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冷哼道:“看来赵家主知道的还不少,城内哪些官员有大量的田地,可否明言,让本官也听听。”
赵岩为难道:“大人,这些事情是不能明言的,否则小人也难以在晋阳了。”知道是一回事,如果被官员得知他们是因为被赵家说出去而引起巡察府的注意,就麻烦了,若吕布只是城内的一名普通官员,他不介意再炫耀一番。
“你不说,本官有的是手段让你讲,本官巡察并州,专管不平之事,大量侵占百姓田地可是死罪。”吕布冷笑道,从赵岩父子的表现来看,很是怕死,之所以接纳那两名刺客,或许也是因为无知吧,这两名刺客并不知道他们上面的人物和城内哪些官员接触。
赵岩面色微变,这才想起吕布的身份和手段,眼前的可是直接暴起杀人的主儿,稍有不慎,将性命交代在这里,就亏大了,他在十里八乡有着不小的影响,和并州的官员比起来,差了太多,若是吕布一心为难,那么赵家就是死罪,别看赵家行事讲究的是滴水不漏,只要并州的官员深入审查,就能发现很多问题。
“大人,方才是小人胡言乱语,只要大人愿意放过小人,必定奉送两千亩良田以做答谢。”赵岩急忙道。
“两千亩良田,你不畏惧,本官还畏惧日后为他人议论呢。”吕布冷笑道:“若是再不说,本官可就要动手了。”
赵岩面露苦色,他内心里认为的是吕布想要以此为要挟,让城内的官员让出更多的利益来。
沉默片刻后,赵岩道:“小人所知,也只有城内的李家和张家,李家的家主曾是晋阳商会的负责人,位高权重,小人没少从他手中购买晋纸等物,张家的子弟则是在州牧府内为官,貌似是功曹,其余的小人就不知道了。”
“来人,将赵家父子先关押起来,待回到晋阳之后,本官亲自审问。”吕布道,既然因为刺客之事碰见了,他就不会手软,当初自己对李范可是颇为信任的,将晋纸之事交付给他,没想到李范却是从中渔利,不用说,赵家房屋所用的水泥,也是出自并州官员之手,似这样的情况在并州定然不在少数。
“大人,大人饶命。”刚刚从慌乱中镇定过来的赵岩和赵俞见吕布态度坚决,连连求饶。
“小人愿意将所有家资奉上,还请大人饶命。”赵岩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所有家资?不过是从百姓身上夺取的罢了,本官无福消受。”吕布起身道。
秦羽身旁虽然只有五名飞鹰士兵,但游缴带来的人,皆是被捆绑,口被堵住的游缴,只能不断将愤怒的目光投向秦羽。
这时,秦羽命令跟随而来的三名官员审问游缴等人,作为巡察府的一员,他们行事更加要注重章法,秦羽深知巡察府是处在并州官员的对立面的,寻常官员,谁也不想身旁有这些人存在,若是身为巡察府的官员,而不能遵守制度的话,定为他人诟病。
“记住,你们日后接触到的大多是一些官员,他们行事会更加的隐晦,比之赵家更加隐蔽的也有,你们要做的就是尽量不打草惊蛇,而后以极快的速度掌握消息,以雷霆手段,让不法之徒授首,切记不可莽撞。”秦羽告诫道,这也是他身为督察府官员的经验,之前督察府在暗处之时,调查官员的情况更加的困难,甚至还会有生命危险,当官员的利益被侵害时,他们往往也会不择手段的。
“如何审查这名游缴,就是你们三人要做的。”秦羽道。
三人会意,明白这是巡察府对他们的考验开始了。
三人低声交流片刻后,李忠命人将游缴单独关押在了一个地方,这也是防止游缴和手下的人串通。
“你是本地的游缴,竟然知法犯法,与赵家联合在一处,多年来伙同赵家欺压百姓,占据百姓良田,而今证据确凿,你可知罪。”李忠冷喝道。
被拿掉口中脏布的游缴,破口大骂“什么并州巡察,不过是一群蛮横之徒。”
“哼,蛮横之徒,若是不交代,小心刀斧加身。”李忠道。
“本游缴行的端走得正,何时怕过。”游缴正色道:“附近乡亭无有作奸犯科之人,你若是不信,尽管询问百姓便是。”
见游缴颇为难缠,三人也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而被带上来的赵季,看到游缴的时候,本就矮了三分,再说他也接触不到游缴这个层面上的事情,仅仅赵岩便让他家走到了末路。
一直冷眼旁观的秦羽见到这等情景,起身道:“你乃本地的游缴,如今赵家已经认罪?拼死抵抗,只会罪加一等,你这种人,本官见的多了,来人,先将此人关押。”
第579章 吐露
听到赵家已经认罪,游缴面色大变,这些年来,他与赵家之间的龌蹉事太多了,就算是被杀上数回也足够了,这也是得知赵家有情况他立即带人赶过来的原因,不仅仅是他,乡里的蔷夫也与赵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若是如实交代,可以减轻罪责。”秦羽见到游缴的反应,完全在意料之中,让赵季上来指认,根本不会起到太大的效果,游缴得到的好处,是从赵家这样的富户中出的,普通百姓的身上没有太多值得他们下手的地方。
本来一脸正色的游缴,心中不停的挣扎,若是赵家交代了,他在这里负隅顽抗也没有了意义,反倒会因为不配合官员而罪加一等,他可是知道,除非是罪大恶极,否则不会被满门抄斩的,最多只是被收缴家资,这些年,他藏起来的钱也足够家人以后的吃穿用度了,虽然他很想慷慨就义,却是没有那个骨气。
