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拿着新出炉的良民证走出小院,一路上唏嘘不已。
二丫为自己有了身份兴奋了半天,突然想起了什么,屁颠颠的就跟李秀请示,能不能去秋林公司转转买些吃的。
李秀训她:天气不好,不先找住的地方光想吃?
二丫撅着嘴小声的顶着:“我们都是有良民证的人了”。
李秀微怒:“你想说你有身份了,要摆上几桌?”
二丫居然点了点头,不等李秀发火就自顾自的说:“都过了官面儿盖大印了,不摆酒也得咱们自个儿吃点儿好的吧?”
事还就是这么回事,可李秀听着别扭,又放不下脸儿,就瞪着王南。
王南开始以为是二丫只是馋了,不以为然,可听到后面才发现这话里有话,不好接啊,就在边上装哑巴。李秀看他,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快速褶掉这个话题:“前面街上就有一家租房的,我们去看看”。
王南带着两女就去找一家小院子不错,非要证件齐全才出租的一户白俄人家。
还好人家还没租出去,王南当场下了定金,签了半年租期,拿上钥匙后,晚上把东西就搬了进来,第二天一大早房东就上门收齐尾款,又是几十块大洋不见了。
三个人总算安稳下来,只是雨一直下,松花江水涨的已经有崩堤的样子了。
这个小院很小,门口是个小仓房,里面放着煤和木柴,院子只有几步见方,一个小屋,带一个厨房兼饭厅。
小屋就是一个土坑,似乎是上一任租户搭的,三张铺盖倒是正好并着肩放下。
从这天开始,王南的胳膊就成了李秀的枕头,却不让王南做什么,可私下里两个女人早就在数着手指头算计着日子。
王南抢时间买吃的用的东西,现在市面上物价跟着水一直都在上涨中。
住的地方离秋林公司并不远,下雨天,街面上没几个日本人和汉奸,三个人就借着下雨天逛了秋林公司。两个女孩子赶紧把手里的奉票子花掉,买了一大堆的东西。李秀带着二丫进了内衣间,王南就四处转了下,秋林公司这里生意还有可以,只是跟王南以前来的时候相比人也少了。
等李秀出来拿了一大堆小包给王南看管,就开始张罗着一家三口的衣饰床上家用各种东西。李秀心里清楚哈尔滨待不了多久,可架不住心里想买,加上手上拿的都是要过期作废的票子,只是买的时反复琢磨着用不用得上,能不能带走,取舍了半天,才买上一件,却也不在意钱多钱少,就这样王南手里一会就提了一大串包裹,不得不叫个帮工拿着。
二丫眼光只被漂亮的衣服手饰包包戴戴吸引了一会就失去了兴趣,她心里明白,自己这个做小老婆的只求过上安稳日子,打扮漂亮了也比不过李秀。要是惹的李秀吃醋了,以后的日子反倒不好过了。就小声跟李秀说她负责买吃的去,李秀一副大姐气派的痛快答应,还给了一打子票子。
安稳了些,王南就有些手痒。在一个雨夜,王南带着匣子枪游荡到了车站处,看到宪兵一副仇恨中国人的样子,随意打骂侮辱中国人,就躲在远处拿这些人当靶子,将宪兵队的几个人一一击倒在地。
哈尔滨的紧张应对洪水和疫情的局面又被王南这一波子弹打乱了,日本人不得已顶着洪水和疫情上街巡逻。
这次日本人又带了大量的中国人与朝鲜人协助。汉奸们对中国人还留些体面,可那些被日本人派过来的朝鲜人未说先骂,三言两语就用木头棒子打人,老百姓敢怒不敢言。
这些朝鲜人是日本人划出来的二等公民,老百姓在背后都叫他们二鬼子。
二鬼子们为日本人做事很是勤快,被派到中国来的人更是最勤快的走狗,压迫起中国人来从不手软,中国人给他们这些朝奸起的外号就叫“高丽棒子”,老百姓恨他们恨的把他们爱吃的明太鱼都叫做棒子鱼。
这个棒子的来源有不少说法,东北老人多数会说:不就是二鬼子拿着的棒子嘛。
日本人在占据朝鲜半岛和派朝鲜人到东北来协助统治时,是不给他们武器的,多数情况下只让他们拿个棒子,早期进入中国的朝鲜人又多是在底层做贱业讨生活,地位很低,所以能拿棒子的朝鲜人也成了他们的一种地位象征。
王南“巡街”的时候看到了不少这样的事情,心中很是生气,朝鲜人什么时候成了高等人了?
