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南看出他们没有目标,只是四处炸,这才有点放心。
只是眼睛盯的死死的,生怕小黑点往自己的头上落。
还好,最远打的也不过是李秀带他转到悬崖下再走个十几二十步的山沟里。
先打的那一个小炮手站了起来,应该是打完手里的小炮弹,王南看到另一个小炮手往悬崖里的那个石头路上走。
王南看了这么半天他们发射掷弹,多少看出了些门道,心道:你要是躲起来拿小手炮轰我,我不知道小炮弹落哪儿,不被你炸死也能被你吓死。这要是看着你打,小手雷一上天我就先跑了,你能追上我?
枪口对准悬崖上的小炮手,那个掷弹手还在四处找目标,王南等他脑袋不动时,勾动了板机。随后快速拉动枪栓,移动枪口对准那个打完了手雷在那里站着看热闹的小炮手,又打出了一枪。
快速拉动枪栓,他的屁股也抬了起来,准备看下情况就跑。
他看到两个目标都倒下了,不知道是死是活,一个前导分队的日本兵靠近悬崖石路处,看到了他的枪口焰火,端着枪对准了王面,顺着这条石头路就往前面移动。王南不等他开枪,大概对准了他就先开了一枪。然后立刻转身,往身后的山沟处跑,下到山沟里,回头看了一眼,他发现他站在山沟里竟然也能看到半个悬崖。
赶紧拉动枪栓做好准备,心里还下意识往天上看了一眼。
这时他看到悬崖方向那一个日本兵端着枪顺着石台移动了过来。
王南抬枪对着日本兵就打,有点远,角度也有点不舒服,打的也有点急了。
日本兵被擦身而过打在石头上的子弹吓了一跳,立刻往他这个方向回了一枪。
王南正在推上枪栓时,子弹在他身边飞过,有过面对面开枪经历的王南放慢了射速,他要瞄准了再打。
可日本兵正在拉动枪栓的时候,远远的看到下面的枪口正瞄着他,就一下子急了,心想这家伙可是狙击手,不能让他瞄好,于是一边快速在石路上移动一边给子弹上膛。
王南也瞄不准,却也不能把后背留给一个拿枪的日本兵,只能没脾气的先拿枪瞄着他。
那个日本兵同样也是不敢把后背露给他,他早就过了李秀带王南下来的那个位置,不知道是脚下有什么东西绊到了他,一声惨叫,他一头扎下了悬崖。
王南心里这个乐啊,咧着嘴转身就跑。
第二十八章 不甘心的伍长
在跑了很长一段距离后,王南才看到山沟的出口,这山沟起码有一里多长,李秀就站在沟口那里等着他。
王南跑到李秀身边站下来慢慢回气,看到前面是一条横着的山沟,两边都看不到头,山沟那边就是成片的红松林。身前大片大片的剌草灌木荆棘杂树颗子挡住了去路。
李秀走在前面,小心翼翼带着他绕了几个大弯才转到西面的杂草丛里,又转了几个弯才到山沟里面。
王南觉得特神奇,一大片的乱草荆棘,怎么看都没有路可走,可自家的两个女孩子,嗯,自家的两个女人,就那么带着自己转了出来。
看来还是老天有眼,给自己派来了两个贤内助。
走了几步就看到了背包,只是还没看到二丫,王南不由的问:“二丫哪?”
李秀没好气的说:“那个笨呐,都转出来了,还把衣服扯烂了,我让她先换上日本人的衬衫”。
王南有些无语。估计日本人找到这里要很长时间,他就背上了包,李秀也背上了,这时二丫从前面草丛转了出来,她觉得穿着衬衫有点怪异,袖子有些短,胸口又鼓鼓的,所以走起路来扭扭捏捏的。
李秀哼了一声:“别磨蹭了,背上,走”。
二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听话的赶紧扛上包,跟上了李秀。
李秀指着横着的山沟下方,对王南说:“那边是西”。王南点了点头,三个人一起往山沟那边走去。
王南四处看了看,这里与刚才的河边地形完全不一样,沟中间的荆棘类草木非常少,除了一丛丛高些低些的草,就是各种灌木的树颗子,边些是不宽的杂乱阔叶针木混乱的地带,再远就是大片的红松林。
三个人鱼贯着向西方山沟口的方向走去。
王南这边打完枪就跑了,却留给日军中尉一肚子的委曲。
他让掷弹筒发射手雷的真实想法确实只是赶走这个狙击手,谁想人家不走,还在这里打死了两个士兵。
只好下令原地休息,又让前导分队四处警戒,随后派上一个分队前去收拾好死去的两个士兵。两个掷弹手中先打完的那个命大些,被子弹擦伤得满脸是血,坐在那里后怕的直打哆嗦。
掉到悬崖下的那个更是倒霉,被地上的杂木树枝穿身而过,去抬他出来的几个人都在那里吐的稀里哗啦。
就这么着,日军原地休息了二十分钟,士兵们也都猜出中尉的想法,该转进汤原了。
军事术语很准确,但方向性上,古今中外,所有军事家都在玩文字游戏,撤退甚至败退的雄赳赳气昂昂的比比皆是。日本人自然也不例外,并且还视为是在正确使用军事术语。比如明明就是个撤退,但是从中尉到士兵们,统一的称为转进。
这一连串的战斗打的很是憋屈,士兵们觉得有些对不起自己亚洲第一和世界前列的军事地位,可这无损所有参战的日本士兵对王南枪法的敬佩。
