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才疏学浅,不足以担当重任,以在下观之,在晋阳颐养天年的确是不错的。”沮授大笑道,神情间倒是有了一丝洒脱之色,一直以来,他为沮家在冀州的情况而担忧,而今沮家的人来到了晋阳,也放心不少,不过他仍旧不会放弃当初的选择。
吕布暗中摇头,他亦是没有料到沮授竟然如此刚强,家人到了晋阳,仍旧选择不投靠。
吕布离去之后,沮授得以见到了他的家人,言及在冀州的遭遇,沮授的面色也是阴晴不定,他对于袁氏付出了极大的心血,甚至在被俘虏之后仍旧保持着忠诚。
“则注先生,在下冒昧前来打搅了。”张扬提着一壶晋酒走进沮授居住的庭院后,微微一愣。
沮授见是张扬到来,呵斥众人道:“哭哭啼啼成何体统,暂且在晋阳住下。”
沮授是沮家的家主,在沮家那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则注先生既然多有不便,在下来日再来叨扰。”张扬拱手道。
沮授笑道:“张大人请进,家人初到晋阳,院落内显得有些杂乱,倒是让张大人笑话了。”
自从知道张扬和沮授的关系不错,而且张扬心向晋阳之后,吕布对待张扬的条件就宽松了很多,若是能够将沮授这等人才挖掘到并州的阵营,就是莫大的功劳,并州而今最为紧缺的不是武将而是谋士,似沮授这种能够独当一面的谋士很少。
沮家之人见有客人前来,亦是擦干泪痕,匆匆退了出去,沮授居住的地方不大,根本容不下这么多人。
“方才让易立笑话了。”沮授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张扬诧异的看了沮授一眼,以往沮授给人的表现就是云淡风轻,即便见到吕布之后言辞激烈,张扬亦是能够看出那是沮授故意表现出来的。
“则注之家人前往并州,莫非是则注选择投靠了晋侯?如此,在下就要多多恭喜了。”张扬道。
沮授摇了摇头“在下之家人在冀州难以为继,是故前往晋阳罢了。”
张扬不以为然,在冀州生活不下去就能前往晋阳,若是有这么简单才是怪事了,冀州和并州的关系在那放着呢。
“如此说来,先生还是不打算投靠晋侯了?”张扬问道。
“袁公于我有恩,虽死不足以报之,岂能轻言投靠晋侯之事。”说到此处,沮授的神色也是有些复杂,他没想到自己的坚持换来的竟然是沮家在冀州的种种不公平。
张扬道:“则注若是如此说,恕在下不能苟同,袁公若是重视先生的话,势必会派人前往晋阳交涉,然而这么久的时日,先生可曾看到冀州使者前来探望?先生被困晋阳,先生之家人却是在冀州遭难,难道先生认为这是明君所为吗?”
沮授沉默半晌道:“易立莫要再说了。”
一壶酒喝完之后,张扬起身道:“先生有大才,既然晋侯如此重视先生,先生又何必放不下以往的执念,沮家之人到了晋阳之后仍旧需要活下去,难道先生就这么坐视家人在晋阳受苦吗。”
言毕,张扬转身离去,他对沮授既敬佩又有些无奈,同时也为吕布的耐心感到欣慰,为人上者,对待一名俘虏,能够如此的恭敬有加,面对讥讽而不加为难,这样的人物,绝对能够说得上是明主,唯一让张扬悔恨的就是当初没有将并州主动的交到吕布的手上,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出现了裂痕。
庭院再次恢复了安静,而沮授的心情却是久久不能平静,张扬临行前的一番话,让他从以往的坚持中清醒过来,他可以选择为袁家尽忠,然而家人呢,难道要在晋阳委曲求全的活着,即便晋阳的种种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很不错,沮授仍旧放不下心来。
沮授是在意家人的,不然当初临行之前也不会叮嘱田丰多多照顾家人,沮家有如今的遭遇,他没有责怪田丰,以田丰的性格,在冀州能够自保已经是万幸了。
第894章 投靠
良久之后,沮授起身向门外看守的士兵道:“带在下去见晋侯。”
士兵闻言面露喜色,他们守在这里,不仅仅是为了看住沮授,亦是在等待沮授想明白之后能够及时告知州牧府,若是沮授投靠的话,他们亦是有大功劳的。
“先生请随卑职前往。”士兵抱拳道,似沮授这样的人物日后在晋阳的地位定然不低,表现恭敬一些是应该的。
沮授点了点头,这些看守他的士兵,对他的态度一直很恭敬,在这一点上,他是挑不出毛病的。
侯府中,吕布听到沮授前往州牧府的消息,大喜,急忙赶往州牧府。