就在吃饭的点儿跟着几个回转的朝鲜人走,想看下这些人住在哪里,踩个点儿,能的话,等晚上时一锅端走。
第六十二章 圆房
这时哈尔滨也不大,王南跟着这些人转到了秋林公司前面的路口,看着他们转了进去,走了不远就进了一栋楼,随后假装路过的样子看了下这楼,楼前挂着哈尔滨日本特务机关的牌子。
王南对这个特务机关不了解,只是觉得日本宪兵总部就在路对面有些难对付。
在晚上过来时,王南重施故计,光探查路线就用了两个多小时。
这回是两重引诱,先在宪兵队不远的地方开枪,把宪兵队的人引出来,而后打上几梭子就绕着跑到特务机关不远处,继续开枪,引得日本特务机关里的人也出来后,再引到一边逐一打倒。
日本人的确有些乱套了,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里狂杀日本宪兵,象是在挑战日本宪兵队,大量的人守在宪兵队门口准备随时机动,却没想到王南的真实目标是特务机关。
可王南准备从后门进入特务机关时,却遇到特务们反击。
要说这些专业的特务,在军队的攻击战术上不行,可单人的反应都是上上之选。王南双手扒着墙拉着身体向上,刚从后墙上探出一点头来,也就是眼睛刚露出来,几发子弹就擦着头发而过,险些被打中,只能落下身子,灰溜溜的离开。
顺路扒了几个刚才追上来的特务的枪械,居然有冲锋枪,王南把几把不错的撸子手枪收了起来,冲锋枪拿在手里玩了一下。
冲锋机这时还叫手提机关枪。冲锋机最大的特点就是使用手枪子弹。只是在后来仿造老毛子AK47突击步枪时起了56式冲锋枪这个乱入的名字,所以多数中国人,哪怕是当过兵的,对能连发突突突的步枪全叫冲锋枪。等到推出了几代枪之后才有所改变。所以不是专门留意过这方面知识的人都被整的糊迷糊涂的分不清冲锋枪与突击步枪的区别。
回到家里,开始分配枪支,冲锋枪准备什么时候拿出去试试,两把不错的马牌撸子给了两个女孩子,其他的手枪先放在一边。
这次袭击打的日本发怒又发愁,日本人死了十几个,伤了也有十几个,偏偏这是在他们的宪兵队大本营的边上来开枪杀人,面子里子丢了个精光却找不到办法解决。
王南回到家里不是摆弄枪就是练拳,这拳练了之后,看到两个女人总是心血乱冲,偏又不能碰,所以总想出去转转,看看街面上的风景散散心,看到不顺眼的就直接开枪好了。
随后只要机会合适,枪声就不分白天晚上的响,不管是早上晚上半夜,反正王南在家里火太旺的时候就出去找日本人,不是踩点就是开枪,目标主要是日本人、朝鲜人和拿枪的汉奸。
这段时间的天气实在不好,给日本人的反应和追堵造成了很大的麻烦,所以他次次都能得手,还扒了不少枪支弹药和财物。
冲锋枪都拿出去试了试。王南觉得这枪子弹成雨一样往对面泼,可准头差的太多,对他这种独行者来说,命中率低代表着要背大量的子弹,所以打完枪匣里的子弹就被甩手丢掉了。
王南见识到的枪种越来越多,只是长距离他拿马枪比,短距离他拿毛瑟1930比,威力他拿大眼撸子比,不管什么枪他都得带着走,所以还计较重量大小方便不方便。就这样,他手里的枪暂时只有这三种,长枪打远匣子枪打近,大眼撸子子弹不多,只是踩点时带着防身。
日本人没有王南的准确情报,也没办法大肆搜捕。王南又很精明,东一下西一次的随意找位置,每次只开一波枪,打倒几个人能扒就扒不能扒就算,回头就躲起来换机会回到家里休息。
几天连续不断的袭击,一连串的伤亡,让日本人焦头烂额。
可家里的两个女人越来越不高兴了,以为王南就是想着整天在外面打日本人。
李秀是知道‘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的道理,在二丫的助攻下,强迫着王南答应一天最多开一次枪,其他时间可以出去买东西或者逛街什么的,不能老想着开枪。
最后,李秀就把话说开了:“孝期过了,就要孩子”。
要孩子?
