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八时许,瑞古,日军第十六方面军司令部。
司令官多田骏此时已经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距离瑞古不到三十里的东岸防线被远征军一夜之间凿得千疮百孔,整条防线彻底崩溃,远征军已经成功登6东岸,并且站稳了脚跟,过江部队已经过了师级单位,江面上已经拉起了十几条钢索,眼见他们的大部队随时都有可能全面过江。
可怜这一切都是在自己提前预知的情况下生的,明知道远征军意图在此空降登6,二十二师团整整一个师团在此埋伏,重兵、重炮,甚至是还特意从司令部求来一批德国援助的导弹,就这样的防护措施,还是被蒋浩然一举凿穿了防线。
而且,几百架直升机疯狂肆虐,联合地面部队穷追猛打,不但让二十二师团折损过半,两个野炮联队几乎被他们摧毁殆尽,五个导弹射架全部被摧毁。
最气人的是,司令部所有的电台全部瘫痪,不出一条命令,也收不到前方任何消息。紧急抽调八莫第十师团增援的命令,只能通过骑兵来完成,但到现在都还没有收到回应,命令是否送达都无法知道。
但最恐怖的,也是多田骏最担心的,腊戍的安倍联队和井口联队,从昨天傍晚时就失去了联络,至今没有任何消息。
虽然他精心给蒋浩然的空降旅布下了一个他自认为天衣无缝的陷阱,以两个步兵联队、一个坦克联队、一个野炮联队和一万余缅伪军的绝对优势兵力,对付几千远征军,按道理是绰绰有余,但东岸的失利,让多田骏心里没有一点底气,蒋浩然表现出来的恐怖已经彻底摧毁了他的信心。
十六军参谋长名仓智急匆匆地走进指挥部,终于带来了第十师团的消息,骑兵已经成功将命令送达,第十师团最迟下午一时许就可以抵达瑞古,而且,八莫并没有遭到电子干扰,东岸失守的消息已经成功给南方军司令部,随同出的还有航空兵支援的请求。
多田骏总算是得到了一点安慰,只要第十师团能如期到位,航空兵能夺回制空权,压制庄浩然的直升机攻击,皇军夺回东岸防线,将远征军过江部队歼灭还能成为可能,局势就还能控制。
但好消息并没有继续下去,骑兵带回来了井口联队和安倍联队的消息,南北夹击的两支队伍均以失败告终,并且是以伤亡过半的代价失败告终,尤其是安倍联队,这支多田骏寄予厚望的联队,更是连建制都打残了。
盛怒之下的多田骏,连扇了报信骑兵几记响亮的耳光,随即像一滩烂泥似的瘫坐在椅子上,一脸刷白浑身抖,让整个指挥部瞬间如同幽冥地狱,阴森而寒冷。
但噩梦并没有就此结束,多田骏还没有缓过气来,腊戍西面伏击的小板大队大队长灰头土脸跌跌撞撞冲进指挥部报告,就在三个斜前,协同伏击的昂山缅甸独立军突然反水,对小板大队起突然袭击,小板大队仓皇应战,但以一敌十的兵力悬殊,让小板大队终究迎来一败,小板中佐带着一百余人逃回了瑞古。
噩耗传来,多田骏连坐都坐不稳了,直接从椅子上一屁股滑落到地上,参谋长名仓智和一众将领将他扶起来,但多田骏失心疯地推开众人,跪倒在天皇画像前,哭得哪个叫凄惨,简直让人怀疑,他就是那十八层地狱里,被下油锅、被剥皮锯开的厉鬼。
在岛军眼里,多田骏一向是知识渊博、足智多谋、坚毅不屈的,战术和战略眼光是皇军将领里屈一指的,甚至盖过了冈村宁次,其“仿效蒙元灭宋”战略,更是得到了日军中上层军官的一致推崇。
更为难得的是,他征战中国战场,曾为皇军立下过“赫赫战功”,虽然在武汉战雏在蒋浩然手里损兵折将,但相对于冈村宁次、阿南惟几来说,他多田骏简直是战神,因为只有他在蒋浩然手里打下了南昌,为皇军开疆拓土,是唯一能和蒋浩然抗衡的指挥官,这也是为什么日军高层在时隔一年多的时间里,将多田骏从一个终身监禁的囚犯,再次提拔重用的根本原因。
但他此时的表现,实在是让在场的军官大跌眼镜,这实在有损皇军的威严。
但恐怕没有人想到,令多田骏痛心疾的还不是眼前失利,而是绝望,对眼前的战事绝望、对皇军的出路绝望、对帝国的未来走向绝望。
精心布置的这个局,投入两个师团之多,重炮、战车、最先进的导弹齐备,但偏偏自己还是失败了,而且败得匪夷所思、败得无力还手。
他深知,不论自己怎么努力,自己终究不是蒋浩然的对手,甚至大日本帝国都终将不是蒋浩然的对手,眼前的战争局势已经明显对皇军不利,而不可战胜的蒋浩然,在英米国家的援助下正如日中天的展壮大,今日一败,是缅甸战败的开始、是东南亚战败的开始、也是皇军走向末路的开始。
以蒋浩然的凶残、强势、对皇军的仇视、以及皇军在中国所种下的一切恶果,多田骏简直不敢想象帝国将遭致什么样的报复,太阳旗是否还能在帝国的领土上空飘扬。
但不管将来的结果怎么样,眼前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一阵“失心疯”后,多田骏还是站起来了,将刚才不耻的表现,归咎于自己疼失皇军勇士的高度,而绝不是懦弱、胆怯,皇军是无可战胜的,眼前的失利,对皇军来说只是磨难,天照大神的子民是绝不会屈服的。
一番叫嚣,不但挽回了自己的颜面,还鼓动得指挥部里一众参谋将领血性爆棚,“复仇”、“必胜”的口号喊的声嘶力竭。
眼前东岸防线虽然失守,但随着第十师团和航空兵的相继到来,多田骏相信战役能得到根本的扭转,皇军一定能将远征军赶到伊诺瓦底江去。
