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一个声音猛然响了起来.
“皇帝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他们是骗人的,大家不要相信他们.”
听到这话,城下的人顿时又鼓噪起来,对于这些百姓来讲,居住在越京城的皇帝,距离他们这里万里?涔州地处偏远,贫穷无比,什么时候皇帝会到这里来了?
秦风大笑,这一次的笑声却如同滚雷一般由远及近,到最后直声如霹雳,隆隆在众人的耳边响起,城下众人顿时都面无人色.
“皇帝怎么就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秦风看着重新安静下来的城下,道:”而且,你们觉得,这大明天下,还有谁敢冒充朕吗?而且是当着如此多的官员,士兵?他不要命了?冒充朕行骗,那是诛九族的大罪.”
这话似乎是有些说服力,城头之下,无数人仰头看着那高高在上的站在城垛上的男人.被捆着跪倒在地上的那些官员,更是兴奋地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向前跑到了城下,居然也没有人去管他们.
“朕知道,你们听到了一些谣言,现在,朕就给你们一个解释!”秦风道:”朕本来正在西巡,途中听说涔州大旱,朕心系涔州你们这些子民,所以就快马加鞭,提前抵达了此处,朕想亲眼看到这里你们生活得怎么样?所以,今天你们在这里看到了朕.”
“朝廷从来没有忘记你们,朕也从来没有忘记你们.”
“至于你们听到的谣言中所说的那些军队,哈哈哈,那其中一些不过是朕的护卫军队,另外一些嘛,是周边州郡听到朕微服到了涔州所以派过来保护朕的.并不是如大家所想,是来捉拿大家的.”
“我们如何才能相信你所说的是真的?”城下,终于有一个人大步走了出来,站到了城下,仰望着秦风.
秦风道:”朕在这里,就是最好的保证,当然,如果你们还不放心的话,那就这样吧,你们看如何?”
秦风向前踏出了一步,前面是高高的城墙,他却如同在下台阶一般,就这样一步一步地向下走去.
“陛下!”岳开山大惊失色,扑到城墙之下喊道.
秦风一边向下走,一边回头大笑:”都是朕的子民,难道朕还怕他们害了朕吗?”
在他身后,马豹子有样学样,也一步一步的走了下去,倒是乐公公就不那么潇洒了,一跃而下,后发而先至.
1665:西行记 11
所谓先声夺人,也不过如此了。
偏远的涔州人哪里见过这种如同神仙一般的手段,对于秦风和马豹子而言,不过是宗师对于自身体内的真气一种具体的应用而已,但在这些难所眼中,却是不折不扣的不可思议的东西。看着两人一步一步地走了下来,所有的人竟然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数步。
城上城下,一片安静。
只有岳开山急得团团乱转,最后一咬牙,看着马磊道:“打一个筐子,再找些绳子,将我放下去。”
马磊犹豫了一下,岳开山大怒,“快点。”
绳子固定好,岳开山钻进筐子,看着马磊道:“城池交给你了,万一有什么变故,陛下他们逃走应该是问题不大的,你守好城,绝不能让难民破城。”
岳开山抱着决死的心态,被缓缓地放到了城下,一溜小跑地追着秦风而去。
秦风越过了那些跪伏在地上三呼万岁的还被绑着的官员,乐公公上前,扯断了几个人身上的绳子,示意他们去帮助别人松绑,自己却紧紧地与马豹子卫护在秦风左右,即便是马豹子是一个放浪形骸的人,这个时候也略略有些紧张。
秦风已经走到了先前那个越众而出的汉子身前,看起来,他应当是这些难民的主心骨之一。
“你叫什么名字?”秦风温声问道。
那汉子的脸色有些发白,身体也有些颤抖,看着秦风,喉头蠕动,张开嘴巴,却是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皇帝陛下当面,还不跪下回话?”秦风身侧,乐公公阴沉沉的略带着尖厉的嗓音响了起来。
卟嗵一声,那汉子终于还是跪了下来。
“草民杨三槐见过皇帝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三槐这一跪,他身后黑压压的人郡终于也是依次跪了下来,见到此情此景,乐公公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后面气喘吁吁地赶过来的岳开山也是松了口气,那些被松了绑绳,提心吊胆跟上来的各县治的官员们也是松了一口气。
秦风拍了拍杨三槐的肩膀,看着从眼前一直跪到极远处的人群,扬声道:“涔州是大明的领土,涔州人自然也是大明的子民,不管遇到什么困境,朝廷也不会放任大家受苦而不管,现在不会,将来更不会。朕快马加鞭赶到此地,就是要向大家表明,涔州之难,朕与涔州人共当之。”
皇帝是什么样的人物?在一般普通人的心目之中,大概也就和天上的神仙一样离他们那样遥不可及吧。他们这一辈子,只怕几乎所有的人,连县太爷也不见曾见过,平日里接触最多的也不过是收税的胥吏,办差的衙役而已,这一次实在活不下去了,才抱着搏一搏的心态聚到郡城指望能寻到一条活路。
不曾想,却见到了皇帝。
那个距离他们无比遥远的人,现在正活生生地站在他们的面前,向他们承诺,朝廷绝不会不管他们。
皇帝可是金口玉言啊,话一说出来,自然是落地生根,绝不更改的,这便是普通老百姓对于皇帝最朴素的认知啊。
皇帝离他们太远,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皇帝自然是好的,不好的,只是下面的那些官员而已。如果今天是地方官员许诺的话,他们断然是不肯信的,但皇帝的诺言,却又截然不同了。
秦风一把扯起了跪在地上的杨三槐,牵着他往里走去。所过之处,跪着的百姓纷纷向两边避开,让出了一条大道。
“你为什么叫三槐这个名字呢?”秦风和和气气,如同在与一个邻家大哥拉家常一般。
“回陛下,草民家里种了三棵槐树,所以生下来后,爹就取名叫杨三槐。”
秦风大笑,“就地取材,倒也应景。看起来你在本地还颇有些声望,这里所有人都听你的嘛。”
杨三槐低下头,皇帝这话不好回答,与一般人不同,他好歹读过两本书,知道一些历史故事的。
“三槐,这一次你可知道你做错了吗?”秦风温声道。
杨三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家都活不下去了,只能来县里,来郡里讨一条活路,草民不过是薄有些声望,所以大家推举我做一个领头人而已。”
“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你可以把我们的这一次谈话当做一次讨论,看起来你读过书?”
“小时候跟着村子里一个童生读过两年。”
“那好,既然读过书,那自然就明理。”秦风点头道:“你可知道,遇到灾害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自然是要想法设法活下去。”
“活下去是前提而已。”秦风摇头道:“那你可知道,怎么样才能活下去吗?”
杨三槐一怔,这个问题,他真回答不上来,难道当着皇帝的面说,冲进城去吃大户吗?
“我且问你,这涔州的官员吏员,可曾贪污**?”秦风扫了一眼亦步亦趋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员。他的声音不低,后面的自然也都听到了,此话一出,不少人都露出了紧张的神色。
“可曾鱼肉百姓?”
杨三槐却摇了摇头:“比起前秦,大明的官员对百姓算是很好了,这些基本上是没有的。”
秦风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么说起来他们还是称职的。杨三槐,你可知道官员最基本的职责是什么吗?”