王南有些发蒙,这段时间他感觉也就是有了两个挂名老婆,顶多搂着的时候可以亲亲再动动手感不错的地方,多数情况下还是照顾两个妹妹的感觉。
他自己整天就是摸枪、杀日本人、给三个人弄些钱财生活,对结婚后的日子也就是想想,就没从大男孩的心态中走出来。
突然间,还没圆房的老婆跟自己说要生孩子。
王南想了半天,却发现自己也有些向往,想为自己争取什么,却又无言以对,不得不缴枪接受了大小老婆的条件。
于是每天也就出手那么一次,打上几枪而已。
他不知道,在他出去踩点的时候,李秀带着二丫偷偷跑出去,进了胡同里挂着接生牌子那家,给了接生婆2块大洋,然后从头到尾的问了好长时间。
七月底,大雨还是没停。
一天夜里,李秀鼓足了勇气,钻进了他的被窝。她压着王南不让他动,自己试了半天,惨哼一声趴在了王南的身上……
二丫只能把头蒙在被子里装睡觉。
第二点早上,王南睁开眼睛,搂着白玉棉胚般娇妻,用了很长时间才回到现实,不由的抱起棉胚用胸膛擦了几下,旗杆刚竖起来,头扭了一下,却和二丫的眼睛对上了,望二丫没睡好的样子和任君取予的眼神,王南居然有了些小尴尬。
李秀被揉搓了一下也醒了,却懒样样的抱着王南闭着眼睛就那里嚷:“二丫,做饭去!做好了端坑上来”。
王南的火又上来了。
这一天李秀就赖在坑上没有动窝。
从第一次开始,李秀就在准备着要孩子,她甚至都想好了,一怀上了就不让王南出门开枪,到时候宁可让二丫缠着他。
开始了正常夫妻的生活,让王南有些沉迷于家里。一天就是三件事:练拳、擦枪、和擦枪。偶尔才会出去转下。
有一天在出去采买家用时,看到有白俄人教人驾驶,就不顾雨天,掏钱跟白俄人学了几天开摩托车和开汽车。
开汽车倒没什么难的,油门和离合的控制而已,只是这年代的方向盘太重,两个手要交叉兜着转来转去。减震几乎没有,开上半个小时,屁股都麻了。
摩托车更容易些,半个小时就可以骑着走,一两天就能上路了。
第六十三章 狙击手与狙击步枪
学开车并没影响到王南打黑枪,他跟小鸟啄米一样,一天打死打伤一两个、两三个,最多五六个,却天天不断,日本人越来越恼火,军方与众多大号特务接连开会,汉奸政府都参与进来,长春与沈阳也派来人员到了现场,算得上是一个大型的联席会议,可一直没有个合适的解决方案。
除非把市区里的中国人全杀光了,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这个黑枪杀手象钻到他们肚子里的孙悟空,一直在捣乱,会议最后拿出来的还是老一套的守株待兔的办法。
问题是哈尔滨最近的雨就没停过,王南白天带着大眼撸子,出来转转又只是随意走动,四处乱看却又不动手。
晚上拿着两把匣子枪,随便走个方向。动手时先对周边环境踩点,查看过动静,有了把握了才会开枪。
或是警察署派出所或是特务机关或是某个卡口,有时是开门进到屋里开枪,有时就在街面上对着巡逻的人开枪,有时打各军事部门固定位置的哨兵,却也都是等环境摸熟了才开的枪,就连日本人的领事馆的哨兵都被枪击了两次。以往日本人设想的守株待免当然算计不到王南这种随心所欲打黑枪的地点。这次为了为确保成功,在几个重点的街口架了重机枪阵地,又专门从沈阳调来了四个狙击手。
日本人抓不住王南的开枪规律,就干脆把狙击手放在四个方向的主要街道上蹲守,狙击手只要听到枪声就可以对他怀疑的任何目标直接开枪。
可是狙击手到位的第一天晚上,就被王南撞上了一个。
这天晚饭后王南练拳到八点来钟,街上行人未尽的时候,李秀就让他出门转转,有机会就开枪,没机会就早点回家,音调故意婉转,话中之意不言而喻。
王南抱着她美美的亲了一下,在二丫羡慕又带点嫉妒的眼神中,提起弹药背心走出了家门。