“是不是属下说了,就能减免罪责。”言辞间,游缴恭敬了很多,不复方才的嚣张。
李忠见此面露沉思之色,他敢肯定的是秦羽并没有审问赵家父子,当下不过是在诈游缴的罢了,而这样的方法也让他开阔了视野。
“减免?一派胡言。”秦羽冷声道:“若是你不说,本官也不会强求,来人,将他押下去。”
秦羽表现的越是镇定,越是让游缴慌乱,不管怎么样,能够减轻一些罪责终究是好的。
“卑职交代。”游缴低下了一直高昂的头颅。
记录完罪状之后,游缴满怀希冀的看向了秦羽,希望能够得到秦羽哪怕是一个很小的承诺,也不枉如实交代了。
秦羽的面色有些阴沉,即便是经手这类事情不在少数,但每次见到官员这般作为,他还是有着压抑不住的愤怒。
“你放心,如实交代之事,本官自会向上禀明。”秦羽面色不善的说道。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游缴道谢连连,虽然被捆住了双手,仍旧不住的弯腰。
命人将游缴带下去之后,秦羽将目光投向李忠等人“只要能够达到目的,让他们如实的交代,欺骗又能如何,我们的目的就是让作乱的官员伏诛,至于说以后为其他官员所知又能如何,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李忠似有所悟的点头称是。
命令秦羽负责详细审查赵岩父子之事,吕布却是赶回了晋阳,此处距离晋阳不是很远,若是让城内李家和其他家族得知巡察府有了行动,定然会有所防范,最令吕布恼怒的便是李家了。
回到城内之后,吕布立即命人将李家和张家包围,所有人不许离开家中。
李范在城内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负责晋阳商会之事,也让李家大赚了一笔,晋纸的利润丰厚超乎想象,八百钱是他从吕布手中得到的价格,转而卖给各地的商人就能赚上一笔,然而糜家到来之后,李家在城内的地位渐渐被排挤,最为主要的是,糜竺的妹妹嫁给了吕布,即使李范对糜竺很不满,也不敢流露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手中的权力为糜家逐渐的夺取,不过他也不得不佩服糜家的手段,在经商方面,自己与糜竺比起来差的的确是太远了。
不过李范是不甘心就这样下去的,在负责商会之时,他也是趁机结交了城内的不少官员,家资丰厚的李范,在官员之中也有着不小的影响力,平常李家子弟有什么小事情,官员能够帮助也会尽量帮助一把,毕竟得到了人家的好处。
然而李范不满足这些,暗中与城外的一些家族有着不少的联络,而后通过这些家族的手,获取更大的利益,作为商人,不能染指晋酒和晋纸的利润,虽然有些惋惜,他却是看到田地蕴含的商机,据说在晋阳将会有布坊,而这些布坊最为缺少的便是蚕丝,只要控制了更多的田地种植桑树,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金钱,这些年,他也是很了解吕布的,如同酒坊和纸坊以及匠作坊,哪个不是大手笔,布坊定让也有不凡之处。
虽然是冬季,商人的手中还是会有一些蚕丝的,自从得知布坊开始创建之时,他就暗中命人收购蚕丝,如今晋阳的蚕丝也在他的影响下,价格提高了很多。
这就是商人最喜欢做的,暗中囤积,提高价格,当初并州有大量的难民涌入,他也曾想过囤积米粮,趁机提高价格,然而面对州牧府的严令,他只能小心翼翼,生怕触碰到了底线。
李府外突然出现了上百名士兵,让李范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莫非是自己暗中的一些小动作为州牧府得知,不过即便是这样,也无需如此啊。
李范在城内的官员中有些颜面,但是面对油盐不进的士兵就有些头大了,这些士兵只知按照命令行事,才不会顾忌什么李家,他们不懂得面的是什么东西。
“父亲,外面为何出现如此多的士兵?”李莫神色间难掩慌乱之色。
“为父也是不知,这些士兵守在府外,不容许任何人出去。”李范担忧道,只要李家的人能够出去,就能探查到更多的情况。
与李家相同,张家也是被士兵保护了起来,就连在州牧府内任职的张连也是被送回了家中,处于看管之中。
张连是州牧府内的一名功曹,这些年,因为身份的缘故,暗中有不少的人向他送好处,这样的事情,在官员中也不少见,即使督察府是悬在他们头上的一柄利剑,但是他们之间的交往是私下的,不会接触到普通的百姓,即使百姓中有所谓的纠察,也找不到他们的身上。
这种事情,一旦做了第一次之后就很难收手了,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总想得到更多,是故张连被士兵送回家中后就明白定然是事情泄漏了,等待他的将会督察府的裁决。
张家和李家被控制,让城内的官员提心吊胆起来,他们也没有想到督察府和巡察府的动作会这么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