典韦撇了撇嘴说道:“主公何须如此惊慌,不就是一个脾气有些臭的文人吗。”
吕布呵斥道:“不得胡言乱语,则注乃是有大才之人,以后对待则注,要如同对待伟恭一般。”
典韦闻言急忙点头称是,沮授在他心中的形象提高了不少,不过想到沮授这些年在并州的行径,心中难免有些不大愉快,沮授可是没少为难前去看望的吕布,就连身为亲卫统领的典韦都有些看不过去。
不过这个时候吕布对待沮授极为重视,他自然不会去碰霉头,只要有机会就另外说了。
当吕布走进州牧府的时候,贾诩正在与沮授亲切的交谈着,看眼前的情形,两人相谈甚欢。
贾诩起身拱手道:“主公。”
沮授亦是拱手行了一礼,只是神情略显尴尬,刚刚拒绝了吕布,不过短短的时间便前往州牧府求见。
“则注先生能够前往州牧府,本侯欣喜不已,快快请坐。”吕布笑道。
“拜见主公!”沮授大礼参拜道,既然选择了吕布,于他而言就没有其他过多的借口,只需要直接去做就行了,同时也是为了考验吕布有没有用他胆色。
享受了一会儿沮授行礼带来的快感之后,吕布将沮授扶起道:“本侯能够得到先生相助,乃是本侯之幸也,则注暂时就跟随在文和的身侧。”
沮授微微一愣,拱手道:“多谢主公信任。”贾诩是何等人物,纵然是被关押在晋阳,沮授亦是有所耳闻,能够在贾诩的身旁做事,足以显示出吕布对他的在重视,并州官场和军中的一些制度,沮授亦是耳熟能详的,原本打算投靠之后,在并州做上一个小官,循序渐进的。
“以沮先生之才,跟随在下身旁,着实有些委屈了。”贾诩拱手道。
“贾大人谬赞,卑职于冀州之时,对贾大人可是仰慕不已。”沮授道,这番话,他倒是没有恭维之词,吕布麾下能够独当一面的谋士不多,仅有贾诩、郭嘉两人而已,然而贾诩却能在吕布出征之时,将并州打理的井井有条,足以见其能力。
冀州的谋士提及贾诩,除了忌惮之外,还有的便是羡慕了,从吕布的行为可以看出,他对于贾诩的信任,而贾诩在之前却是董卓麾下之人,对于这等人物都能如此信任,可见吕布的胸襟之广阔。
选择了投靠并州之后,沮授感觉轻松不少,以往在并州的的生活虽然悠闲,作为一名有才华的谋士,却是不想自己的才华这般的埋没下去,尤其是吕布近年来的动作,足以表明了并州军力上的强悍,但是在这种强悍的背后,却是对于顶尖人才的渴望,晋阳学堂的存在,虽说在极大程度上缓解了并州在人才上的压力,不经过一定的历练,这些学子很难成长起来,除非是特别聪颖之辈,否则不经过一些事情,独当一面很困难。
“则注的府邸,文和负责安排一下吧。”吕布道,沮家来到并州,最为紧要的是在并州生存下去,然而并州的情况与冀州大不相同,想必在这一点上沮授也是了解的,在并州想要生存下去,还要凭借自己的能力,仅仅依靠沮授的话,很难做到。
不过沮授在州牧府任职的话,能够在极大程度上缓解沮家的压力。
“多谢主公。”沮授再次行礼道。
“则注以后就是本侯治下的臣子了,有什么意见和建议尽管直言,本侯不是不能容人之辈。”吕布笑道。
三人落座之后,沮授缓缓道:“并州和幽州最为紧缺的乃是粮草,晋阳虽然富庶,然而却不更改并州全境的情况,如并州现在的粮草,大多是从诸侯治地收购而来,河内河东富庶,然而久经战乱,非是一朝一夕能够恢复。”既然投靠了吕布,就要表现出自己的价值来。
吕布缓缓点头,并州的谋士虽然不弱,但有的时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沮授的一些建议对于并州的长远发展有着深远的影响。
“不出属下所料,晋侯欲要图谋的乃是三辅之地,此乃王霸之基业,一旦占据三辅之地,不仅可以抵御关东诸侯,进可攻占益州之地,益州天府之国,有奇险固守,则粮草之事无忧矣,或许晋侯欲要图谋的乃是冀州,属下却不这般认为。”沮授道。
“敢问先生这是何故?”吕布疑惑道,他与属下谋士谋划的就是冀州。
“冀州富庶,却是无奇险可守,且世家实力强盛,邺侯乃是名门望族,统治冀州不在话下,然而并州的政策若是到了冀州之后会引起何等的动荡,即便是冀州富庶,恐怕晋侯也难以在短时间内安定下来,而益州不同,虽说天下动荡,对于益州却是没有太大的影响,益州牧刘璋乃是守成之辈,不足为虑,只需大军进入益州,就能劝说其投靠,占据益州之后,无需担心诸侯进犯之事,亦不会引起诸侯之忌惮。”沮授道。
“先生之言非虚,然而坐视袁绍在冀州坐大,非是明智之举。”贾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