大概九点左右,王南冒着雨小心的走在斜胡同里,快走到直路的时候,看到有个人背着枪搬着梯子正在上一个房子边上挪。
那是负责西边的狙击手,他设在楼上一个房间里的狙击阵地白天的视野非常好,所以也没有带助手,自己带了些食物和清水一个人守在这个位置上。
可是到了晚上,却发现这里是各处灯光的汇集之处,他稍有动作,外面人都有可能透过玻璃看到,自己也被灯光晃的看不清人影,只好在人少些的时候下楼寻找新的狙击阵地。
在搬梯子的时候却倒霉的被王南看到。
王南就地蹲了下来前后左右上下的看着,日本人在这里放了个狙击手之后,怕引起王南的警觉并没有再安排什么人。
王南就在那个狙击手回去搬背包时,一枪击中他的脑袋。随后飞快的跑过去把他的步枪和背包扒下里,口袋里的东西,手腕上的表全都扒了一番,这才从胡同中慢慢向回走。
路上王南就发现这枪有些不同,侧面装了长筒,雨下的不小,就没细看。等到了家里,把枪上的水擦干,开始琢磨这杆枪。
这把步枪就是日本人的三八式步枪加装了个东西,虽然王南从没接触过狙击步枪,但眼睛一放上去就明白这个是瞄准镜。在房间的阴暗的灯光下把玩了一段时间,王南发现这个瞄准镜不怎么实用,一个是镜孔太小,眼睛要贴的很近,再个,这个瞄准镜对远处放大的感觉不是很明显,具体差多少需要在白天试一下才知道。
此外,多了个瞄准镜,快速压子弹时,枪栓和瞄准镜的距离有些近,对手法要求更精细。
只是看枪本身的品质,不管是可以看到的位置还是保养的程度,都比王南摸过的所有步枪都高上一大截。子弹也是普通的。
这把狙击步枪就叫三八式狙击步枪。由厂家在生产线上从普通步枪中精心挑选出来的精品,然后铣出个瞄准镜的支架,加装上日本尼康公司的2.5倍瞄准镜,余下的就交能狙击手自己玩了。
因为2.5倍瞄准镜以300米为准心固定,可倍数太低又不能调整,连他们自己人都不认可。后来改了一点点的版本叫九七式狙击步枪,把枪栓改成下弯式的,上了4倍瞄准镜,还加了钢丝做的支架。
只是这两款枪的最大问题还是威力,不打中要害不会当场致命。千变万化的战场上,没什么人做得到枪枪命中要害部位,所以后期又改枪的口径。枪的问题还好解决,日军最大的问题是没有适合战场需要的狙击战术,欺负下中国人还可以。在与美军对抗时,面对各种重火力,战术的呆板应用让大量的狙击手成为了一次性消耗兵种。
李秀开始收拾王南提回来的背包和扒出来的东西,看到王南拿着这枪摆弄,就问王南那是什么枪,王南还不知道这叫狙击枪,只能说大概是日本士兵中枪法非常好的人专门用的步枪。
李秀让王南看背包里的东西,包里除了毛毯防蚊帽和几包备用的子弹外,余下全是吃的,有面包、饼干、巧克力、元气丸、军用的粮精和几个玻璃瓶装的药丸。
李秀特意把玻璃瓶上的小字指给他看,里面汉字居多,大概能看明白夜间战斗前使用,一天三次一次三丸。
军粮精三人倒是吃过,就是奶粉糖。巧克力有意思,他从这个狙击手口袋里就掏出来一大块巧克力,可背包里还有一大包,看来这个人非常喜欢吃巧克力。
李秀和二丫都在担心日本人派这种枪法好的人拿着专用的步枪,专门守着王南,王南也觉得的确有可能。
在两个女人的强烈要求下,特别是李秀,小新媳妇儿居然又磨又缠的,硬把王南留在了家里。练拳,好,我们看着你练,练枪,好,我们陪着你,要小孩更好,你想怎么摆弄都可以,只要不出门,怎么着都行。
就这样,王南就蹲在家里守了几天,做了回大老爷。
日军的狙击手在损失了一个人和装备之后,紧张了几天。
可连续几天的紧张之后,人也开始疲软,慢慢就又放松了下来。
8月8日,洪水淹入了哈尔滨市区很多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