开门。
无奈之下,溃兵要么四散而逃,要么就地投降。
发动机轰鸣声中,钩机履带碾压大地,缓慢却坚定的开了过来。
无视了城头上各种守城器械的反击。
林道手动诸多操纵杆,用铲斗挖掘土石,填埋护城河。
建康城的护城河,直接连着秦淮河,水源充足且挖的又深又宽。
正常情况下攻城,得先行阻断活水源头。
接着动员数万民夫炮灰,以惨烈的代价,填平一段护城河。
填埋护城河的工作,通常需要持续数日,死伤数以万计。
可林道开着超级钩机,一铲子下去就是数十吨的土石。
他连活水源头都没断,就这么一铲一铲的,填平了一段足有百多米长的护城河。
让人牙酸的刺耳履带声响中,钩机继续前行,来到了城墙边上。
无视了叮叮当当的各种攻击,挥舞铲斗开始拆城。
一铲斗下去,城墙崩裂,土石纷飞。
再一铲斗下去,城墙上直接凹了一大块。
区区三五下,就被扒拉下来一段几丈宽的缺口。
守军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心理压力。
恐怖的巨物刀枪不入,且力大无穷。
引以为傲的建康城墙,区区半个时辰就被扒拉开一道上百丈宽的大豁口。
这种攻城速度,别说是见着了,听都没有听说过!
林道操作钩机,挥舞长臂扫荡城头。
无论是守军还是各式守城器械,统统一扫而空。
乞活军甲士,以幢为单位,潮水般涌上碎石坯土形成的斜坡,举着防爆盾涌入城中。
而此时东晋小朝廷的诸位重臣们,刚刚抵达皇宫开始议事。
这些重臣们,也都是一头雾水。
甚至到了这个时候,都还不知道攻城的是何方人马。
众人猜测是有兵马叛乱。
可这种规模的叛乱,背后必然是有高门大户的支持。
现如今,江左数得上的高门大户当家人,基本上都在皇宫里。
他们实在是想不明白,究竟是谁!
将钩机沿着斜坡开入了城中,林道停下了车。
望着中轴线尽头的宫城,林道拿起了对讲机。
“抄家的时候先抄族谱,按照族谱处置!”
第96章 欲降而不得
“呜呜呜~~~”
建康城逃出来的信使,沿途累死几匹马,终于是赶到了会稽郡,扑在谢氏兄弟面前嚎啕大哭。
“闭嘴!!”
谢奕大怒,一脚踹了过去“究竟是出什么天塌地陷的大事,你倒是说出来!”
一旁的谢安,也是黑着脸握拳。
很明显,这是建康城内出大事了!
“贼军,贼军攻破了建康城~”
信使眼泪鼻涕横流“破门抄家,见人就砍~城内血流漂杵~宛如人间炼狱~”
哽咽的哭声中,传递出来的是一个谢氏兄弟无法接受的消息。
“这不可能。”
谢安喘着粗气,弯腰低头“各家在建康城的私兵,就足有数万之众。”
“哪里来的贼兵,能攻破建康城?”
“绝对不可能!”
信使摸了把眼泪“各家私兵,皆是拼死抵抗。”
“可贼兵太强了。”
“人皆身披三层重甲,刀枪难伤害,弓弩难破。”
“贼军悍不畏死,战技娴熟,皆为军中骁锐。”
听到这个,谢奕心头猛然一跳。
他急忙起身上前两步,急切追问“城墙是怎么被攻破的,可是有堪比山岳的巨兽,砸烂了城墙?”
信使愣神,望向谢奕的目光好似再说,你怎么知道的?
“果然。”
谢奕后退两步,身子一软就坐在了案几上。
“是乞活军!”
“人皆身披重甲,普天之下能有这份财力的,唯有林大都督。”
“堪比山岳的破城巨物,更是只有林大都督才有。”
“绝对没错,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建康城外,必然是他!”
“为什么?”谢安的腿在抖“他为何要如此?”
“我等江左高门已经有了共识,愿意助力其效仿曹魏,行禅让之事。”
“为什么还要千里来袭,打破建康城肆意屠戮?”
站在谢安的角度,他的确是无法理解。
我们都准备投降了,安静的等着我们去行大礼,送上金银财货女子多好。
你又何必耗费人力物力财力,奔波千里的来打仗。
这简直就是损人不利己嘛~~~
他猛然转头看向了谢奕“大兄,令姜哪里”
谢道韫是那位大都督的枕边人呐。
这等大事,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得不到。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