当然,大家更一致的是在骂这里的地形,太过份了,大日本帝国兔子不拉屎的地方也没见过这种复杂的地形。趟水趟泥巴、过荆棘还要走树枝,悬崖上也有路,大概这就是世界上最荒唐的路了。
只是还有个小伍长不服气。
他的堂弟死了,他们分队的人还上报说他是没站稳掉到水里溺亡,连尸体都没找到。他冲过去理论时,被那个分队的几个老兵更愤怒的骂了回来,他们分队里出发前紧急领来的味增和干菜全放在他堂弟身上了,这个分队的人现在只能吃着没有味道的白精米。
“不能就这样算了”,他想着。他连背着堂弟的瓷瓶一起做战的机会都没有了。
赶在中尉发出撤退命令前,伍长跑到中尉面前请命,希望能带上几个人继续追上去。
中尉没有什么表情,但心里还是很满意,兵力上有进有退,有主有次,总算能把命令执行的更加圆满了。
就给伍长留下了五个普通士兵,中尉带着其余的人往汤原撤退,嗯,是转进。
被挑选出来的士兵都在心中咒骂这个伍长,有一个二等兵已经开始琢磨打他的黑枪了。
伍长开始带着这五个一等兵二等兵找路,五个小兵拖拖拉拉的,伍长催了半天,才转到了王南开枪的地方。
看了地上几个弹壳,一个二等兵说:伍长,已经找到支那狙击手的踪迹了,我们在这里先吃过饭再追吧。
日本兵从昨晚就出发,一直到现在午饭的点儿都过了,还没有坐下来吃顿饭,一个个又饿又累。
伍长一肚子火,这里他最大,没有什么顾忌,张嘴就:“八嘎,你就是个大马鹿,你不会一边吃一边走路吗?”
二等兵被他骂的火起,一时也生出了恶念,脸上阴沉的样子让伍长也有点心里发毛。
这时想打他黑枪的那个二等兵突然冒出一句:“伍长,我没带饼干,把你的饼分给我些吧”。
二等兵对下士说这种话在日本关东军甚至日本所有军队中都是罕见的,哪怕是要自己的那份也得小心的说着敬语,怎么敢这么直接的要他的饼干吃?
这两个人的态度这让小伍长一下子意识到了危险,他觉得要是把这五个士兵惹急了,说不定会把他在这里杀掉,烧了再回去报个战损,这种事情可不是没有发生过。
伍长也有些害怕了,只好用商量的语气说:只要追出这个山沟,就在那里做吃的,吃完就往回追中尉。
他觉得那个狙击手会在山沟出口处守着,到时让五个新兵冲在前面,他在后面寻机射击,有五个人吸引狙击手,他肯定能抓住对方的位置,以他的枪法也肯定能给堂弟一个交待。
五个小兵沉默了半天,同意了这个说法。
只是谁也不同意他在后面,一致的让他在前面带队,这让伍长吓个半死。
这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啊。
伍长连哄带骂带发誓,六个人才定下来交替前进,每组两个人。
在小兵们有意无意的配合下,伍长被挤兑的第一个冲到山沟口前。
没有枪声,也没有人影。
随后,几个人被堵在荆棘丛中目瞪口呆,前方居然没有路。
伍长想了半天,他也没有再往前追的胆气了,可现在往回走又实在是太快了,跟大部队都没拉开距离。
就让大家用身上的手斧和铁楸再加上剌刀把挡在前面的荆棘灌木杂树颗子都砍下来,就地做饭,顺便开个路,穿过荆棘灌木到前面看看,没什么情况大家转身追大部队去。
五个小兵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大家就原地干起活来。
王南在前面也觉得应该吃午饭了,从早上打到现在,体力已经有些不支。就走进松树林儿里,随便找个地方休息。
松树林里很平整,也很干净,三个人坐在地上开始准备吃午饭。
山里回音比较大,三个人都听到后方砍树的声音,听出来大概在两里地外,可能是山沟口的那片荆棘,不过三个人都已经又累又饿了,何况日本人也不能一下子就能找到他们这里,不妨吃完再赶路。
拿出饼干,三个人都自觉的拧开水壶盖,昨晚今早做饭已经把水用的差不多空了,现在水壶里的水是两个女孩子在河边时又灌满的。
听着远方传来隐约的砍树声,三个安静的就着水吃着又干又渣的饼干,这大半天,不要说王南,两个女孩子也一样累的不得了,腿跑的都有点软软的,在砍树的声音没停下来前,王南补足了身上和枪里的子弹,算是多休息了一小会。
六个日本兵很困难的点着树枝,为了点火,他们还跑到不远的松树林里砍了不少树枝,开始做起迟到的午饭,其实也就一两个人包里没有放饼干,再说所有人的包里还都有面包。
要知道佳木斯的中转大队有专门设备做面包和饼干,分量是按每人份计算的,随便带什么都可以。只是谁也不想拿出来,都借着点火做午饭来拖延时间等着往回走。
就这样,半个多小时后,几个饭盒的米饭熟了,几个人脸上都被烟熏的黑一道白一道,勉强吃下有些夹生的米饭,几个日本兵就站在横向的山沟,向四面张望。
人的渺小和山峦宽广,让几个人面对异乡的荒芜大山生起敬畏心。
第二十九章 怕死的死的最快
这时,两个小兵同时看到他们开出的荆棘口右侧不远的地方挂着一块花布,花布周边的荆棘丛有些疏稀,再仔细看过去,疏稀的地方连起来,象是能走过人的一条通道,通道的出口还就在不远处。
二人有些犹豫,说不说出来哪?追不追哪?