第九百六十四章 制空权
眼前最关键的还是腊戍的这几千人,腊戍失守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藏在虎狼山山洞里的物资被他们现,那可是皇军北线部队两个军六个师团一个月的后勤给养,一旦丢失后果简直不可想象。? ?文 ?所以,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必须将腊戍的空降旅歼灭,以保证物资和后勤通道的安全。
井口联队和安倍联队虽然损兵折将,但也一定给空降旅带来了极大的伤亡,本身不过五六千人,现在能剩下一半算是了不起了,当然,他们还有一万余缅甸叛军。
可以说,造成皇军眼前被动的局面,完全是这些叛军导致的,就算腊戍一时失利,假如他们没有叛变,这一万多人再加上两个联队的残余,一拥而上对付同样也是损兵折将的空降旅,再怎么样都可以翻盘,可谁知道居然生了这种事情,其缘由自然只能交给特高课去调查,眼前关键的还是怎么解决问题。
多田骏当即决定,畹町的第八师团剩下的一个联队及师团部直属骑兵联队、炮兵联队、工兵联队,全部开赴腊戍。
原腊戍北面的井口联队残余,即刻前往虎狼山,以保证物资的安全。
原腊戍南面的安倍联队残余,集结所有的兵力,在外围构筑一道防线,防止空降旅向南突围。
第二十二师团骑兵联队,即刻从瑞古出,向腊戍攻击前进,并抽调一个大队的兵力尾随其一起行动。
同时,即刻向南方军司令部请求支援,请求派出一支部队补充安倍联队,以防止空降旅从此突围,进入到皇军的大后方,成为后勤补给线上永不安宁的后患。
命令下达,各路骑兵纷纷准备出,但就在这时候,电讯室传来好消息,一直无法联络的电台此刻终于恢复正常了。
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所有的紧急命令都可以出去了,不然等骑兵送达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指挥部里迎来了一阵短暂的欢呼声,在他们看来,这是一个好兆头,皇军反击的时刻已经来临。
但多田骏却明显不这么想,略带苍白的脸上,眉头紧锁。
伊诺瓦底江西岸,桥头堡,远征军临时指挥部。
蒋浩然双手环抱胸前,站在观察哨口,一脸平静地看着前方的伊洛瓦底江。
而就在奔腾呼啸的伊诺瓦底江上空,十几根粗大的钢索飞架,一直延伸到东岸,中间无数的预制钢条将钢索固定在一起,大桥的雏形已经惊现。
两边无数根拉索将钢索拉直,几百米的桥体居然没有太大的蝗,几乎平直地向东岸延伸。
西岸这边,工兵们已经开始在钢索上铺木板,并且已经铺出了几十米的桥面,远远望去,并没有现桥头生明显的晃动。
参谋长黄杰一脸喜气走进指挥部,一进门就开始嚷嚷:“总座,这茅工真是神了,一夜之间拉起这么大一座钢索桥,而且你还看不出太大的蝗,我刚刚上去走了一段,整个桥面纹丝不动,太神奇了,照这种度,我看下午大部队就可以开过江去。”
蒋浩然没有回头,抬头看向了天空,一架野马战斗机正从伊诺瓦底江上空掠过。
今天天气不错,晴空万里,这在雨季一个月的时间里都是难得一见的好天气。
“是呀,进展是十分顺利,就不知道鬼子会不会配合我们?”蒋浩然随口答着。
“什么意思?”黄杰上前,看了看蒋浩然的脸,又看了看外面的天空,似是看出了点苗头,道:“你担心日军会来跟我们抢夺制空权?”
“抢夺制空权是肯定的,¤止我远征军过江,这是日军唯一的致胜机会。”
“但从昨天的空战来看,叶兆丰和十四航空完全可以将敌人的飞机堵在外围?”
“是,如果单纯只是敌人的6航飞行队,也许他们今天还可以继续做到,但就怕日军的狐舰载机今天会蜂拥而至,在数量上以绝对的优势压倒我们。从武汉会战到昨天的空战,不管是我们的第四十集团军飞行大队还是陈纳德的第十四航空队,都遭受了重创,飞行员和战机的损耗都是一个庞大的数字,很难保证他们能完成这次艰巨的任务呀?”
黄杰的脸色也凝重起来,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是呀,我昨天看了叶兆丰的通报,他们各式战斗机全算上,还不到两百架了,十四航空队好点,但也就两百多架,比起日军南方军第二飞行师团和第五飞行师团都略显劣势,如果再加上日军的狐舰载机,那还真就危险了?”
两人并肩站立,沉默了会,黄杰又道:“你不是说过米国的太平洋舰队能牵制住日军的联合舰队吗?”
蒋浩然道:“一时间肯定是没有问题,昨天日军狐不就没有动吗?但时间久了日军肯定会反应过来,米国的太平洋舰队也就是做做样子牵制他们。”
“那赶紧给史迪威电,让他们别做样子,压上去跟日军联合舰队干一辰?”黄杰急了。
蒋浩然苦笑道:“电文我已经了,但效果不会很好,这事史迪威做不了主,而且,打一场大型海战可不像6军这么简单,牵涉的方方面面太广,准备起来没有个把月根本做不到,米国明显还没有准备好,所以,让他们强行进攻也有些为难他们了,这就看罗斯福这个死瘸子是不是肯舍得一身剐来支援缅甸战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