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卫这一次立下大功,不但抓获了郭九龄,还捣毁了明人在我上京的秘密据点数处,击毙抓获明人探子数十人,缴获现银数十万两,朕已任命他为内卫统领,首辅,你觉得如何?”
马向东看了一眼内卫,心道您都已经任命了,难道我还能说不?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敢于违拗皇帝的人,再说现在内卫因为杨青失踪,群龙无首,内斗频频,一片混乱,早一点结束这样的内部混乱,对于楚国来说,自然也是好事。
再者,这个雷卫也算是一个有能力的,不声不响,居然就干出这样大的一番事来,也着实让他刮目相看。
“雷统领这一次立下大功,正当领此职,雷统领,希望你早已让内卫重新焕发青春,再现当日威风。”马向东道。
“是,谨记首辅之言。”雷卫站起来,恭恭敬敬地道。
对于雷卫的态度,马向东很是满意,以前的内卫在杨青的统领之下时,对他可是不假辞色,向来只唯皇帝之命是从,这个雷卫看起来就懂事得多,他没有杨青那样深厚的背景资历,以后自己这个首辅,倒是可以对内卫施加更多的影响,让他们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对外,而不是对内。
就算是他首辅,也不喜欢自己的府里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时时窥伺,搞得自己今天在哪个小妾那里睡觉都被人记录在档啊。
虽然一夜未睡,但闵若英却是精神亢奋之极,又与众人商议了一番如何应对这马上就要到来的极寒冬天的应对之法之外,这才意犹未尽地散了会议。
抓住了郭九龄,使得众人眼前的雾霾倒是散去了不少,至少,可以利用这个机会,从明人那里敲诈来更多的东西以应对眼前的困局。
大臣们疲惫地走出了宫禁的大门,虽然当了内卫统领了,但雷卫却依然保持着以前小心翼翼的本色,尾随在几位大人物之后,出了宫门,恭恭敬敬的等着这几位上了轿子离去之后,这才伸手招来一直等候在宫门之外的自己的部属。
翻身跨上马,他再一次回头看向那重重的皇宫内院,天色已经大亮了,郭九龄此时,应该已经毒发了。对于郭九龄说过的话,他从来就没有怀疑过,当初他是一个小兵的时候如是,现在,也照样如是。
轻轻地眯了一下眼睛,他两腿一夹战马,对着仍然陷在兴奋情绪之中不能自拔的部下道:“走,我们回去。”
该办的事都已经办完了,现在他要回到内卫衙门去收获自己的果实了。
童强,哼哼,内卫还需要这样一个副统领吗?当然不需要了,这段时间,彼此手中都握了一大把对方的小辫子,不过现在自己已经成了内卫统领,童强手中自己的那些把柄,那就不是把柄了,而自己手中握着的他的把柄,则可以光明正大的变成处理他的罪状。
内卫必须要是铁板一块,否则以后自己怎么大权独揽,怎么为所欲为,怎么完成郭九龄死前布置的任务呢?
大楚眼见着是不行了,在这艘大船沉下去之前,自己总得找到一个能不让自己一起沉下去的法子。
树倒猢狲散,各人顾各人吧!
大殿之中的闵若英,兴奋劲还没有过去,精神亢奋的他,决定再去瞧一瞧郭九龄,他已经决定要做一个大大的笼子将郭九龄装进去,就放在自己的书房窗户外头,只要自己一抬头,就能瞧见这个叛徒。
刚刚走了数步,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混乱,太医正神色惊慌地跑了过来,闵若英的心中不由一沉。
“陛下,不好了,不好了,那郭九龄,他…他…”
“他怎么啦?”闵若英大怒,“这么一点小伤,你都治不好么?”
“不是伤,不是伤。”太医正两手乱摇,“是毒,这人应当是在先前被抓之前,眼见无法脱逃,便服下了剧毒,此时已经发作了。”
闵若英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给郭九龄治伤的偏殿里,那里,几名太医正手忙脚乱,不停地从药箱子里掏出一样一样各色各样的药物塞进郭九龄的嘴里,但看起来没有起到一点的作用。
一丝丝,一缕缕的呈黑色的血液,正在从郭九龄的眼中,耳中,嘴里,鼻孔里往外渗出,模样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快给他解毒!”闵若英一把扣住太医正,将他丢在郭九龄的面前。
“陛下,郭九龄服下的是复合毒,此刻已经发作,要想解毒,必须要以毒攻毒,但臣无法知道他服下的这种毒药是那几些毒物合成的,更不知他们的配比,贸然下手,只会让他死得更快啊!”太医正手足无措地道。
闵若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郭九龄的头颅微动,流着血的眼睛看向闵若英,他居然在笑。
“二皇子,我要死了。”一张嘴,一股股的黑血便从郭九龄的嘴里喷将出来。“我在奈何桥等着你啊,我想,在那里等着你的还有很多人,程务本,左立行,安如海,江涛,当然还有大皇子一家,他们都会在哪里等着你,想要问问你,大楚是怎么亡的呢!”