那个开枪的支那人,实在是太危险了。
伍长也看到了,他也没想明白要不要追,不过,走过去看看也没什么。反正都过了做好一顿饭又吃了一顿饭的时间,想追也追不上。
当他带着头走过去看清楚时,跟着围上来的几个人都沉默了下来。这一带有泉眼,地很湿润,留下了一串清晰的脚印。
伍长看着痕迹说着:“方向:西。人数:3。1名成年人,另外2个疑似是1名女人与1个少年”。
那块花布让伍长肯定了有1名女人,另1个他也认为是女人,只是是故意说成是少年的。
几个士兵都不认为伍长说的少年是正确结论,两个小一些的脚印很接近,肯定是2名花姑娘啊,必须是2名花姑娘啊。随后都纠正着伍长的错误。
伍长斜着头,对五个小兵说,就算是花姑娘吧,反正我们已经决定不追了。
有两个小兵起了色心,对伍长说:要不往前追一段看看?
又说出了理由,反正这一路都能看到脚印和痕迹,看不到的时候我们再回来吧。
包括伍长在内,几个人心动动的,虽然危险性极高,可几个人就是去看看,那又有什么危险哪?
这回几个小兵帮着伍长说服了想打黑枪的那个二等兵,他还是觉得靠近个支那人太过危险,不想去看热闹。
最后大家一起承诺,就是跟着脚印过去看看。
王南已经走到了平坦的地段,很长一段距离里都是平平的草地,草地下面有深一脚浅一脚的山泉水,反正几个人的鞋早就湿了,大家就踩着水顺着山沟方向走,也就是西方走去。
走过近三四百米长的浅水草地,这才踩上了干地,这边的植物都是东一丛西一丛的,与人差不多高的,草丛也不算密,三人回头看后面没有人影,也放慢了脚步,背这一身的东西可不轻,一口气走过这片湿地,三个人又往前走了一段,找了个能看清后面草地的干地坐下来休息。
后面的六个日本兵跟着三个人的脚印,没有东绕西绕就追了上来,他们不用探路,省下了很多时间,很快就到了王南他们吃饼干的树林里,看到地上的饼干包装,几个人才想到刚才他们要也是吃饼干的话,也许在这里碰面了。
很快,日本兵也进入了长长的草地,他们想看到王南并不容易,虽然距离已经很近了,可他们不时的要注意脚印和脚下深浅不一的水,并没有看到前方刚刚起身在植物丛中穿行的的三个人。
王南三个人也不时的回望,毕竟后面还有一大队日本兵跟着,他们可不知道大队的已经回去了。
在角度合适的时候,还是王南三人还是先发现了对方,几百米平坦的草地上走着的六个日本兵实在是太明显了。
日本人走在空旷的浅水草地上,有人舍不得让皮鞋灌进水,还换上了皮胶鞋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穿上皮鞋的点着脚尖顺着脚印往前走。
王南三个人留下的脚印非常明显,几个人看不出走了多久,只是在进入草地前已经远远的仔细看了半天没有看见人,现在路不好走,对远处的观察自然没有那么细致,被王南三人发现只是时间和角度的问题。
王南放下身上的包,让两个女孩子在这里和前面都准备出位置,猫着腰往回跑去,现在还在草地上走着的日本兵是绝好的靶子,要是进入这种草木丛丛的地方,那就躲不知道怎么躲,打也不知道怎么打了。
王南小心的隐藏住自己的身形,紧赶慢赶抢在日本人走出草地之前找到了一个可以射击的位置。
他钻进一个大叶植物的下面,这种植物叫什么王南不知道,叶子很大,耷拉下来,正好拦住了王南的身形。
这时日本人离走出草地还有差不多100米,王南瞄准好了就直接开枪,再拖个十米二十米,他可能就藏不住身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