他咕咕的笑着,笑着,脑袋一垂,终于再没有了半点声息,几名太医跌坐在地上,绝望地看着死去的郭九龄。
第一千四百二十二章:为了大明
南方的上京城还是寒风乍起,风雪蕴酿的时候,处在北方的越京城,却早已经白雪皑皑,即便是交通要道之上白天一直有人清除积雪,但只要过去一个晚上,便又会被新雪掩盖.
但即便是在这样酷寒的冬天,大明的轨道交通也没有停摆,每天天不亮的时候,轨道沿线,便会有无数的身穿蓝色工作服的铁路人员拿着铲子,铁锹等物,紧张地开始除去轨道之上的积雪,这样的工作,不是某一个地方,而是整个轨道沿线.
当然,因为这样的天气,轨道车的运行速度大大降低,但能保证运行,已经便是一个奇迹了.
一辆自宝清港开来的轨道车,缓缓地驶进了站台,整个车还没有停稳,一扇车门便已经被拉开,一个汉子从内里跳了下来,面对着迎上来大声斥责的工作人员,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铁牌,厉声道:”我要一匹马,快点,一匹马.”
看到铁牌上的那只黑色的展翅欲飞的鹰隼,工作人员吓了一跳,一言不发,转身便走,片刻之后,便牵来了一匹好马,这并不是用来拉轨道车的挽马,而是平时一直眷养在车站的战马,他的主要目的就是用来进行紧急通讯用的.
汉子跃上战马,反手一掌拍在马股之上,在战马的长嘶声中,骤然加速,奔出了车站.
宽阔的街道之上,一个晚上的积雪已经足够厚,各家各户都正在清理着自己门前的积雪,大路之上,既有越京城戍守的士兵,也有地方政府的巡捕以及雇来的人手,所有人都干得热火朝天,哪怕他们的努力只会让越京城白天的街道不受积雪之苦,但每个人仍然挥汗如雨,街道两边,积雪已经堆集如山,但灰色的路面,却已经渐渐地露了出来.
战马从远处奔驰而来,在得得的马蹄声中,风一般的窜过了街道,将积雪溅得四处都是,正在打扫的人忙不迭的躲避着,伴着一迭声的怒骂之声.
马上的汉子早就顾不得这些了,埋头打马,用最快的速度奔行到了御史台,一跃下马,将马随意地扔在街上,急步走向御史台的大门.
“我要见金次辅.”他高高的举起手中的铁牌,向着看门的士兵大声道.
片刻之后,汉子出现在了金景南的面前.
一个紧密包扎的包裹摆在了金景南的面前,汉子后退一步,单膝跪下,虽然压低了声音,但仍然抑制不住地呜咽地道:”次辅大人,郭统领他,他不在了.”
本来还很从容的坐在哪里喝茶的金景南一下子站了起来,手里的茶盏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上好的琉璃盏在地上砸得粉碎.他直楞楞地看着汉子,好半晌才哆嗦着嘴唇道:”你,你刚才说什么?”
“次辅大人,郭统领不在了.”汉子抬起头,眼泪唰唰地流了下来.
砰的一声,金景南又重重地跌坐了回去,整个脑子完全麻木了,只觉得脑子完全指挥不了身体,怎么会这样?郭九龄怎么会不在了?
“郭统领是怎么不在的?”
“统领在上京城被内卫抓住了,随后我们通过内线知道郭统领已经走了,这个包裹里的东西,是统领在去上京城的时候,留在秘密据点的,他曾说过,如果他出了什么意外,立即便把这个包裹用最快的速度送回越京城,交给金大人.”汉子哽咽着道.
金景南伸出颤抖的手抓上了包裹,费了好大的劲儿终于撕开了外面的包装.包裹里是一个小木盒子.
看着这个盒子,金景南呆了半晌,他猛地站了起来,走到一边巨大的书架前,从上面拿出一个小袋子,从袋子里掏出了一枚小小的钥匙.
手拿着钥匙,金景南的嘴唇却哆嗦着,郭九龄离开的时候,派人给他送来了这个袋子,袋子里就装着这一把钥匙,当时他不解其意,现在却是完全明白了.
这一切都是郭九龄有预谋的行为,在他离开越京城的时候,他就已经判定自己绝对不可能再回到越京城了.
这个盒子是天工署的徐来亲自制作的,只有一把钥匙,除非是用钥匙打开,其它任何的暴力手段,都会激发盒子之中暗设的机关,将内里的物事完完全全的毁掉.
颤抖着手,将小小的钥匙插进了盒子上的锁孔,慢慢地转动了一圈,盒子内部传来了卡卡的机括转动的声音,片刻之后,等到一切都安静了下来,金景南这才缓缓地掀开了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